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掀了帷帐,祁谟径直走到褥被前,弯身将人轻轻放下来。原本是想着使劲儿将人摔上去,吓他一吓,治他一个长记性,却没想到了跟前,舍不得。
挨过一刀的身子就已经受过罪了,再多叫廖晓拂疼一下,祁谟都不舍得。
“哎呦!”廖晓拂轻声一叹,军中的褥子可比宫里头差远了,硌得他尾巴骨疼,再加上两腿中磨肿了些,丝毫无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太子好没正形儿地将他扛回来,扔在床上,看得他身上发毛,分明还生着气。
“孤现在就治你一次,叫你长个记性。”祁谟伸手断了他的发带,刚束好的头发一下又散。太子笑着抓了一把,将人压在身下,再把那些碍事儿的发丝都扒拉开,末了把小福子捉了怀中,看得心里痒痒的。想着这样好看的样子竟叫外头的人也看着了,祁谟心里头艳羡嫉恨,非要做些放肆的事。
“殿下?”廖晓拂还当太子要与他同卧,笨手笨脚让着地方。殿下一根指头顺着他白白的颈子探进领口,稍不留神的功夫就将襟口扯松了,直到露出了锁骨,海棠香更暖更甚了。祁谟深嗅一口,覆唇上去,轻轻咬上一口,小心翼翼反复碾吻。
少年身子加之西府海棠的香,全数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人对自己妥顾的好。
“孤再等你二年,待你长到十七十八,待你身子经得住了……”祁谟吸够了颈子还觉得不够,移上来用舌尖挑开了廖晓拂的小口,将冰凉的小舌咬在齿间啜磨一番,咬住个甜桃儿似的,吸出汁水来,越吸越是不够。还总觉得有一条火蛇在他身子里烧,蹭蹭地往上顶着钻。
廖晓拂身子生涩,哈着嘴任太子在颈口里又吸又啜,沉甸甸的男儿之躯压得他动弹不了,两手推却又被扼住。似是嫌它们挡在二人中间,又被太子拉高压在了头顶。这下犹如一张拉开的弓,廖晓拂轻轻哼了一声,软软暖暖的颈子只能绷直了叫太子欺压了。
那话只说了半句,后半句没说完,叫祁谟堵在了廖晓拂的口中。锁骨叫太子磕了个牙印儿上去,羞得廖晓拂睫毛打抖勾人疼,算是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太子顾忌着他年岁小,身子受不住雨露隆恩,要留他再过二年才……可是要他侍寝了?念头只微微一动就羞得他缩起身子作小,羞殿下猛浪,又羞自己不知廉耻,心里竟是乐意的。
“往后不准在外头散发,嗯?”
“……心疼小白菜冻着了。”
不敢将人压狠,祁谟适时翻身揽他入怀,一同侧卧,静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哪儿有你这样蠢的,马才不惧冷,你可见过谁家的战马戴着护腿?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豫州地势平缓,河水都是趟着过的,奴才担心再往北走马匹的蹄上挂冰,才想出个主意来。”廖晓拂从未与太子同卧,五分惶恐五分惬意,殊不知脖子上留了个红红的牙印儿,“况且也不是全无用处,马蹄若是用布包上,动静小了,就叫人听不出究竟有多少轻骑。”
察觉小福子在怀里蜷得更紧了,祁谟便把外袍拉开将他盖住,好让人能窝在自己身上。廖晓拂在宫里从没这么自在过,舒服得恨不能学猫儿呼噜几声,悄悄儿地紧紧靠上去。
“你这个法子也是可用,若真能掩住马匹的蹄声,想来是有奇袭之效。”太子问道:“方才那些人在吵闹什么?可有对你动手不规矩的?”
