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言一愣,道:“情况还好吧?”
聂寒山点点头,顿了一会,又叹一口气,“老太太挺可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温酌言道:“病痛找上门是无可奈何的事,家人朋友心态好一些,对病人也会有好影响。”
聂寒山笑笑,不甚在意地带开话题:“下午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室友,姓梁的那位。”
温酌言道:“梁孝诚?”
但是白天是由孟渊来送饭的。
聂寒山点头:“他叔叔带他来,肠胃不舒服,说从寝室搬出去了?”
温酌言顿了顿,“他考研,租了学校旁边的公寓。”
聂寒像是在审视他,一时无声。
吃完面以后聂寒山那听啤酒还拿在手上,他一边把玩,一边与温酌言散步回医院。这条路很短,两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温酌言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兴许是因为战友妈妈的病?和战友感情很深?于是又想起父亲去世前的样子,说人不人鬼不鬼半点不夸张,他在病房里嚎啕大哭,最后被母亲捉到天台上去隔离。没有什么比癌更残忍了,任何安慰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又不能任凭这样的沉默持续下去。
思来想去,他探出手,勾了勾聂寒山放在身侧的手指,勾过就撤回来了,毕竟还在大街上。聂寒山扭头来看他,温酌言便朝着他笑,聂寒山脸上没有表情,他转回头,又走了几步——忽然把手搭到他肩上。温酌言身子僵硬须臾,但很快又恢复寻常。因为聂寒山的动作其实非常自然,与普通朋友勾肩搭背无异,不带半分情欲。
直到回了医院,两人道别分手,聂寒山也没说什么话,温酌言猜测着自己是不是又经历了复试。
病房仍旧热闹,温酌言进门时候许博似乎刚讲了个笑话,两位老太太的眼睛都笑成了细缝,王老太太笑起来还喜欢砸吧嘴,声音也尤为洪亮,要不是前天晚上她还突然发烧,把儿子都吓唬过来守了一夜,温酌言都觉得她应该出院了。
周老太太一见温酌言,立即往他身后也瞟,“小聂呢?”
认识聂寒山以来,听到关于他的称呼都是稳重老成的,今天三番五次听老太太这么喊,还真难让人适应。
温酌言面上仍是带着笑意:“吃完宵夜当然回家了,还得早起上班。”
周老太太“哦”一声,又道:“那他还来不来?”
温酌言刚走到许博的床柜前,提起水壶正给他换水。是一只粉红色的HelloKitty保温杯,去年许博生日时候孟渊给送的礼物,给温酌言的是带着粉蝴蝶结的米妮杯,唯独梁孝诚的是蓝胖子,就为这个,许博还闹了一把武装起义。当然,最终被孟渊武力镇压了。
温酌言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许博抢了话头:“人家聂老板是小二的朋友,跟我又不熟。”
王老太太帮腔:“跟小温熟也可以来啊。”又看向温酌言,“他有女朋友吗?”
温酌言手一抖,险些把水泼在桌上。
“许博不是快出院了么?”把水杯递到许博手里,温酌言打趣两位老人,“看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谁还吃撑了辛苦跑来看他?”
周老太太:“小许,要不你再住两天,奶奶还有个表孙女……”
王老太太:“啊对,小许我跟你说啊,周奶奶家的表孙女……”
温酌言连忙起身去上厕所,留下许博苦苦哀求:“奶奶你们不能这样,你们看小二,小二美如冠玉、貌赛潘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关键还有车有房我操温酌言你给老子爬回来……”
……
一口气溜到洗手间,温酌言松下一口气。
既然逃出来了,也就不能马上回去送死,于是逼着自己上了个不那么尽兴的小厕,洗了手,摸出手机,准备刷一刷网页打发时间,就看到微信有一条未读提示。
是聂寒山,发送时间就在十分钟前,估计人都才刚刚进停车场?
还是文字消息。
[去不去农家乐?礼拜五我来接你?]
4
市内暑气正盛,农家乐之行切合时宜,加上安排与空闲时间契合,几乎没多想,温酌言便点了头。礼拜五上午十一点半下课,十一点的时候温酌言就从窗户看见一辆宝马往学院这边开过来,但看不见车牌号。没多久短信就来了,却说人在正门。
又穿的一件粉紫色短袖,脸上架一副墨镜,温酌言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觉得他再抹一头发油就更完美了。
上车前往后座瞟了一眼。
聂寒山一眼洞穿,笑道:“自驾双人游,怕不怕?”
感觉对方的心情是要比在医院碰见时候好多了,他居然也跟着高兴。
原本车程一共两个钟头,但遵循温酌言的意见,中途特地绕路去吃了一顿西北老城区有名的牛肉炖粉,硬生生把时间拖长半个多钟头。聂寒山对炖粉很满意,忍不住道:“我一个在这混了八年的,还赶不上你一个混三年的。不是我说,这三年是不是都用来觅食了你?”
温酌言笑道:“那你干脆跟我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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