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保留并恢复了一小部分原黑色区域内的毛发颜色之后,庇护者似乎接受了“换毛”的解释。
他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这很好——但我必须修正自己近期的行为模式。
我有些太过在意庇护者对我的接受程度了。
在明知存在暴露身份可能的情况下,我优先选择了不符合拟态生理表现的外观更改,以迎合庇护者的审美需求——这种非理性的行为严重违背了星际巡游人的生存准则。
满足庇护者的需求只是保证我能留在安全巢穴内不暴露身份的手段,但我这几天所做的却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满足庇护者的需求。如此荒谬的本末倒置始于哪个环节,我尚未分析清楚,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拟态的外观、生理习惯、行为模式,以及其他一些明显的外部特征,都不能再进行什么大的改变;想要争取庇护者的继续庇护,我需要发掘一些更深层次的内容。
语言破解功能激活后,我已经可以无障碍地阅读各地统治者物种的方言文字。提出关键字,经过检索,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这颗星球的统治者物种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模式,比起相互间的坦诚,他们更愿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掩饰起来——掩饰,但非湮灭。统治者物种无法屏蔽情感影响,他们需要可完全信赖的对象进行宣泄,这个可信赖对象可以来自同物种,也可以来自伴侣物种。拟态所属物种就是伴侣物种之一,统治者物种相信这种生物的智力水平足以对其主人的情感波动做出反应,并主动针对主人的不同情感进行陪伴或慰藉。
这些信息给出了我接下来的行动方向:通过满足庇护者的情感需求,与其建立深层情感纽带,进而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安全留驻。
在思维阅读的帮助下,我可以轻易掌握庇护者的情感变化,困难的是如何正确应对他的情感变化。
我决定从最基础的部分做起。
——我将不再把庇护者简单作为居所、饮食的提供者,而是把他当做和我同等地位的智慧生命个体。
从今天起,我将在日志中使用他的名字:单宁。
【20XX年7月2日】
虽然已经不再追究拟态在外观上的变化,单宁还是没有取消和赵哥的见面。
我被再一次带到宠物医院进行了详细的身体检查,结果是毫无意外的“一切正常”。
单宁在得到检查结果后,明显放松了下来:“没问题就好。”
“你够宝贝这猫的啊。”赵哥乐呵呵地摘下手套,“一直想养猫,现在如愿了?”
“是啊。”单宁也跟着笑笑,把我抱在怀里,“以前捡到猫都只能麻烦你找人领养,现在总算能自己养了。”
“你以前那室友也亏你忍他那么久——哦,对了!”赵哥突然想起什么,“你那个前室友,前两天我在医院门口看见过。他是不是有事找你?”
“没事,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看那小子怪怪的。”
“哎,赵哥你忙去吧,我带巧克力回家了。”
单宁抱着我离开医院,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实践伴侣物种职能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我几乎是欣喜地开始解读起他当下的思维——
“离开这里,不要再碰到他!”
只有这个简短的念头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循环闪现,直到我们回到隔绝外界的巢穴,令我困惑的循环也没有终止。
由于能量限制,我无法阅读他过去的记忆;结合单宁情绪变化前后发生的对话,我只能猜测这与赵哥提起的“前室友”有关。
那位前室友会不会是一个多月前我在宠物医院外见过的那名雄性统治者?
很有可能。
虽然当时我还无法解读统治者物种的情绪,不过单宁的回避表现与今天一致。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并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之内,我现在所要思考的,是如何应对单宁的负面情绪。
他还维持着低落,不说话,暂停循环的思维呈放空状态;他甚至忘记把我放下,就呆坐在沙发上。
我可以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但挣扎这种抗拒性质的举动显然不符合我想要表现的“宽慰”意味;那么语言安慰呢?拟态物种的细弱叫声似乎受到不少统治者物种的喜爱。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吧?
我尝试性地进行发声:“喵~喵呜~”
单宁眨了下眼,从呆愣中恢复过来。“怎么了?饿了吗?”他轻柔地搔弄着我的下巴,表情如往常一样温和。
但思维阅读给出的情绪评估却仍在标准值以下。
我决定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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