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廖晓拂脸上顿时飞霞一般赤红,差点儿又撞上了太子。
祁谟自然清楚他心中盘算着什么,只是不愿多说,怕再叫他担忧了,就着手在小福子脸上掐了一把,说道:“脸上都没肉了。你师父说金瑶池已经上了冻,想来冰面通体结实,时常见有人在上头走冰。择日带你去看看,太子亲手教导你如何走冰,再凿出个冰窟窿来钓几条肥鱼给你做汤?”
廖晓拂本还悲戚着,再恹恹也听得出来这话是在哄自己呢。自古哪儿有奴才能叫主子哄的?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主子,遂而打点了心中琐碎,拿出八九分的精神头来应了,不再过多思虑。这样的好日子能过上一天就喜乐一天,他廖晓拂能陪着太子到几时就到几时的。
两人一路说说停停,途径长道,悠然赏景别有一番滋味。入冬过后宫人大多进殿伺候,外头扫了雪就只留下守卫,虽说肃清冷寂不再热闹,可祁谟却恨不得这样静静的才好,叫他和小福子多走一会儿,二人就这般漫无目的闲谈就好。至于那些腥风血雨皆有他挡着就是了。
“皇上的意思是,太子当真要娶那郡主不可了?”太后倚着软枕问道,但看皇上圣意已定的样子,怕是此事难有转圜余地。
“此事还望陛下三思,毕竟谟儿他是……”赵皇后早已坐不住,却不敢直言太过。祁谟的命自小就在刀尖儿上呢,而这把刀何时落下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功夫。可眼见孩儿要遭磨难,身为人母几番隐忍不住,明知螳螂挡车仍旧愿搏一搏。
“姐姐快起来,地上凉着,跪久了当心双膝受寒。”武贵妃上前亲手扶起来皇后,劝慰道:“姐姐与我一同侍奉皇上,自然应当替圣上分忧。此次和亲看似轻易,实乃棘手之大事,别说皇上,那是交给何人都不能两全的。可姐姐也该明白自古和亲就是结交外邦最好的法子,莫提皇子,光是公主就嫁出去多少了?西番自来民风外放,男女婚娶都不避讳着,闺阁中的女儿皆能见外客,姐姐想想,那些嫁出去的公主哪一位不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到了外邦还不是入乡随俗?受的委屈不比太子迎娶郡主少啊!更别说北上辽凉之地,亲贵之中丧夫再嫁继子都是有的,公主们还不都是为了大昭的子民?姐姐这样求圣上回转心意,只怕是叫太子落下居高自傲之名,叫皇上落下私心偏颇之意,妹妹自然能明白其中苦衷,可旁人听了,难免会起了不好的心思。”
皇上见武贵妃直言相劝,倒是少了自己口舌功夫,故而点头道:“武贵妃所言极是,皇后不要叫朕太过难做才好。”
这话一说,皇太后心中起了计较。自她辅佐皇上登基,眼瞧着元帝野心过盛,但苦于自己乃是女子便渐渐松了手,叫儿子抽空了羽翼,架空了实权。如今儿子不听话,好容易有个孙儿投奔,还是立过身份的太子。所谓天家无情也就是如此了,尝过大权的滋味,手握国运便比什么都好。
眼瞧着听话的孙儿也要被折腾没了,太后不喜,说道:“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太子若娶正妻必须是我大昭的清白女子,绝不能是番邦之民。更何况郡主的八字恐怕不吉,否则怎会送出来和亲作为质子?如此不详不吉的女子又如何能母仪天下,如何能掌管后宫?”
武贵妃在一旁装作面露难色,十指绞着绢丝的帕子拿不定主意,可眉梢上压不住的欣喜是藏不住了,假意踌躇片刻,说道:“妾身有一法子不知是否可行,既然郡主已将生辰八字送来,不如今日就招太常寺来给算算,看看到底哪一位皇子是郡主良配?这样也不叫圣上为难,也不叫姐姐难过。若真是佳偶天成,嫁娶过后更不惧与皇子相克,安心开枝散叶即可。”
太后听完去望皇上,皇上心中俨然轻笑,武贵妃既然敢开口必定已是万无一失。既然局都设好了,就不辜负她一番好意。
“那就请太常寺掌管宗室嫁娶祭典之少卿来,依郡主的生辰,好好算一算合婚。”皇上饮茶一口,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偏方是豆酱自己试过的,其实很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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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谟:孤乃太子,自然事事都强于四哥,绝不能叫孤的小福福看扁了!
祁容:呵呵,五弟若有真本事,先去和那公鸡打一架吧,赢了算我输。
大将军:还!有!谁!
第49章
“微臣太常寺少卿谢海荣参见皇上!”谢海荣叩头请安,依次见过皇上与皇太后,又给赵皇后与武贵妃跪礼叩首,这才垂手站起来接了西番郡主的八字生辰帖。
“禀圣上,皇子们身份一向尊贵,生辰时刻一概皆是封住的。还请陛下亲自启了玉碟,臣方可为郡主合婚。”谢海荣欠身说道,自然提前取出了宗室玉碟,面目谦和,眼角微微斜过武贵妃俏丽的脸面。
元帝颔首自是不提,亲手翻开玉碟红本子的头页,并未详看。只是这一翻就算是皇上亲自启了,没有这一翻,普天之下无人敢擅自翻看天家命数。
玉碟启,地上人便可亲见龙脉。谢海荣大喝一声,双手捧住玉碟跪道:“臣谢海荣领旨!”
