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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沧洛跟她一起并肩而走，两人身形都是高挑修长，骨骼纤细，衣抉飘飘，虽然白衣女子脸上蒙着白色纱巾，在过路人眼里，这一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不然，为什么走路的步伐都如同一辙，乍一看，有点像连体婴的感觉。

白沧洛也觉得，即使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但是跟她并肩而走，微微一低头就能闻到女子淡淡的体香，意外的让白沧洛觉得莫名的安心，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掀起波澜。突发异想的，想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能跟身边这个女人一直就这么走下去。但是，白沧洛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明明是才刚认识的女子。

挑了一个靠窗，可以一览窗外景色的雅座，白沧洛询问了一下慕凉的意见之后，只让小儿上了两壶铁观音品尝。

“无名姑娘，你出外行走，夫家不担忧吗？”白沧洛低吟了一下，带着试探的问。

“她吗？她自然是担忧我。”慕凉望着她，低低的说：“当然。我也很想她。”即使，她已经忘了我了……

“哦？那姑娘跟你夫君一定很恩爱了。”白沧洛虽然笑，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蓦地羡慕这个男人。

“嗯。”慕凉说：“只可惜，我与她，此生注定无缘。”

“为何？”

慕凉双手握着冒着热气的瓷杯，却怎么也暖不入心里。沉思片刻，低低道：“她死了。”见白沧洛一脸惊讶，慕凉顿了顿，加了一句：“八年前四国之战的时候，她就死了。”

“可惜了。”白沧洛唏嘘，见慕凉眼底一闪即逝的悲伤与黯然，那种阵阵抽痛的感觉又来了。为了转移话题，白沧洛说：“无名姑娘，你对现今这个天下如何看？”

“君贤臣明。”慕凉对这个问题有些麻木，淡漠的声音如同九天之外传来：“暂时的繁荣之象，很多方面都存有弊端。”目光注视着她，继续道：“我相信。这个新的王朝，一定会世代昌荣。”因为这是你打下来的王朝，所以，一定会世代昌荣。

“既然姑娘都说有弊端。相比姑娘是心系国民。”白沧洛笑意盈盈的，说出了她的目的：“姑娘何不如投奔朝廷呢？刚才我见姑娘一身俊功夫，医术相比也是超凡。现在这是朝廷用人之际，姑娘考虑一下……”

“无名只是江湖儿女，受不得宫中繁琐的规矩。”慕凉淡声拒绝。

“好个江湖儿女。”白沧洛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姑娘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久居深宫的帝王，也是个惜才之人，或许，可以因为姑娘而废了那规矩。”

“小女子可不敢。”慕凉心动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我该回去了。多谢公子的茶。”她现在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尤其是在她眼神的注视下。

白沧洛忙说：“等一下……”

“公子还有何事？”

白沧洛盯着慕凉面上的白纱，目光幽邃：“白某可否有荣幸见见姑娘的容颜？”

慕凉怔了一下，随即淡声道：“一副皮囊而已。何须在意。”见白沧洛有些黯然，慕凉忍不住道：“明日午时，保安堂，你想看的话，随便你。”

白沧洛笑了。

琼楼玉宇的皇宫。此刻灯火阑珊，尤其了乾承殿内，女帝还在灯火下看奏折。

烛光下，白沧洛手中握着奏折，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脑海里浮现的，是今天遇上的那个冷清的白衣女子。

那一双似曾相识的寒星般的瞳眸，望向她时似乎有欲言又止的黯然。这，究竟是为何？

白沧洛觉得头皮阵阵发麻，锥心撕裂般的疼痛莫名的袭击全身。白沧洛望着忽明忽暗的蜡烛，倏地眼角滴下泪水。连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何而落泪。

忽然，有宫人来报：“陛下，太子在殿外求见。”

锦儿？白沧洛不解儿子此刻不去就寝来见她何事。咳嗽了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一瞬间，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眼角哪里还有眼泪的痕迹。

“儿臣参见母皇。”十岁的小少年眉目清秀，眼里隐隐有遗传母亲的睿智与深邃。

“锦儿，这里就你我母子。不要这么行大礼。”白沧洛招呼小少年过来，替他理了理一路跑来而散乱的衣襟，低声道：“都什么时辰了。不去就寝，来母皇这里做甚？”

“回母皇的话。儿臣今日背熟了《论乾承十观》父亲和太傅都夸奖我了。”小小少年眼里闪现着光泽，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像期待父母表扬的孩子。

“母皇。太傅告诉我，这《论乾承十观》是母皇当年所作。”少年亮亮的眼睛看着白沧洛：“儿臣也希望有一日，能追赶上您。”

白沧洛苦笑，摸着儿子的头发，放低了声音温柔的问：“锦儿，朕逼你从小做许多本不应该这个年龄做的事。你可会恨朕？”

“不恨。”白轩锦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只是笑容扩张的很大，道：“宫外，很多跟锦儿一般大小的孩子，虽然几个人凑在一起玩的很开心，有说有笑的。但回到家中，却时常面临着饥渴等问题，儿臣却不会。还有。我看见白大将军的侄儿，苏丞相的儿子……他们都好笨哦。背不出来被太傅打手心，儿臣却不会。”

“锦儿……”白沧洛眼角盈眶，抱着儿子坐在自己的膝上，搂紧他。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她抱过他之外，还真的很少抱过了。此刻，她膝上清晰传来的重量，才恍然大悟，她儿子已经有这么大了。她心里有着重重的愧疚感。

“母皇。”白轩锦小心翼翼的抬眼望着她，道：“明日，是儿臣的生辰……您可否……”

“生辰了啊。”白沧洛若有所思，她这个母亲当得真是失败，若锦儿不提，她都不知晓。于是，问他：“那锦儿，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白轩锦仰头想了想，说：“儿臣想……明日，我们，就是母皇，父亲，和儿臣。微服出访，到宫外玩一玩。母皇，你就答应儿臣吧。”

呃……白沧洛望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好拒绝，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白轩锦乐得笑起来：“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说罢，欢蹦乱跳的走了。

白沧洛望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原来，锦儿竟是如此就可以满足的。

“来人，宣苏丞相进殿。”白沧洛突然冷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