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君说的是。”
江洛玉缓缓垂下眸子,看着那些争抢着鱼食的锦鲤,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水面,微笑着注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漩涡缓缓再度转起,只不知这一次将这一潭池水完全搅起的那个人,最后是大获全胜再无抗衡之物,还是沉入泥沙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江洛玉白皙的指尖没入水中,引得锦鲤纷纷游来,在他脚边打转讨要鱼食之时,离郦玉苑两个院子之隔的慕容府正房中,身着墨色长袍容貌俊美神情冰冷的人,面上却带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讶异,更深处的却是惊讶。
“父亲,您说什么?”
慕容奇皱着眉头站在窗畔,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昊震惊的神色,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仿佛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想了片刻,还是再度出声说道:“四皇子被刺杀的消息没有多久,方才又传来了消息,保护四皇子的侍卫之一逃过一劫,此时正在帝都给陛下报信,说刺杀四皇子殿下的人乃是大泷中人,指使之人更是现下大泷在边疆的主将,逍遥王江洛白!”
“简直是无稽之谈!”
慕容昊听慕容奇这般说,心中顿时一沉,他最清楚江洛白和江洛玉之间的关系,在大泷时曾和江洛白相处过一段时间,算是有几分了解江洛白,心中清楚江洛白绝不是看起来勇武无知胸无大志的那种人,他的聪明虽不及江洛玉,可也还算是个合格的战前统帅,更何况一直作为主帅智囊的陆秦也还在军营里,这样触及大金大泷两国敏感之事,江洛白不可能去做。
况且此刻四皇子刚刚遇刺,后脚就有“幸存”的侍卫前来陛下面前诉说主谋,难道这件事的巧合还不够大么?!
想到这里,慕容昊微微眯起眸子,迈了一步站定在慕容奇身后,开口时声音冰冷沉凝,又掺杂了笃定之色。
“大泷是大金的盟友,正是两国同盟一同对抗匈奴之时,如何会在战事未起之前撕破协定?更何况此时大泷未曾撤军,大金却因为皇后国丧之故不能出兵,若是大泷当真派人刺杀了四皇子,大泷同时得罪了大金和匈奴,就会被内外夹击成为牺牲品,他们怎会做出这样愚蠢之事?丨,,
“你说的这些,老夫何尝不清楚?”
慕容奇抬手抚着胡须,并未反驳他的话,反倒再度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中不无感叹和担忧,目光在投向身后的慕容昊时,忧色几乎难以掩饰。
“却恐怕朝堂之上半数以上,以至陛下都知晓他说的是假话,可大金和大泷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几年前因出了皇长子之事,大泷和大金曾一度陷入僵持,甚至还打过一仗,虽然那一仗未分出明确输赢,可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关系,如今一旦有了这个引子,朝中尤其是以乌雅氏为首的主战派,便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慕容昊眼底暗光一闪,听完这番话后,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些计量,更对这其中背后的意图猜测几分,话语就带了疑惑之色:“可父亲,如今这样的情势,皇后的国丧之期未过,即使四皇子当真被刺,和大泷的协定作罢,也应该……”
“那是不一样的。”慕容奇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看向屋檐下因为皇后薨逝,府内因此挂着的白色灯笼,目光深邃,“皇后就算活着的时候,心中再怎么偏向皇上,可终究不管生死,他的身上,都有摆脱不掉的乌雅氏三个字——”
慕容昊察觉到他话中深意,一时间眸中厉芒连闪:“父亲的意思是……”
慕容奇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语中饶有深意:“昊儿,你可知倘若大泷和大金当真互相猜忌,得利的人会是谁?”
慕容昊稍稍抬起脸庞,俊美的面容毫无波动,神色如冰如雪:“父亲如此问,心中想必已有了猜测。”
慕容奇抿了抿唇,手下不由用了几分力道,收回看着灯笼的眼神,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紫檀木桌案上,正摆放摊开谏官方才送来的折子,还有其上写着的白纸黑字,声音愈发低沉凝重,面上神色更和身畔的慕容昊十分相似。
“大泷和大金互相猜忌,若是当真信了四皇子被刺的一面之词,就算不内外夹击那些仍在边疆的大泷守军,一旦我大金袖手不管此事甚至冷眼旁观,匈奴就会趁着大金犹豫时灭了大泷守军,倒时候事态就真的到了无法解决的时候,大金大泷之间必将完全决裂!”
