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内子现下着实身子不适,小子方才喊了几声都未喊醒,正准备带内子找个大夫诊治诊治,可府上这位管事却一再阻拦,哪怕内子抱病请他让开他都不动,实在是,唉,小子本是外人,此话不当小子来讲,可若是小子真的不说出来,怕成老爷日后会被这些下人给连累了,所以此话小子不得不讲。
松江府谁人不知成老爷这个人物,为人乐善好施,又精明能干,家中妻妾和美,子女恭顺有加,本都是赞扬,可偏偏今日出了这样一个刁奴,当众辱骂内子,内子便有再多不是,那也是成老爷的亲骨肉,原配嫡妻所出嫡长子,哪怕就是嫁人了,下人们也该给他几分脸面。
我李府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算得上是松江府有些名气的大家,不是谁都可以给我李家人脸色看的,小子好声好气的让这位管事让开,他偏偏不让,还扯住了缰绳,幸而马车当时未动,若是已经动了,这么一扯,马若是惊了伤到人了,可如何是好?
小子今日跟成老爷说句掏心窝的话,下人就是下人,做得好那就赏,做的不好那就罚,若是一味放纵,今日能扯住我李家的缰绳,明日就敢挡住宰相的轿子,成老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这种小事,越是要重视才是。”
李若松说的一脸诚恳,成老爷听的一脸铁青,成管事脸红了白白了红,成栋在车厢里笑的肚子疼,这个李若松,看着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其实就是个芝麻馅的包子,颠倒黑白的本事有够强的,什么精明强干,什么妻妾和美,打脸不要打的太响,他这段话一说,成老爷就是气的吐血,也只能吞回去,不管怎么说,外人听来这都是在夸他。
“我成府的人如何还轮不到你管,自有我这个当家人出面,你今日既然是带着夫郎回门的,那就进来吧,成管事,把他们带进来。”成老爷一会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成管事黑着脸对李若松说道:“姑爷,请吧。”
李若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对着成栋说道:“夫郎小心,慢点。”
成栋一脸无奈,这人简直没救了,典型的表演型人格障碍,这毛病不好,得治。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他还是乖乖伸手让李若松扶着他下了马车,脸色很红,看着还真有点想是吹了风不耐冻而有些发热的样子。
成管事恨得咬牙切齿,刚才骂自己的时候明明精神的不行,这会儿了装什么虚弱,且走着瞧,今日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忘的,以后你可别求到我头上,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成管事的想法,成栋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以后见得到见不到还两说,更何况,以后谁求谁还不知道呢,有句话说的很好,莫欺少年穷。
下了马车,成栋装出一副头晕的样子,靠在李若松的肩膀上,李若松小心翼翼的半搂着他,两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面,成管事走在后面,用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伤风化。”
李若松这会儿也不装听不见了,立刻回头说道:“我夫郎身体不适,我即为人夫,若我不心疼他,还有谁能心疼他,你?还是成老爷?亦或是府中其他人?区区一个管事就敢辱骂他,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待见他,亲生母亲又早逝,他好好一个嫡长子莫名嫁为人妻不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认命,三朝回门之前还高兴的一宿没睡。
却不想我夫夫二人是高高兴兴的来,险些心灰意冷的走,若不是成老爷亲自来迎,我有素来敬佩他,此刻我夫夫二人早就回到李府了,再有,我不过就是怜惜我夫郎,所以才扶着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有伤风化了?照你这么说,天下间恩爱的夫妻都是有伤风化之人不成?成管事,你说,若是你被人如此污蔑,你可忍得?栋儿已是我夫郎,我李家的人,被人这般欺辱,若我不给心疼他,他在这世上可还有活路?今日的遭遇,我夫夫二人永生不忘。
对了,书墨,除了四礼以外其他的礼品就不必拿了,我怕就算是拿了也入不了成老爷的眼,成府这门亲戚太高贵,李家不敢妄图高攀。”
书墨,就是跟着来的小厮一听,立刻应道:“是,大少爷,咱们少夫郎挑挑选选的忙活了一天,昨夜里还起了点了三遍,唉,真是可惜了我们少夫郎的一片心意。”
“胡咧咧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回去自己领十大板,若有下次你自己收拾收拾回家便是,这样管不住嘴的下人我李府可不敢用。”李若松冷冷的训斥道。
书墨连忙低下头说道:“是小的说错话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若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回过头扶着成栋继续往里走。
这一切都是当着围观老百姓的面说的,有些人是从李府马车停下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的,见李若松的表现,立刻高声喊道:“好,不愧是李家的少爷,你们成府不就是有些个银钱嘛,我看,你们成府怕是只剩下银钱了。”
这话赢来一片附和声,成管事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却见那人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当下便气的想要喊人出来好好收拾那人,碍于现下的情况却也只能忍了,他可不想坐实刁奴这个名头。
