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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离去后,花宴并未草草收场。尉迟璋面色如冰,饮酒如同饮水。别人劝他不住,还被带动着一起牛饮起来,最后一个个倒卧在芍药花下。而明明喝得最多的尉迟璋,却仍是端坐不倒。

李漱滴酒未沾,只是低头大快朵颐,顺便观看这些人醉态。他一直希望尉迟璋醉了才好,只是事与愿违,尉迟璋起身离去之时,仍然清醒如常,只不过走路略有摇晃。

木轮辘辘,马蹄轻响。尉迟璋懒懒地倚靠车壁,一腿曲起,一腿舒展,手中不住把玩着那只萤石雕成的三足乌。直到在一旁小心窥看的李漱眼皮开始打架,他才将三足乌收入怀中,缓缓抬起眼来。

李漱悚然一惊,觉得自己好似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动弹不得。

微醉的尉迟璋,声音没有平日那般冷硬,略有沙哑的嗓音中竟平添了一丝温柔音色。他就这样淡淡地开口问道:“他为何急着回巢山?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漱如遭雷击,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心中惊道:“这傻子说的可是巢山?他莫非早知道李莫身份,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么!”他心中兵荒马乱,张口便有些结结巴巴:“你、你知道了?”

尉迟璋并不回答,却垂头低声笑了起来。

李漱自与他相识,从未见他展露笑意,此时见他如此,只觉毛骨悚然。因心中实在好奇,才大着胆子问道:“何时知道的?”

他初遇李莫,便一见难忘,只觉似曾相识。但真正对李莫身份生出些疑心,却是在一条深巷中见他与那割人发髻的白鸦交谈。

灵应峰回龙台上,他亲见李莫被那几个僧人扔下山崖。待他醒来,却见李莫安然无恙地守在身旁。虽然李莫说自己是因为吸入迷烟而神智混乱,产生幻觉,他却并未全然相信这种说辞,心中隐约觉得李莫并非凡人。

真正让他心中怀疑疯长的,却是在杨女坡为李莫包扎伤臂,看到他臂上伤疤的那一刻。那分明是处箭伤,李莫却言辞闪烁地说是被荆棘刺伤。

而不久前,他二人突出金吾卫重围,在水瀑处汇合,他眼见李莫跌跌撞撞投入潭水之中。无人知晓,他那时心中暗暗企盼的,竟是李莫就此现出原形。

相处日久,即便李莫极力掩饰,身上破绽也有些难以隐藏。更何况,他又是这样将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他几番试探,李莫一如惊弓之鸟,只是搪塞隐瞒。他心中暗自气恼,却更跃跃欲试,只想逼迫李莫倾吐真心。于是樊川射猎,当李漱又惊又饿,跌落现形,他便将错就错,故意将李漱错认。

看着李莫因此惊讶、失落,他心中竟暗自欢喜。在窗外听到李莫质问李漱为何假冒自己之时,他强自忍耐,才没有现身与他相认。谁料想,今日李莫竟会这样决绝地抽身而去。

尉迟璋盯着李漱,目光危险而热烈:“他似是害怕将我卷入什么麻烦……你可知道,他究竟担心什么?”

李漱长舒了一口气。尉迟璋既然已经挑明,他也不必再陪他做戏,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他心中顿感轻松,面上便又现出骄横之气来。“李三郎自有他的道理,本不需旁人妄自揣测。”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几日承你照顾,便放一句明话与你,巢山近来情势危急,他匆匆离去,怕是与此有关。”

尉迟璋闻言,略一思忖,猛地掀起车帘,吩咐车夫道:“转头前往安邑坊!”

他们此时已经行至朱雀大街,再折返至安邑坊,正是划了大圈,绕了远路。待最终停在李宅门前,已近申时。

朱红的门扇紧紧闭合。尉迟璋扣了口门环,却无人应声。他忍不住重手敲扣,引得行人纷纷停步注目。

他还欲在手上再加力道,却被李漱扯住了袖口。更在他耳边道:“听那宅旁卖干枣的老儿说,这家的人出了远门,只留下一个看守庭院的蒋四儿,如今前街打酒去了。”

李漱方才吃得过饱,又一路颠簸,此时胃里就有些翻腾不休。他气若游丝地说了这两句,便坐在了李府门前的石阶之上,等待着一旁一动不动,眉端紧锁的尉迟璋回魂儿。

抬眼间,却见一匹通体乌黑的健马从前奔驰而过。马上那人猿臂蜂腰,身姿挺拔,因是疾驰而过,不曾看得他容貌。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正待细想,尉迟璋却已大步走过他身边,掀袍登车。李漱怕被他落下,只得慌忙起身,跟了上去。

那人骑着黑马一路疾驰,穿安邑,过东市,不久便入了崇仁坊。他寻到华都长公主府宅,转到西边角门,早有人等在那里,恭敬地将他引入一处林苑。苑中盖有一间草庐,不栖身着浅绯僧衣含笑而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十数年不见,谢将军风采更胜往日。”

那人摘了头上席帽,露出一张华丽脸孔,十分敷衍地笑了笑,道:“秦常侍。”

“秦”姓是灵武明光王所赐,而“常侍”却是不栖巢山旧职,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不栖好似被人刮了一个耳光一般。若不是早就知道这男人品性,又是有大事相商,此时还真是难以忍耐。不栖按捺心中起伏,勉强笑道:“还将军请里面叙话。”

煎好的方山露牙,加了酥、椒,注入细白瓷杯,放在银莲茶托之上,被恭恭敬敬送至谢湖衣面前。完全按照他口味煎制的茶汤,谢湖衣也只是呷了一小口,随即便用修长手指将茶托稳稳地放在一旁,漫不经心道:“一切都已商议妥当,谢某却不知常侍还有何事要讲。”

不栖道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明日我灵武大军将要提前抵达,还望将军早作准备。能否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巢山,便是在此一举。这才劳烦将军前来,作最后谋划。”他说到最后,身上竟是忍不住地细细颤抖起来。

谢湖衣冷眼旁观,挑眉道:“常侍如今才心生忧惧,岂不是太晚?”

不栖笑了起来:“我并非惧怕,却是心中欢喜。盼望这一天太久,竟不敢相信已到眼前。”他目中光彩大盛,朗声道:“金眼李氏对谢家的亏欠,对不栖的轻侮,明日都要清偿!”

谢湖衣也垂目而笑,眼瞳幽深,不知所想。

☆、战灵武

鹳鸟群飞,旋飞如井,被称为鹳井。雁列成字,或“人”或“一”,唤为雁书。一年之中,人们多次见到大群的鸟雀掠过长安上空,却从未见过今日这般诡异且不吉的景象。

辰时一刻,原本清朗的天空好似突然出现大片的云朵。不仅遮蔽天日,更传出震耳的嘶鸣之声。人们抬头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并非是什么流云,却是不可计数的白色乌鸦自北向南,飞掠而过。

长安黎庶百姓,贵胄巨贾,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般奇异情景。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却见南方天际黑潮奔涌,又有大群黑鸦迎头飞至。黑白乌鸦甫一相接,便张展翅羽,殊死争斗起来。

利喙如剑,锐爪似刀,凄厉的嘎叫声让人心中发寒,染血的毛羽如黑雪白絮飘然而落。丧命或者重伤的黑鸦与白鸦直直坠下,落在六街与坊里,掉于沟渠边、屋檐上、槐树下、井栏前。

黑鸦数量不及白鸦,渐渐落了下风,竟有了收缩回退之势。白鸦士气高昂,步步紧逼,一点点将黑鸦驱赶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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