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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浸满了草乌与迷醉仙桃两种药材汁子的帕子犹如天降,稳稳糊在了江文成的口鼻上。人这时候若不喘气也就罢了,可偏偏急着说话,两口气吸进去就卸了力气,待再吸一次,那双搭在陈鸳的细腰上的手便松松一歪,掉在了褥子上。

“那师哥可说好了啊,这辈子若不行,下辈子也得娶了我去,要正红色的嫁冠,水红色都不行。”陈鸳笑道,两行清泪自美人面庞洒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真的好耽误更新……走亲戚买年货,啊啊啊,扶我起来,我还能写!

大家不要慌,豆豆是亲妈,剧情再曲折,最后也是HE……

小福福:豆豆你说,我是不是文里最好看最好看的小受受?星星眼~

太子祁谟:是啊,豆豆你就说实话,没事的~磨刀准备ing

豆豆:呃,这个嘛,其实本文里最好看的小受受是陈鸳,但是……

太子祁谟:来人啊!把这人拖出去斩了!

豆豆:但是小福福是最可爱的!最可爱的!最可爱的!

小福福:哇~~~我就知道六哥最好看了~~~开心~~~

太子祁谟:来人!把这人拖回来再抢救一下……

第135章

御林军是历代皇帝的私兵,只听命皇上,早早看守住了官道和林子道的必经之路。铁甲红缨,分列几路,在骄阳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听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尘土卷着小石子携风而来。马上之人来报:“禀大人,东边有一男子身着戎装!策马佩剑向西而去,可否带人将其拿下?”

那领头的军士左手高扬,气势如虹:“携左营三千紧随其后!若他是与乱党交汇则全数剿杀!皇上有令,除太子外不必留下活口!”

“在下领命!”话毕那人御马绝尘而去,三千人扬鞭策马急追,鞭子齐齐甩开犹如万鹰收翅,朝东边而去。

呦,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陈鸳倒是没算到这一处。一个时辰前他迷昏了江文成,扒了这身衣裳,师哥的戎装穿在自己身上略微宽松。之前他只在庄子里学了些骑术皮毛,现下颠簸起来就像个木瓢扔进了汪洋,尽管两手紧抓缰绳,却时时觉得自己要被这马颠飞出去。

再有就是身子底下的伤。江文成自幼研习马上舞剑,懂得借力使力,有力的双腿踩直马蹬子,臀不用上鞍便可疾奔。可他哪儿能和江文成这本事比啊,底下沾一沾就疼了。好在身后的追兵还不算太远,陈鸳扬起手臂来就是一鞭。

到底是舞水袖的腕子,势柔美却有力道,落鞭有声。江文成的马高嘶一声,迈开前蹄奔开了。

“诶,往常日日碰不得……如今这倒好,死了也能穿着师哥的衣裳。”陈鸳摸着那马的鬃毛说道,他太了解江文成梗直的性子了,今日这事拦是绝拦不住他,可眼瞧着师哥送死的事,他做不出来。疼,疼啊,陈鸳拧起了眉毛,只恨这副身子要命,每每撞一下马鞍都像小针刀扎似的,疼得他脚趾头都伸不直了,在江文成的靴子里直打蜷。

自东往西去,虽不是苏家兵的方向,却能引了大半御林同去。唯有这样,才能让师哥给重阳候的人马报信。怕不怕?自然怕,陈鸳心里是有九分的怕,睫毛跟着发丝颤颤的怕。从前啊,他就想不明白,娘亲那么标致的戏班台柱子,怎么就死心塌地给爹爹当了偏房?爹爹病逝一去,娘亲夜不能寐,久不能医,才撒手去了,只留他一个叫大娘欺侮。哎呀,这回他可明白了,原来这世上真有殉情之说,真有舍不掉的人,叫他拿自己一条性命换师哥,他陈鸳还觉得赚了不少呢。

“郎君听风,唳千里啊,散云暮暮沉香逐。春光悲喜百相聚,君莫唏嘘,伊人寒兮兮。惟愿粉黛玉颜不曾改,君宠一生……专呐……”

城郊东,陈鸳骑一马引众千西去,除了马儿奔放的嘶鸣,想必无人能听见这婉转回荡的戏腔。字字入肉,拿捏着陈鸳坚实的嗓音,既有阳刚之清丽,又有花俏之深情。唱着唱着,戏文就断在了风里,空留千军纷榻起的尘烟。

“阿嚏……”廖晓拂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身上像起了寒露,冷汗津津。紧接着就有人将衣裳给他披着了。

