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没有丝毫不平之意,她依然平静地说:“忍,当然要忍。法喀自己闯东华门的时候为我想了吗?皇上留他性命还留了个佐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我没必要为他出头。”
贵妃埋汰了一通自己不争气的哥哥后又说:“我最应该和德妃学得就是把争全变成不争,她比我能忍多了,她都能忍我为什么不能?”
乾清宫的东次间书房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自从六阿哥病逝连着太皇太后病重,诸位王公大臣装得天下太平一团和气已经有半年有余。要不是法喀这个作死的捅了篓子,还没有今日这般大伙聚在一起剑拔弩张的态势。
皇帝坐在自己那张紫檀螺钿书桌后握着一串不知哪来的红玛瑙佛珠,他白皙的手有节奏地盘着珠子,一边用眼睛似乎是不经意地从屋内每个大臣脸上飘过。
很好,今日几乎都来齐了。皇帝一圈扫完,内心呵呵了一声。
瞧瞧,法喀所属的镶黄旗都统、参领们自然不用说,这是他们旗内的事必然要来议一议,可一个个站在屋子最后面脸上全是比死了考妣还绝望的表情。大学士这个层面上,汉大学士王熙、宋德宜、吴正治团成一团在屋子左角落里装老僧入定,满大学士明珠、勒德洪手拉手在屋子右角落装神游太虚。至于其他人么,索额图和长泰、佟国维和佟国纲分成两派各站一边,眼神稍一对视就是一副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状态。再有就是遏必隆另外两个儿子颜珠和尹德一脸茫然地杵着。遏必隆还有个儿子叫富保近年外放不在京,今日这戏大概也就缺他了。
皇帝也不着急,他就转着佛珠且看这群人都能吐出点什么象牙来。
只听长泰说:“法喀虽然有错,但他三岁袭爵至今勤勤恳恳无甚错漏,一句忠心绝对是担得起的,削去公爵的惩罚实在太重。请皇上开恩收回成命,要实在要罚,法喀原是二等公,一等公乃是皇上恩赏,罚他削去恩赏一等公降为二等公即可。”
皇帝换了个手捻佛珠,想:哦,孝昭皇后的承恩公能当人情了。
佟国纲一听就不干了:“长泰大人如今想做皇上的主了?擅闯宫门不敬圣上,这么大的罪过被长泰大人轻描淡写地就要敷衍过去了,这是教导满朝文武从此都大不敬吧,反正也能被轻拿轻放。”
皇帝的眼皮子翻了翻,想:哦,你佟国纲仗着自己是国舅大概从来“没”拿过乔吧。
索额图微微一笑:“佟大人哪里的话,皇上仁厚,当时自然是被法喀气得不轻,可如今除了削爵也没有其他处罚,可见天恩隆厚。皇上是想让法喀回去好好思过,若能忏悔过失还是本朝众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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