成管事不好过,成栋也不好过,尤其是听到栋儿那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恶寒,李若松演的也太像的,要不要这么卖力,还栋儿,栋你妹,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称呼,那一阵阵的恶心,不行,给他个盆,他想吐。
第49章 如意算盘
成府面积挺大,从大门口到正堂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到,成老爷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旁边是一位打扮颇为华贵的妇人,戴了一脑袋的金银珠宝,成栋看着就觉得脖子疼,他头一次庆幸老天爷待他不薄,最起码没让他穿成个女人。
李若松扶着成栋跨过正堂的门槛,成栋还在装虚弱,一幅随时可能摔倒的样子,李若松满脸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拱拱手说道:“成老爷,实在是对不住,您瞧得起小子,将嫡长子许配于我,小子本应该好生对待,让夫郎过上舒心日子,只是这过门三日便病倒了,这是小子的不是,还请成老爷海涵。”
成栋面上不显,心里已经笑翻天了,瞧瞧这话说的,多好,从进门到现在,一声岳父没喊过,口口声声的成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若松是多不想结这门亲,自称也是小子而不是小婿,成老爷但凡有点气性,怕是都会当堂发作出来,就不知到时候李若松要如何应对了。
只可惜,成栋毕竟是个冒牌货,他是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却不知道,成老爷确实是个有气性的人,但更是一个生性凉薄的聪明人,李若松这一房被过继给了长房,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松江府,别的不说,单就李若松背后的李府,确切的说是宫里的兰妃娘娘和京城的李家庶支,成老爷就不会冲李若松发脾气。
“无妨,我儿自幼体弱,本就不甚康健,今日稍微吹了些风便多有不适,方才若不是你一直小心扶着,怕早就倒地了。此事说来也是老夫的不是,若非老夫过于疼宠,不忍心其习武强身,也不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成老爷摸摸胡须语重心长的说道。
成栋冷笑一声,看来这成老爷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你不喊我岳父,我就不称你儿婿,就算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你李若松不敬长辈,而不会说他成老爷不认儿婿,一个二个的都不是好惹的主。
李若松正色道:“成老爷本也是一片慈父心肠,小子越加敬佩成老爷了。”
成老爷摇摇头,说道:“不值一提,其实有件事老夫心中一直有愧,你如今是李府长房嫡长孙,却与我儿成亲,双儿在子嗣方面一向颇为艰难,老夫每每想起都觉得心中不安,李府长房原本就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有了香火,若再因为老夫将我儿嫁了过去而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老夫认为,这是我们两家都不愿意见到的。”
成栋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这成老爷该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吧,他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若松听到成老爷这样说,只是笑了一下,回道:“成老爷说的是,结亲本就是结两家之好,若是结成了怨偶,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成老爷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李若松很是上道,便说道:“老夫正是此意,其实真要说起来,你与我儿的亲事也是阴差阳错,老夫知晓你之前有一位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未能结亲,这件事老夫心中有数。那位女子在幼时老夫也见过,小小年纪已颇有风范,人也聪慧,实在是良妻人选。”
这是在向李若松示好了,就差没有直白的告诉李若松,你之前的媳妇因为你祖父祖母偏心已经被换给你堂兄为妻,且那个女子相当优秀,我把成栋嫁给你是我占了便宜,是准备要补偿你的。
李若松却不领情,只是淡淡的回道:“成老爷此话谬矣,小子从未有过什么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小子的名声倒是无所谓,若是被外人误会了,连累了旁人的名声,小子可就罪过大了。”
成老爷闻言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咳,口误,口误。你年纪虽小却也有些本事,现在又承担起长房的香火重任,可偏偏又娶了我儿这个双儿,这,唉,不知你可有打算?”
这话一出来,成栋就明白成老爷的意思了,不由得怒火中烧,端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在李若松还只是二房六少爷的时候,你们跟二房狼狈为奸,把个名声败坏的双儿嫁给李若松为妻,虽然这件事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原身已因为这件事情而死,他作为后来人并未经历过,也不知原身究竟是什么想法,也就不欲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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