“照父亲看,此事定会发生?”
“八九不离十。”
第380章 牙尖嘴利
慕容奇将桌案上的折子折好,回手便递给了慕容昊,看着慕容昊垂下头来细细瞧着那谏官所写,要求大金皇帝严惩派遣刺杀四皇子的人,头一个要求就是和大泷断交往来,且还要先和此时正在边境的大泷守军虚以委蛇,趁其不备杀死“主谋”逍遥王江洛白。
看清这奏折上写的事情,慕容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烟熏據拍色的眸子跟着变得深不见底,却并未开口再说什么,只慢慢将奏折翻到最后落款处,看了一眼那上奏折的人,正是依附于乌雅氏的谏官之一,耳边再度传来慕容奇饱含担忧的声音。
“在皇子遇刺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首当其冲的定然是那些左右为难的匈奴人,说不准还有匈奴背后大周的影子,另外便是大金内那潜伏的人,他们定然是相互勾结,又利用了皇后的死,这才导致了今日的危急之境,只不知陛下得到了这个由头,会不会做出什么来,这都是难以预知的事。”
“父亲久在朝堂,许多话一击中地,看法没有丝毫偏差,不由令人钦佩。”半个时辰后,郦玉苑内正屋中,正在低身磨墨的江洛玉听到慕容昊的转述之语,唇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容,眼底却没有分毫笑意,乌玉般的眸子垂下。
慕容昊正在写折子,闻言手中的毛笔一顿,折子上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他却并不在意,只是脸庞上的神色更冷,江洛玉看着他的侧脸,仿佛知晓他此刻心中的感觉,放了手中的墨块
,突地低身抱住了他的脖颈,低声道:“别担心,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那件事我一定会小心__”
话没有说完,江洛玉便觉得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人搂紧在膝上,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的热气都能感觉,是那样亲呢的姿态,那人声音虽仍旧和往常一般冷冷,语气却浸润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我怎可能不担心。”
“这件事虽不免凶险,但倘若用得好,却能一击致命。”江洛玉定定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烟熏據拍般雾蒙蒙的眸子,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手臂也跟着拢的更紧,心底却已然下定了决心,沉声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只要决定了,便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就算此时换做了你,你怕是也会觉得,母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你我又何必多说?”
慕容昊听了这话,不由沉默了许久,江洛玉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感觉到那人反手搂住自己的脖颈,加深了这个突然而起的吻,又抱紧了他的腰,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此事你若执意,我也无法拦你,只你要谨记一事——这一次,不光是我一人在等着你回来。”
江洛玉垂下头去,额头紧紧贴着他的额头,良久才平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极低极低的恩了一声,两人安静相拥在桌案后,无声的静谧在半明半暗的室内蔓延开来,仿佛带着一丝温情,更多的则是不必再度开口的默契。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慕容府的马车刚停在宫门口,慕容昊先低身下了马车,刚准备抬手去接身后江洛玉的手,耳边就再度响起了轱辘轱辘的马车声,一辆车畔上描绘着金色凤凰图纹的马车在他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江洛玉掀开车帘,目光先是和那金凤图腾对在了一起,随即瞧见一个深红色的身影,正披着雪白的大氅,低咳着被侍卫从马车上扶下,好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眼光,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抬起,露出了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
这个时候前来上朝,身体虚弱神色中带着深重阴霾,又能坐着乌雅氏的马车的人,只剩下一个——太师太傅,乌雅拓。
在看清楚乌雅拓分明年至四十有余,却如同二十余岁青年的面容时,饶是早就知晓些事情的江洛玉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眸子,手指被站在马车前,明显是早已见过他的慕容昊握紧在手中,他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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