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突然变得很安静，好像湖水突然冻结，然后炸开，“你来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伸手推门。
门开了，她走了进去，看见了床上猛然坐起来的羸弱女子，心颤得厉害。
坐在床上的叶秀裳只穿着白色亵衣，脸上薄汗未散，颧骨明显，而眼眸中的惊诧渐渐被恨意取代。
两人看着彼此，一动不动。片刻之后，叶秀裳突然身子一动，拔出床头的剑。那剑在烛光的映照下寒芒暴涨，朝她的咽喉直刺而来，她却不闪不退，右手握住了剑身。
叶秀裳的神色冰冷，剑上的力道在增大，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
两人僵持着，血滴滴落下，段云袖的神色却仍然平静，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叶秀裳看着那鲜血，只觉得这一剑刺是在自己心窝。
终于她无言苦笑，松了手。段云袖看了她一眼，将染血的灵泉剑放到了桌上。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被蛊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样子？”穿肠腹痛才熬过不久，叶秀裳片刻前突然涌出的力道也消失殆尽，跌坐到床沿上，嘴角噙着讽刺的笑问道。
手上的鲜血还未凝结，段云袖的声音却和脸色一样平静，“来给你解毒。”
“解毒？”叶秀裳盯着她，瞬间的惊诧后笑容更浓，声音都笑得发颤。
“对，解毒。”段云袖看着叶秀裳过于清瘦的脸庞，发现自己做得比想象的更过分。
“为什么?”叶秀裳退回床上，将异常单薄的身子缩起来，目光却比冷箭更利。
被冷箭射中固然难受，可让段云袖更难受的却是叶秀裳畏寒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心颤，答道：“我不知道那清心丸有毒。”
叶秀裳愣了愣，又笑起来：“你不知道它有毒？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遇见我，为什么诱惑我，为什么要和我成亲，为什么要…….”
她突然停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润了。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还忘不了当初的情，恨自己如今又一次心软，恨自己此刻还因为眼前的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段云袖也无法遏止自己的痛，在她看见了叶秀裳眼眶里的泪水之后，在她看见自己在叶秀裳心上剜出的伤口之后，但她只能走过去，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叶秀裳听见那三个字，看着段云袖望着自己的眼眸，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安定了。
好像跟她走就不会有痛苦，就能够缓解自己近两个月来剜心之痛。可她在想起自己的痛就是眼前此人亲手酿制的后，不由得冷笑出声，“跟你走？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是我什么人？我的夫君？还是娘子？”
心明明痛到如利锥穿透，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在那伤口上撒上盐。夫君？娘子？多么荒唐，明明就是一场梦魇，自以为寻见了此生良伴，甘愿生死相随，却不料是将自己推下了深渊，葬送了一世幸福…….
段云袖却无法回答叶秀裳的问题，也被那问题刺得很痛。
“我知道你恨我，但今晚你需得跟我走。”
叶秀裳缩了缩身子，冷哼一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宁愿你是来给我收尸的！”
段云袖心脏一缩，“你不想走？”
叶秀裳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段云袖咬咬牙，“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今晚我要带你走。”说完伸手疾点叶秀裳的大穴。
叶秀裳反应不及被点中大穴，吃惊不已，怒气大涨，“你要做什么！”话音未落，她就见段云袖将旁边一件白色狐裘罩在自己身上，并且将狐裘的帽子翻起来笼住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抱起了自己。
然而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她更加恼怒。
“你放开我！”叶秀裳吼道。
段云袖却将她抱紧走出了房门，然后几个腾落离开了明远钱庄。
叶秀裳在段云袖怀里看着景物不断倒退，闻着段云袖身上淡淡的清香，看着她紧抿的唇，鼻子突然泛酸。她没有想到两人在恩怨情仇后，还会有如此亲密的接触，段云袖还会如此温柔如此小心地抱着自己，在夜色中穿梭。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只愿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好让知道曾经的爱恋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紧抱着自己的女子，对自己也曾真切地爱过……
段云袖发现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不由得停了下来，低头去看。然而四目相触，她便发现自己被叶秀裳收纳了夜色的眼眸吸引住了，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置身往事的洪流。
好像没有过欺骗，没有过伤害，没有过鲜血，只有笑靥如花，只有芳菲如梦。
时空消失，只剩两个人在天地之中，只有最浓烈最真挚的情意在两人的眸间流转。叶秀裳看清楚了那清丽的眸色中藏着的无尽温柔，让自己想忘了一切，再次沉溺。
但却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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