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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伯尽见他口齿厉害,忍不住又指着鸢萝的脸笑了起来,发着酒疯,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倌儿即使不乖巧伶俐,也要明艳动人,你嘴巴这么刁,究竟是占了哪样了?怪我眼拙,实是看不出?”

原来,鸢萝的两颊通红肿大的很,一个额角泛着青紫,昏暗摇曳的看着有些可怖。更何况,寻伯尽听了悦耳的声音,先入为主,想着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呢,此时见了,却有如此落差。

鸢萝看着身量小,火气却大,几乎跳脚:“我再不堪,你们这些个大爷还不是成天的来我这儿寻乐子,自己家的婆娘好,怎么不好好守着她呢?”

寻伯尽脑子像加了面糊一样,转不动了,无法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他一边直言还要一边举着酒壶喝酒:“你还恼?恼起来,简直不能看?”

鸢萝看他醉的东倒西歪,抢下寻伯尽手里的酒壶摔在了地上:“死酒鬼,连你也欺负小爷!”

寻伯尽渐渐止住笑声,看着地上酒壶,也不生气,只是摇着头叹道:“可惜可惜啊,这么好的酒,被一个赛东施给糟蹋了。”

鸢萝几日来都憋着一股子气,这会儿仗着寻伯尽醉酒醉的糊里糊涂,“砰”一脚踢飞酒壶,推了寻伯尽一把,没多大劲儿,却不成想,寻伯尽竟然顺着力道躺在地上不动了。

鸢萝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恼怒地拉扯地上酒气冲天的人,原来寻伯尽咂咂嘴,就这么醉过去了。

鸢萝狠狠踢了他一脚,觉得此人真正可憎,坐在床上抱着手臂摸自己没有消肿的脸,前些晚上自己被那变态的陈老板折磨惨了,那陈老板虽然出手不小气,却最喜欢在床上快活时掌掴人,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下肿去,自己这些日子挣不了银子,要喝西北风去了。

他坐在那看看地上烂醉如泥的人,衣裳佩戴居然还不错,总会有些银两吧,总之他醉得这般厉害,想来明个儿一醒也不会记得。

鸢萝开始在寻伯尽身上,上上下下摸钱袋,不光找到了钱袋,还摸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拿到灯下细看,做的极其精细,严丝合缝的套着刀鞘,鞘身掐着金丝,镶满宝石,看着华美贵重。

鸢萝顿生喜爱,自己这回可捡到好宝贝了,心中窃喜不已,偷偷把酒鬼的东西都藏起来。

寻伯尽是被惊醒的,睡梦中和人比试轻功,他得意地一跃,却没想到失了足,重重跌在了地上,寻伯尽一惊,龇着牙抱着脑袋爬起来,原来自己是梦里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咕噜到了地上。

有些迟钝的扫了一眼周遭,入眼处,雕花床帷,轻纱幔帐,心想,长久以来,还是很难适应一睁开眼,便看到如此古色古香的器具……

采光这么足,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但他迷糊着再次爬上床,快要再会周公时,似乎有些察觉,鼻间萦绕的不是熟悉的苏合香,倒是有些恼人胭脂味……猛然张眼,被床上一个光溜溜的人,一下子惊跑了全部睡意。

再看自己凉飕飕的,赤条条的,比什么都干净,可想而知,发生了什么……

鸢萝被他“啊”的一声弄醒了,缓缓睁开眼,媚眼如丝,语气柔弱起来:“大爷,您昨晚可是玩尽兴了,只是我躺下了,好歹要留些请大夫的银两啊。”

鸢萝面不改色地编着谎,昨晚一个烂醉如泥的寻伯尽,自醉倒后就再也没醒过,除了做了一脑子好梦,哪还有力气做别的?

寻伯尽看着他满脸的伤,暗中奇怪:怪哉怪哉,自己醉酒时最多只会说些胡话,可从来没有打过人啊。

寻伯尽看他的伤不像是新伤,心里了然:“我瞧瞧,伤的可重?我带你瞧大夫去吧。”他伸手摸鸢萝的伤,谁下了这么重的手?

“鸢萝都习惯了,生来就是给爷们开心解闷的,只要留些看病的银子就好。”鸢萝也爬起,两句话不离银子,他动作随意的很,被子滑下肩头,也不遮遮掩掩,胸前一片牙印青紫。

寻伯尽有些别扭地转过脸,捡起地上的衣裳,胡乱套上,暗扣怎么也系不上。他浑身上下摸摸,又猫着腰在地上找着,心道,钱袋呢?

“你不是想赖账吧?”鸢萝也穿着衣裳,正系带子呢。他一身半旧的水蓝色长衫,削肩细腰,身形单薄,虽然面容肿胀,但眼眸顾盼神飞,一眼难忘。

“非也非也,我寻某可不是那种人,只是不知昨夜将钱袋放在何处了。”寻伯尽故意学着古人绕着舌头说话。

“你莫不是昨晚醉酒,丢在外面了吧。”鸢萝提着心,“善意”地提点他,暗中观察他的神色。

寻伯尽一拍脑门,佯装恍悟:“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喝酒误事啊。我回去取了银两再拿给你吧。”

“不急,鸢萝随时恭候大爷。”鸢萝舒了一口气。

等寻伯尽走后,鸢萝美得很,虽然这些日子接不得什么好客人,但那酒鬼的银子还真是足,这匕首也定是价值不菲,反复把玩着匕首,摸着上面粒粒宝石,鸢萝偷乐着舍不得放下。

忽然,他发现在匕首鞘上还刻着一个字。“陶”?鸢萝识得字有限,左看右看,却是不认识这个字。这是何意?难道是那酒鬼的名字?

鸢萝想着想着,又有些不安,要是那酒鬼怀疑自己可怎么办,他若是个狠角色,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这时细想,才有些后怕。

他思思虑虑着出来,才听绫初说,今儿个浅儿要接客了,头一次,让鸢萝劝劝浅儿。

鸢萝自是明了的,这头一遭的坎最是难过。鸢萝第一次时就是一个老头子,当时还只十二岁,只记得那老头老的连牙齿都没了,还用肉牙咬他……鸢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色都变了,得了宝物的好心情,也被激的不见一点踪影了。

浅儿年纪尚小,过了年刚满十五,听说浅儿以前并不叫浅儿的时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只是不知怎么落了难,从凤凰跌进了这滩一辈子洗不净的污泥里。

浅儿这名是刚进馆子时,绫初给起的,绫初是这南馆的主人,他起这名字,无非是要浅儿忘记以前种种,只要时时刻刻记住,现在的他,只是这南馆里一个福薄缘浅的浅儿罢了。

浅儿面薄身纤,淡淡的眉目,并没有长开,举手投足间隐含一股书卷的清气,这是南馆里众人所没有的,格外的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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