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嘴角又一抽,好半天才低声道:“不是这些。”
我摸了摸头。
我爹垂眼继续道:“他们先前说的那些……盛昭的事情,你……听明白了吗?”
我笑道:“爹,这我知道。定是他们将你我错认成了什么盛昭晏清,爹你当时见辩白不过,便见机行事在屋子里将计就计,我们才好安然脱身。”
我爹怔怔地看我,勉强张了张口,却什么字也没有吐出来。
紧要关头,我爹被我表扬一通竟然这么害臊。
于是我直接把先前拉我们上树的布绳取过来,伸手系在我爹腰间。
“爹,咱们先下去再说。”
我爹的身体在我手下微微颤抖。
我这才发现,有一枚铁橄榄深深嵌在我爹身侧的肋骨之下,血液凝结,形成了一个可怖的黑孔。先前夜色深重,我爹又只将身体另一侧对住我,我竟然不曾察觉
我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爹!”
我爹回神,低头看了看,柔声道:“没事。待会儿取出来就好。”
“什么时候的事?”
我爹抬手摸我的脸,无所谓笑道:“下一次冒冒失失往外闯的时候,要记得看身后。”
定是我先前在屋里拉着我爹想突破重围之际有人发了暗器。
“这群歹人!”我恨恨呸了一口,“我将来定要炮制他们,否则我……”
我本想起个誓,可转念想到上次那个被我破了的誓,只好悻悻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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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爹一前一后下了树。
我对我爹道:“他们既然往东出镇,咱们应该往西逃才好。”
我爹神色十分犹豫。
我劝道:“爹,我听王狗蛋说,如若往西一直走,就能走出咱们大周国,走到邻国大梁去。如若咱们能去大梁,就没有人能来害我们了。”
王狗蛋还说,大梁和大周素来不和,以前老是打仗,他有个兄长六年前就被征兵的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当时听完怕得要死,生怕我也被征走了,再也见不到我爹。不过好在这一年战事平和,总算让我宽心不少。
我爹不接我的话,只抬头往西眺望。
我跟着他眺望。
西边半弯残月低垂,和着几颗孤星闪耀。
我不知道我爹在瞧什么,所以我回头看他。
夜风吹得他满头长发乱飞。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目光就如这漆黑的荒野一般,茫茫然完全看不到尽头。
“还是往南去吧。”许久之后他淡淡道。
我还想再劝我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噗哧笑道:“真是的,你怎么跑着跑着连衣服都跑没了?”
我一回头,大吃一惊。
刚刚往镇东而去的陶大夫离而复返,此刻就如鬼魅一般地立在婆娑树影里。
我赶紧往他身后看。
除了那个盛材,并无他人。
我暗暗松一口气。如若只与这两人打架,我一点也不怕。我方才一棍子不就把他们俩同时打趴下了吗?
盛材已经脱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朝我奉上。
我瞪他一眼:“谁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一如既往地唯唯诺诺。
陶大夫却掩袖笑道:“盛昭,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是耗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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