赤火在心头燃烧,孙翔想着那人从来都温文和善的面目,即使在他突如其来的发作下也只是愕然,继而苦笑,他止住了身旁忿忿不平的雷霆郡人,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不要便罢了,但我跟你说的话……他似乎是踌躇了一瞬,终究还是引而未发,你怪我,那也是自然。
……抱歉。
彼时孙翔铁青着脸,咬着牙一言不发,看他上了马车,自车窗后又露了脸,带着淡淡愁色的眼眸在水晶镜片后望着孙翔,随即便被垂下的车帷遮没了。
那目光并不锋利,甚至还带着丝丝愧疚,却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划开心房。
谁让他道歉?!——他根本就没有错啊!
孙翔用力抓着自己的兵器,骨节突起,泛出惨白,脸上却被烧得赤红,他为我做了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他吃的苦头受的罪从来都不说,最后还想着我怎样才好;
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从来都骄傲得仿佛一头狮子般的年轻人眼里卷起惊涛骇浪,他忍不住想起当初开玩笑般问小事情你这样的家伙干嘛要跑嘉世来啊,这边可不是好待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的!
那时又是得到了怎样的回复呢,那个总是好像对他有点无奈的人轻轻地笑了,说多谢殿下啊;
但,他出神了一瞬,迎上孙翔探究的目光,依然诚恳地放慢了语调,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讬於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小事情你跟我掉什么书袋啊,纵使被这样抱怨着,男人也仍旧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孙翔想起他说话时自持却从眼底飞起一点光彩的神态,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如果我能杀掉叶——
微凉的手掌飞快地掩住了他的嘴,周妃瞳如点漆,黑得深透,凝视着孙翔,缓缓摇头,孙翔甩开她的手,横眉立眼,却没有再度出声。
他们两人相对而立,竟成一片沉寂。
良久之后,二皇子沉着脸,硬邦邦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也奉劝你一句;
别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皇后当初不得意么。
没过几天,常宁宫接了旨,赐周妃千匹帛,百斛珠,升了品级,并着周妃迁去明光宫。
朝里朝外顿时哗然。
明光宫原是皇后居所,当年陶皇后助叶帝起兵,患难与共,精心辅佐,及至后来,也非像前朝后妃般不理朝政,因而酿出的宫闱之祸另说,她尚在宫中时,令行禁止,虽有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不仰仗她之尊荣,无人敢可僭越。
而如今周妃却居了明光宫,俨然便似将登后位,击起多少波澜。
这突如其来的宠信,令周妃等人也一时无措,倒是江波涛思来想去摸不着头脑,索性在借探望之名来看周妃时宽慰了几句后,半开玩笑般地说,不如你挑个不打紧的时候,干脆去问问陛下好了,我觉得陛下不会对你生气的。
周妃无言地望着他,目光里带一丝谴责的意味,江波涛反倒笑了,他一向人缘极佳,笑起来也有种叫人忍不住放下防备的生动暖意,别担心啊,小周,江波涛轻巧唤着少有人提的昵称,眼光殷殷,能对你生起气来的人,这个世上可不多呢。
于是当周妃依言,谦恭而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之后,只得到了叶帝忍俊不禁的揶揄,我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人么,他吮净了喂来剥尽皮的马奶葡萄的周妃指尖甜腻的汁水,朝她懒洋洋地笑着,赏赐也让你不安?
周妃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脸颊上涌起一层薄薄的红腻,仿佛白玉里晕出诱人的胭脂。
那就好好想想,叶帝撑着自己的下颌,带一点漫不经心地玩味,道,等你觉得实在想不出,再来问我罢。
却不知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叶帝想,可他早就明白,猜度不过是件无谓的事情,这世上的更迭无常,就像他的小周曾念过,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
欢行白日心,朝东还暮西。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他尚年少轻狂,曾经在一个人面前,因为拌嘴而赌气,生平仅有的想要发下一生的誓言,那个人却眼明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个梨子,堵回所有的言语,笑盈盈地说,吃你的去。
那时并不察觉,只是多年后回想,才发现自己在最不知渊薮的时候,原是两手空空。
也或者是那人向来聪明骄傲,从不轻许,也不愿身做枷累。
但我心如此,一念既起,又怎么有收回的道理,叶帝独处时,轻抚千机伞,以变化诡谲闻名的神兵利器如今呈现出战矛的模样,却不似却邪般漆黑,锋刃明净如秋水,映照出叶帝沉沉的眼瞳,你虽不让我说,但我只当自己已经出言,皇天后土,皆所共证。
沐秋,叶帝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久别的惆怅和沉郁;
我对你的允诺……从来不虚。
冬日过后,便是春朝,宫中无甚大事,唯独微草使臣一年一次的入都,带起绵长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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