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祭不及沉思,闻言立时点头应了: “好,弟即刻就去。”
慕容昊目送着他离开郦玉苑,目光在阳光下显得晦涩难明,许久后才缓缓回身掀开层层床帏,注视着床榻中那张雪白的面容,低头轻吻了一下那薄红的唇角,喃喃道:“我再等一日……你若再不醒,我就管不了那些报仇的事了……”
就在那个和以往一般,柔软温凉的吻落在唇边时,此时一直紧跟着那侍卫打扮的人,却左拐右拐的停步在了一座没有牌匾,看起来却让人觉得万分眼熟的宅子前。
这宅子不是……
身着紫衣的人借着影影绰绰的光芒,费力看清了自己面前这座没有牌匾,却怎么都不会忘记的熟悉府邸,手指下意识颤抖起来,脚步却不自觉的迈入大门,抬眼细细端详门内分外空旷没有一个仆妇,却仍能显出华贵典雅的亭台楼阁。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想起自己看见的那个玄色背影,心底渐渐蔓延出一个念头,不由四处瞧了瞧,顺着灯火隐约的亮光潜了过去。
黑暗之中,府内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只有那小小的湖心亭中,才亮着唯一一盖淡色纱灯,江洛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注视着仅隔着一条回廊的那个玄色背影,手指不自觉握紧了身畔的廊柱——他猜的不错,那人果真便是在冷宫中,抱走自己尸体的人。
而侍卫打扮的人垂首快步走到那人身后,立即神色恭敬的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参见主上,主上万福。”
那道玄色身影没有回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让人心中发毛:“起来罢,细作入了宫内这么长时间,到如今可有南静隆的消息了?
“回主上,方才为了冷宫失火一事,慧贵妃撞柱自尽想要表清白,不过是做戏却惹怒了皇帝,已经被禁足暗中处死,而皇帝气怒攻心,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晕倒,怕是要不行了。”
“不行了?”听到此处,那个人再度低咳了一声,话中带着如冰森冷,“南静隆才不过四十有余,如何一下便不行了?”
身着侍卫服的人闻言,眼底仿佛闪烁着一道诡异的光亮,唇边跟着勾起了一道笑来,回稟道:“回主子,皇帝的身体不是病的不行,而是那次皇后下的毒久而久之的没有得到医治,如今毒已入肺腑,这才快要不行了。”
江洛玉朝前缓缓走着,瞧见那假侍卫露出的笑容,唇角也禁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原来这十年中,南静隆也仇家无数,天天被人暗算,过得更不是什么好日子。
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玄色的身影闻言,却像是有了几分心思:“仔细说说。”
“是,据属下们打探来的消息,大概是一个月前,皇帝似乎察觉了什么,想要对乌雅氏动手了,可惜后族乌雅氏早早得到了消息有了防范,且宫中还有一个心机颇深的皇后,瞧着南静隆所图不小,他本是早已开始在皇帝饮食中下毒,这几日突地加大药量,皇帝的身体立刻就垮
了,应当是已经毒入肺腑天仙难救。”
背对着假侍卫的那道身影侧过身来,任由亭内的阴影遮蔽那本来就模糊不清的面容,冷冷嗤笑了一声:“那些御医,则一是害怕解毒之药伤了皇帝,二是害怕皇后背后的乌雅氏,大部分都不敢轻易为皇帝解毒。本没想着让他如此轻易死去,好歹再多受二十年的折磨,方可报了那些仇怨……罢了,此时若是救他,怕是麻烦更大。”
假侍卫不敢搭这个话,却突地稟报了另外一条消息:“主上,可乌雅氏已控制了皇宫禁军,皇后的两个弟弟手中都握有兵权,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到现下皇帝已被架空,若是无人去救皇帝,让他当真在此时突地死了,乌雅氏岂不是能……”
江洛玉站在离他们两人不到十步远的地方,闻言也稍稍皱起了眉头——不错,如今的情况,正是皇帝和乌雅氏搏力的关键时期,本来皇帝被算计的身中剧毒已处于天大劣势,乌雅氏却控制了宫内,还有兵权与嫡出皇子相呼应,那么谋朝篡位甚至李代桃僵都不是难事。
南静隆和乌雅氏各有各的思量,乌雅氏妄想着将乌雅乐则聪慧的心思,威胁皇帝不轻举妄动,南静隆则抛弃了原配妻子,遵守了乌雅氏代代为后的约定娶了乌雅乐则,作为压制示好乌雅氏一族的筹码——
