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大红的喜袍,背对着她,正在朝着对面行叩首礼,魏长安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随着魏长安的靠近,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人所在的场景也愈来愈真实——这里是成亲的喜堂,是当初魏长安自己成亲时的喜堂。
让人意外的是,穿着喜袍正在和人拜堂的人,是她的表兄文鹏举,而那个正在和她表兄拜堂的新娘竟然是……魏长安自己!
魏长安下意识地伸手,扑过去拉那个穿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谁知画面一转,她竟然来到了当初她成亲时的新房。
她看见,那个和鹏举表兄拜堂成亲的自己,被鹏举表兄压在身下,正在做一些羞耻的事情,而她的相公沈去疾,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救命啊!”一声惊喊,魏长安从恶梦中转醒,一身的冷汗。
端坐在暖塌上沉思的人立马拍醒了对面打盹儿的人:“董大夫!她醒了!”
董明/慧仔仔细细的给魏长安检查着伤势,沈去疾就不远不近地站着。
魏长安不着痕迹地看了姓沈的几眼,只见这人双手负在身后,薄唇微抿,眼眸半垂,沉着自若的神情倒是同他母亲沈练有几分相似,但这人的眼睛太过深邃,以至于看起来要更显得冷漠一些。
魏长安按照董大夫的要求,缓缓地抬着腿,边声音干涩地问:“余年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其他人呢?”
董明/慧无甚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咧着嘴角,学着魏长安的样子,说:“人家都该吃吃该喝喝的,吃喝不了的人家也有香火能享用,就大少夫人您是刚醒,呵,还顾得上担心别人呀,您怎么不担心担心您相公呢?”
魏长安的目光一直随着董大夫转动,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象征性地问了沈去疾一句:“你怎么了?”
噩梦余留下来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魏长安看着沈去疾,竟然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矛盾。
沈去疾没出声,董明/慧乐颠颠地替她回答到:“大少爷没什么,不过是三个昼夜没睡觉,一纸诉状把一心爱慕自己的小青梅告上了公堂,啧,想来也是正常的,他可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呀,心狠着呢……”
“咳咳!”董大夫越说越不像话,沈去疾只好用力清清嗓子,及时打断她老人家:“她的伤到底怎么样?”
“身上别处倒是无碍,”董明/慧看看魏长安,复看向沈去疾:“要是醒来两个时辰里没有出现头晕恶心的表征,估计再歇息几日便能好转,不过她身上被撞出来的这些淤青我可管不了啊……”
沈盼和心儿送董大夫去客房了,吉祥如意在煎药和做饭,屋子里一时又只剩下了沈去疾和魏长安。
“感觉如何了?”
“什么时辰了?”
两人一齐开了口,又一齐闭了口。
“快到卯时了,”沈去疾先回答了魏长安的问题,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只是手指不自在地捻了捻:“你,你睡了许久……要、要是有什么不适,你就告诉我,我……”
“董大夫说的,谁……是谁……去享香火了?”余年没事,冯倾城没事,那就还剩冯夫人、冯小少爷和两个车夫。
“是冯夫人。”沈去疾喂魏长安喝了一点水后,就搬凳子在床尾处坐下,终于疲惫地靠住了床尾的床柱:“冯半城已经带着,带着冯夫人的灵柩回京了。”
“我做了一个梦,”魏长安看不见坐在床尾处的沈去疾,只是轻轻地说:“梦见了鹏举表兄和……”
“好,”沈去疾沙哑的声音遮住了她所有的担心与纠结:“我明日就请,请他过来……”
魏长安全身一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好啊,劫后余生,是得见见。”魏长安听见自己说。
☆、颠倒(1)
这场马车侧翻的意外发生时,沈去疾是什么反应呢?——鬼知道她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根本就没了反应,只剩下本能地追下去。
马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妹妹,一个是她……是她心爱之人——她们谁都不能有事!
何等的幸运啊——妹妹余年只是摔折了胳膊,而魏长安虽然撞到了头,却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抛开她身上那些跌撞上,她也只是让别人提心吊胆着——自个儿好眠好觉地昏睡了几天。
沈去疾不是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老话的。
生意场上,有时候她虽然不得不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她没有像沈有利和沈有图兄弟那样,处处绝了别人的后路,把人逼到绝境。
你看,她的福报这不就来了吗?
……
文鹏举进门的时候,沈去疾正眉头紧蹙地在交待着沈盼一些有关家里的事情。
见文鹏举进来,沈去疾一直蹙着的眉头下意识地舒展开来,许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为难之处吧。
她拱手给文鹏举拜年:“文兄,许久未见,新年康安。”
文鹏举晃晃悠悠地过来,毫不留情地揭穿沈去疾这副生意人的嘴脸:“你可得了吧啊,上元佳节都过去了,沈大少爷您这是给谁拜明年的早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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