太常寺少卿乃是正四品,自来掌管天家祭典礼乐事宜,按理说是管不得这样大的事儿。可谢海荣当职以来办了不少半神仙的活计,算天命、批风水、看四柱、合八字、对阴阳,处处得当,故而宫中有何大事都愿召来请少卿算上一算,元帝也颇为看重。
不消两炷香的功夫谢海荣自屏风后回来,捧上三张金粟筏纸,光亮初显通透明状,恭谨屈身道:“禀圣上,臣已将西番郡主与诸位皇子的八字细细合过,名批已写上了,还请陛下与太后过目。”
赵皇后脸上不禁慌张,半站起来忙问道:“还请少卿如实道来。”
“禀皇后娘娘,臣先给娘娘道喜了!西番郡主虽不为贵妻命格能助夫运,早年命中坎坷多不顺,确实不是太过尊贵的身份,否则也不会送出来和亲。但好在此女性格敦厚,温婉贤淑,难得以孝德为重,八字之象更与太子乃天赐良配。恕臣一句有口无心之言,太子命中多煞,少年孤苦,但若得此良人便破了伤官之局,佳偶天成也就是如此了。臣敢言,若太子迎娶郡主为正妻则开枝散叶有为可盼,从此子嗣延绵,实为上等福气之人。而大皇子与三皇子则凶象多,皆与郡主八字犯冲,三皇子若娶郡主易克子孙,于天家血脉无益。大皇子若娶郡主则更易出血光之灾,与宗室父兄辈冲撞相克,无异于令皇上陷于不利之境,实乃凶险啊!”
皇上看了武贵妃一眼,心道,果真歹毒妇人心。郡主命格不高是必定的,骗不过皇后,但这弯子转得巧妙。这冲撞皇子本身的命数都是其次,武贵妃竟叫她克了皇室血脉又克了宗室。若太后与皇后再多言阻挠岂不是落下了不仁不义之恶名?这一手太过阴损,此女不得不防着。
赵皇后也着实受了惊吓,心口五味杂陈。武贵妃安插人手来算计谟儿这是早已猜透的手段了,看得是见招拆招的本事。只是这由头选得实乃刁钻了,叫人百口莫辩无处反驳,故而寻救星一般去看皇太后,不知此事能否有转机。
太后沉默片刻,到了这步,此局看似已无计可施。之前她心里头隐隐等着一丝生机,想知道太子在何处留了一手。现在只能无奈摇头,也不愿亲口应允了太子的婚事,故而僵持须臾,顷刻只觉太合宫暗无天光,就连皇帝身上炫目的金龙都被这算计的氤氲罩得死死的。
元帝自小不爱祁谟,每每看着太子越长越高,眉目中的神色愈加精明,那双龙戏珠的星象便日日提点着多疑的帝心其子必诛。龙嗣血脉虽是珍贵可他还处于盛年,若是想还可以再有皇子。这个太子当年立得本就不是本意,实乃安稳太后羽翼。这几年太后的人手也拔得差不多了,这个不称心的太子,看来也到了拔掉的时机。
“臣女给皇上请安,给武贵妃请安。”苏雪冲泡好沁了枇杷蜜的茶叶,惦念着太后咳疾不适,将将端着就捧上来了。方才已与赵皇后请了安,故而端着茶水又福了一小福,施施然移着莲步上前说道。
冬日殿中大多设有地龙,再加上太后畏寒,十二台赤金银纹的大熏笼就没断过,日日炙着太合宫的墙壁,就连窗棂从外头摸上去都是温的。人待久了必定口干舌燥,更别说是皇上这般阳气旺盛的男子,持起茶盏就急急饮下半盏,直直喝了个见底,大声赞叹道:“这茶不错,好茶难得啊。可是此女泡制而成?赏。”
“臣女谢皇上隆恩。”苏雪跪了接恩,娓娓道来,“禀陛下,此茶并非是臣女所得,而是太子偶间得了一坊间偏方,特特送来孝敬太后的宝贝。说是也不容易制成,需用当年的好茶叶足足浸没老枇杷树的新蜜,闷在坛子里吸足日月精华,夏末制成,寒冬取出。再用温水徐徐化开,才成了陛下方才入口的茶水。太子一片孝心,皇上又与太子父子连心,想来陛下喝着也是好,实在无关臣女什么事儿的。”
如此将功劳卸给了太子,自己也不占风头,苏雪着实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皇上原当此女只是一位太后用惯了的大丫鬟,听她口口声声自称臣女,言语中又处处谨慎着,定睛看了看,只觉得此女装扮朴素,言语沉稳,头上那支红珊瑚金莲花佛手簪子竟是眼熟的!此物是太后心头至宝,先皇曾亲手掌掴太后将此簪子击落摔毁了,太后寻遍胤城的好手艺才勉强将此物复原。如今这簪子扎在这丫头的发髻中,想来必定不是简单的宫女了。
“起来吧,你是谁家的女儿?”皇上宽和地问道。帝王心毒眼更毒,凡事都往最坏处想,见了此女心里敲打上了,莫非又是太后想塞给自己的小主?可细想也不觉得是,安贵人近来已经盛宠不断,苏答应也出头了,两个月后给抬个贵人身份就得了。现下再塞给他新颜色?不对,这不是太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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