本来这一步棋还是乌雅氏略输一筹,但乌雅乐则此人的能耐,可比乌雅朵那个蠢货多了不知几何,怕是娶进了皇宫发现这一点后,南静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虽说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恨不得让南静隆死无葬身之地,却并不希望大金的江山落入乌雅氏这更令人讨厌的人手上,不出所料的话前生此时白氏已经被南氏覆灭,但如果慕容氏或萧氏其中之一此时还在的话……
想到这里,他的眸色不由暗了暗。
前生他无缘和昭敏见面,更是早早就嫁了南静隆,半辈子浪费在层层的深宫中,更不知道昭敏此刻会在何处,是当年在那小山坡上万念俱灰的放弃了性命,还是撑着一口气去了大金,抑或是其他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结果……
他不敢去想那人可能已经死了的情形,虽心底立时绞痛得难以自制,却隐约知晓这个猜测估计八九不离十。
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好不容易暂时将这样的思绪压制下来,便听见那嘶哑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玩味,冷冰冰的开口道:“若是此时帝后两人同归于尽,结果会如何?”
“主上的意思是……”
“明日便是皇帝诞辰,不管乌雅乐则如何不想让他出来见人,抑或是皇帝的身体如何虚弱,此时南静隆嘱意的那个皇子还小不成大器,母族也不如乌雅氏强力,偏偏乌雅氏皇后也诞下一个皇子,一直虎视眈眈的窥探着皇位,皇帝虽毒发,这时候可不敢松一口气。”
说到这里,那人再度连绵的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脊背颤了颤,跪在地上的假侍卫瞧见他如此,面上不由多了几分担心,而江洛玉却在听到这段话后,神色微微一动,眉宇间多了几分赞赏之色。
“所以诞辰宴会,皇帝不得不出来。到时候抓准机会杀了皇后,皇帝如今已不能控制禁卫军,乌雅氏的两个嫡子虽然争气却不在帝都内,乌雅氏的小皇子刚生下不久夭折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乌雅氏的旁支则心心念念想要取代嫡支的荣耀,瞧见小皇子死了之后,肯定会在
刺客刺杀皇后去世国丧这段日子,为了夺位直接将皇帝杀死。”
那假侍卫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立时低声应了是,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好似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再度开口说道:“不过主上,若是乌雅氏旁支的人当真杀了皇帝,就已然等同于篡位谋逆,若是让南氏存留的几支亲王知晓,乌雅氏定然会被诛九族的,他们要是万一不敢……”
听到这话,身着玄衣的人终是低笑了一声,只是语气中没有笑意,只有极淡的玩味:“你这样的口气,莫不是还嫌轻么?”
“主上说笑,属下不敢这么说。”
“太师太傅乌雅拓已死,乌雅乐则的手段比不上他。既然乌雅氏已从老虎变成了孤狼,若是乌雅乐则也死了,剩下的乌雅氏那两个嫡子都是没脑子的,这煌煌大族也就保存不了多长时间了。”
身着玄衣的人轻叹了一声,口气中却并无什么叹惋之色,就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一步步迈出了亭中的黑暗,将自己苍白骇人的面颊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那双深棕色的眸子被淡淡的柔光照亮,泛起蒙蒙的亮色,犹如披了一层雾色。
“更何况……乌雅氏的荣光保存的太久了,总是让他人睁不开眼睛,总要有人让他们睁不开眼睛,且死无葬身之地。”
江洛玉见他从亭台中迈步而下,心中有些欣赏此人对南氏和乌雅氏的手段,就未曾挪动步伐,目光从下之上从那人身上扫过,刚准备仔细瞧瞧这人的面容,看看这个前世自己毫无印象却代替自己收尸的人到底是谁,可眼光就在停滞在那人的面颊时,陡然死死的凝固在了那里,薄唇血色瞬间褪尽。
“……昭…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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