“不规矩倒是没有,就是……就是将士们说粮草分发不够,头几日还能吃够数,这二日就勉强了,一天只有一个馍。”
祁谟冷哼一声,道:“必定是不够。父皇下旨命我带兵五千北上,可粮草只够三日,连我这太子也是一天一个馍。若不是重阳候府一百精兵连带着军粮送来,早就不够吃了。”
“皇上岂不是要叫将士们反?这……粮草先于兵马,若是吃不够数,必定是行不了军、打不赢仗的。”廖晓拂不知张广之送来了银票,急得就要起身,“不行,奴才这就去伙房,与伙夫一同想法子。这一路皆是平原,必定有野草野菜,采上数十筐就能下饭了。”
“急什么?孤还能叫手下将士吃不饱?”祁谟叹气道。这小奴才怎么就消停不住,刚歇下没一刻又要出去挖什么野菜。
“那……殿下有法子?”廖晓拂眼里扬起狂喜,没有半分的狐疑,“殿下果真是好英武呢,这么快就有法子了!果真胸中有乾坤,肚子里能撑船!”
祁谟被这一通胡天海地的称赞夸得哭笑不得,这就好英武了?他的英武还没展示出来呢,故而将人拉近了,轻声道:“自然是有法子,今晚你就照孤吩咐得办,两件大事一起结果了,来个一箭双雕。”
廖晓拂使劲儿一点头:“嗯!”
待到夜影降下,营地起了篝火,围着的是重阳候府的苏家兵。
“真不知道跟着太子跑出来作甚!出兵总要有粮草吧?五千轻骑竟然只有那么一点儿军粮,还是靠着咱们带来的粮食才勉强吃到今日!原先晚上还能有五个馍馍、一碗稀粥,今日倒好,整天就一个馍馍!”为首的是苏家兵里的一个,手拿一柄小刀削断木柴往火里添,埋怨道:“早说过咱们公子跟着太子是委屈了,大人不听,我看再过一日连公子的饭菜都没了!”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将士们受累吃苦都是习惯了,觉都可以不睡,最怕一个吃不饱。可不是嘛,上了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性命回去,谁也不乐意临了做个饿死鬼。一天一个馍真是少了些,叫这些汉子肚子里没底气。
“谁他娘的嘴这么臭!再叫老子听见非要拿马粪填住不可!”总兵教头魏杰是苏家兵的总练兵,这次被老爷委与重任,说是来助太子,实乃心里只忠于重阳候。这几日也没见着太子露本事,带来的粮草还叫五千轻骑分吃,只能看瞧自家兄弟饿肚子。可那又能如何?还能叫苏家兵和禁军打起来?
“宫里头那么多个皇子,真不知道公子跟没跟错人。”旁边一个兵士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硬面团,“还好前日我留了半个。要是皇上再不发军粮,我看马都跑不到奉州了,饿倒半途一起冻死了。”
“诶!分我一口!”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
“别动别动!”“诶诶诶!也给我一口!”小半块儿馍馍也不够几个人打打牙祭,就听一人有滋有味道:“别说,肚子饿吃干草都香,我都嚼出肉味儿了!”
“滚犊子!哪儿他娘的有肉味儿!”“诶真有真有……”
魏杰原本当兄弟是饿魔怔了,可鼻子在北风中抽了抽,还真他娘的有肉味儿!再回头,敢情是廖公公端着一碗油花浓郁的红烧肉路过,许久不曾开荤的将士闻着当然香了。
“廖公公请留步!”魏杰不欲难为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威猛遒劲的大臂只将人拦住,指着问道:“下官冒犯了,还请问廖公公这是哪儿来的?”
廖晓拂在一行人中犹如一弯白月牙儿,捧着碗说道:“这是殿下的晚膳,教头还请让让,咱家试过赶忙给送过去呢。”
“太子的晚膳?”魏杰原本是压住手下兵士的火,这下自己的火倒是压不住了,“苏家兵带来的粮草都叫五千禁军分吃了,我的人现下饿得几人分吃一个馍!不是说军中饭食告罄了吗!自古出兵将领都与兵士同行,这肉又作何解释?”
苏家兵不服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前苏青松还当着伴读就已有异议。就因为太子无能,整个重阳候府只能战战兢兢的。如今这碗红烧肉如同烈火中倒了一碗热油,瞬息间炸了锅,一个个更认定太子是个只求自保的纨绔公子。
“殿下连军饷都要不来,还有心思开小灶吃肉?”魏杰揪着廖晓拂的襟口喝道。这火气一看就不是近来的,恐怕早早压在心里,破势而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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