“拂儿冷了?”临近胤城,马车也不必再封死扇窗,昨日开窗换气,将药味散尽,今日祁谟就听着不止一次这打嚏的声音了,“如今虽不是乍暖还寒的时分了,还是再添一件衣裳好。”这是在笑话廖晓拂穿裙褂穿出习惯来了,如今不必扮作女儿家,他起身时仍旧顺手就将女儿衫往身上套。

“谢殿下.体恤,奴才不冷,就是,就是……”廖晓拂捂着心口,胸膛里堵得慌,好似百转千回又寻不到出口的江水一直不停淌,慌得七上八下,“殿下,奴才这里面难受,心慌得紧,总觉得是有什么事不好了。”

“莫要想多了,兴许是咱们明日就到胤城城郊,你心里琐事太多才出了妄症,快去躺着养养神。”祁谟劝着,心里不是滋味,从前在宫里有些风吹草动就可唤牧白来问脉,出宫快一整年了,是真真参透身旁没有郎中的苦楚。如他登基,必定大力推行医术之道,分派郎中去穷苦之处行善,再也不能有廖贞那种惨状,区区一个百日咳就将好好的人命吞噬了。

廖晓拂点点头,往塌子上坐了坐,又觉出只自己歇着不合适,便勾住了太子的衣袖,往这边引:“殿下也是,近来夜间睡得少,也坐着歇歇吧。近来奴才也没弄来顺口的吃食,眼瞧殿下就瘦了。”

“怎么?”祁谟贴着小福子的腿坐下了,揽臂一收,将人紧紧贴在胸前,“拂儿这是心疼孤了?”

“也没心疼……如今正是要紧的关头,师父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能叫太子分心。只是奴才见殿下这臂膀都瘦了,心中总觉得对不起皇后娘娘,娘娘见着了,得多心疼啊。都怪奴才没给照顾妥当。从前殿下那手臂就像六哥讲得天兵天将似的,可现下……这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啊!”

这个可现下三个字,到了太子耳朵里就很不中听了。“拂儿这是怕孤没力气抱你了?”廖晓拂忙摇头,还用手指丈量着太子的大臂,忽而脚下一轻,竟是叫人打横抱离了地。

“诶诶,奴才知错了,殿下……殿下快把奴才放下。”两只脚像小鱼儿拨动着,廖晓拂怕摔,嘴上叫着下去,双手抓得倒是紧。祁谟将人故意颠腾几下,挑眉笑道:“放下?放下作甚?孤这不是身体力行好叫廖公公安心嘛,叫廖公公看看你家太子还有没有力气把你抱回太子殿里去。”

抱回太子殿?廖晓拂咽了口口水,仿佛看到了太子真将自己抱进了太子殿的正门,而自己那爱徒心切的师父又是如何气到牙咬切齿,指着他说没出息,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晃出脑袋。“那更不行了,君臣之道,人伦法纪,主仆分别,这要是叫师父看见可要气着了。”

“那……等见着陈白霜,孤非要如此行事,看他能气成个什么样子。”祁谟语气中有些讪讪,要怪只能怪小福子心里盛着的人太多,光是陈白霜、师哥、家兄、小妹,一个个都能排到自己前头去,想自己堂堂一个嫡出的正经太子,在廖晓拂眼里也是与这些人平起平坐,就有点儿嫉妒了。

可这也是叫他喜欢的地方,小小的身子,每个人他都惦记着,有多少分自不量力,就有多少分讨人喜欢。

“算来算去,奴才也有一年没见师父了,不知他身子可否安康。只怪北境太苦,也没找着什么像样的宝贝回来孝敬,师父平日里就爱好个斗鸡……”太子不放人,廖晓拂也不挣了,总归是觉出自己不会被摔下来,膝窝挂在殿下的小臂上,老老实实的。他瞧着车室后头的蓑羽鹤,长叹一口气:“诶,好歹还算给师父带回一只鹤子,师哥们就什么都没有,等殿下的事结果了,奴才斗胆,想要个四品。这样每年攒下些俸禄,好给师哥们赎兰去。”

赎兰?祁谟眉头拧住,看来胤城若是乱起兵马来,还真要当心别将净身处的库屋烧了,那里头可有小福子的宝呢。心里算来算去,像陈大公那般掌印太监自然早早攒够了赎兰的银两,小福子和他两个师哥,恐怕连个零头都没攒上呢。

“这赎兰之事要多少银两?”祁谟问,只怪自己重活一回太穷了,当个一掷千金的昏君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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