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伯脸色难看地捂了捂胸口。
夏辰吐了口气,闭眼再睁开,看着夏大伯面无表情道:“大伯,您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就这行为我能把你们告上法庭知道吗?都是一条根的亲人,您何必呢?”
夏大伯面上一白。
其实能不能告上法庭夏辰不知道,这都他随口诌的,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没再怕的。
“今天就这样,我也不招待您了,我当您是长辈,您回去吧,咱别闹得那么难看,闹得太难看,我无所谓,大伯你怕是有所谓的。”说完,夏辰侧身,“我就不送大伯了,您慢走。”
说起夏家上一辈的事,夏辰并不怎么了解。他只知道自己家和大伯家关系不怎么和睦,夏大伯并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而是捡来的,而他老爸和大伯,也不像后者所说的那样,兄弟感情深厚。
老一辈的人去世后,留下来的房子一大一小。得大的只有房子,得小的还带着一块地。
有地便意味着家里将会多一笔收入,起码比没地强,当时大伯和大伯母不等夏辰爸妈说话就手快嘴快的拿了小的房子加一块地。
后来夏辰读初中,邻里那一户人借钱给夏辰爸妈,让夏父夏母买了一块更大的地用来种大面积甘蔗。那时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夏辰的学费不用再交,家里渐渐宽裕起来。
夏大伯家那块地只能种一些蔬菜瓜果,面积不算大,不过收成不错。但俩大孩子养成了习惯,花钱大手大脚,搞得一家人的生活反倒不如夏辰家了。
也许是已经分家,也许是见不得他们好,夏大伯一家人很少来夏辰家,逢年过节也只是走个形式窜窜门,待一会儿就走。
他堂哥读书不成器,整天只知道在社会上晃悠,在夏辰拼命读书和重点大学的各类高材生争奖学金的时候,他堂哥在社会上打架赌博,欠下几万的债。而后要不是他把奖学金拿了一半出来,估计他堂哥已经被人砍了手脚丢在某个角落。
如今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夏辰没当面动手已经算是仁尽义至。
听到铁门关上的声音,夏辰倒进沙发,揉了揉涨疼的眉间。
他得做点什么事来让自己忘记那种又一次听到车祸、身亡字眼而闷痛得仿佛有石头堵住血管的窒息感觉。
抓了两把头发,他掏出手机。
央视新闻、人名日报、军事报……夏辰粗略扫了一眼置顶的自启垃圾新闻,手指在最后一个新闻的屏幕位置上顿了顿,又全都清理了。
没一会儿,他一把将手机砸在床上,心里更加烦闷。几个月前那种灰暗悲恸的心情再一次蒙上他的胸膛,夏辰闭上眼睛,躺着不愿动。
叮叮叮。
某处似乎传来细微动静。
夏辰翻了个身,面朝里躺在沙发上,没管。
叮叮。
夏辰皱眉,动了动脑袋,把自己往沙发缝更深处陷。
“……”空气中忽地传来一声鼻息,像是有人轻轻笑了。随即夏辰听到对方的确带笑的声音:“醒着?”
那声音很轻,若夏辰真的睡着了根本听不到。
而且音调醇厚有磁性,带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
谁?
夏辰猛地睁眼,扭头去看。
这一看,却愣住了。
——陌生的嗓音,却有着他熟悉的面容。
夏辰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堵塞,半晌,他犹豫道:“……祁哥?”
病毒(二)
很早之前,夏辰喜欢过一个人。
那人比他大四岁,姓祁,叫祁夜桥,是自他出生起就一直陪伴了他十几年的一位邻居哥哥。
夏辰是独苗,大伯家的堂哥堂姐不喜欢找他玩,所以小时候的他一直跟在这个大他几岁的哥哥屁股后头当个小跟班。
夏辰高一十六岁那年,祁夜桥去当了兵,直至现在,他二十岁。
同样也就是那一年,某个晚上他梦到祁夜桥,醒来后忽然很想很想他,虽然梦中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接着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大他几岁的哥哥。
但祁夜桥这一去音信全无,他恍惚过胆怯过,在往后几年时间里同自己挣扎过,最后,心里依旧放不下这个人。
他想起祁夜桥决定参军的前一晚,他们还曾坐在一起,盘着腿仰头数着夜晚天上格外明亮的星星。高个子的祁夜桥笑他,“你小子露那多肉,得养活多少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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