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瓦房,后院还养有两只骡子,一只牛,粮仓里是堆积成山的粮食,柜子里有一年四季浆洗干净的衣服,其生活颇为外人称羡。
李员外白手起家,创立偌大家业,颇知守业艰难,家中大小开支皆经其手,每日怀里揣一个金算盘,将自己财产计算的十分清楚。大概是精明过头了,佣人甚至妻妾们都抱怨老爷克扣钱粮,甚至暗地里诅咒谩骂他。
李员外一生刚强精明,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的独生子——李梦之。
李梦之今年十六岁,正是该娶妻的年纪,可惜这孩子从小被养坏了,生的白白胖胖如一团刚出锅的馒头,平常多走几步就累得胸闷气短几乎晕厥,说话也是颠三倒四,蠢得不像话。李梦之里外都如此不堪,好人家的女孩儿自然不肯嫁给他,山野村姑又入不了李员外的法眼,因此李梦之的亲事成了一大难题。
近日李家来了一位贵客,乃是江浙巡抚陈静堂的长公子陈华书,陈华书年方二十,生的眉目如画,风流潇洒,是个人人艳羡的贵公子。然而贵公子在金陵看惯了风花雪月,忽发奇想要去穷乡僻壤中寻找乐趣。于是暂时住在李员外家。李员外巴不得和这位大少爷攀上交情,每日撺掇着儿子陪陈华书到山野间游玩,期待这位大少爷能在仕途上提携自家儿子,可惜儿子是个不长进的,陈公子又见惯了各类佳人尤物,根本不屑和李梦之这类人接触。
中秋节当晚,陈华书独自在后院凉亭里喝酒,眼见院墙外阖家欢声笑语,有些触景生情,想起自己虚度二十余载,虽见过半个国家的风土,却没有遇到一位绝色佳人值得自己倾心,不由得长叹一声,有些心灰意冷。
另一边的厢房里,李梦之两手抱头,蜷缩在桌子下面,为难得快要哭了:“娘,我不待见他,我想回屋睡觉。”
李夫人恨铁不成钢,手里挥舞着鸡毛掸,要打不打地在李梦之头上挥舞:“要你陪陈少爷说一会儿话,又不是让你去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前几天你爹还埋怨我不会教子,我因为你受了多少闲气,你就不替我这当娘的想想!”
李梦之也知道自己愚笨粗蠢,上不得台面,所以很不爱和陌生人接触,然而他也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爹娘在外面常受人嘲笑。两厢为难之下,有时不得不顺从父母的意愿,尽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那么愚蠢。
在李夫人的威逼之下,李梦之只好整理衣服,拿起折扇,摇摇摆摆地进入花园的凉亭。
他穿一身白衣,手里的折扇也是白色,脸庞又饱满如玉,整个人像正在滚动的白团子。陈华书正在伤春悲秋,一抬眼看到一团白光朝自己滚过来,一时绷不住,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李兄,你……哈哈哈……”陈华书大笑起来,他素日瞧不上这个地主家的儿子,如今百无聊赖,正缺个解闷的小丑,于是把素日的厌恶之情都暂时收起来了。
李梦之见他一看见自己就笑,还以为对方是好意,也吭哧吭哧地爬上台阶,对陈华书一拱手:“陈兄,我娘让我陪你喝酒。”
“呃……”陈华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也看得出来李家夫妇的攀附之意,却想不到李梦之连一句应景的话都不会说,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个傻子,陈华书简直怀疑李梦之在取笑他。
“多谢李夫人美意。”陈华书笑着说。
李梦之坐在石凳上大口喘气,气息平稳之后,他拿起盘子里一个坚硬的核桃,张开嘴,雪白的牙齿一咬,核桃应声而裂。他摊开手,拣掉外壳,剩下果仁,他托到陈华书面前:“给你。”
“多谢。”陈华书捻起一块果仁,称赞:“李兄好牙口。”
“我很小的时候,娘就给我吃核桃。”李梦之嘎巴嘎巴地咬开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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