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完全散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达再次恢复意识,昏昏沉沉的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中,入眼的是一块红色梅花底色是白色的丝滑桌布,他正枕着手臂趴在案几上,似乎是睡了一觉,他抓了抓那块柔滑的桌布,发现这是古陵逝烟喜欢的东西,他猛地坐直身,一眼发现这里竟是冷窗功名那个小屋,门还是关着的,桌角一盏油灯在跳跃着,还有一个香炉燃烧着香料,他的剑看起来随意丢在地上。
迷达惊觉自己竟中了古陵逝烟的计,他就知道不能相信古陵逝烟的鬼话,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他还在梦境中,只是古陵逝烟换了一个场景,现在古陵逝烟算是半个厉鬼了,当然也可以入梦和制造梦境。
迷达走过去抓起剑,再推开门,晚上的冷窗功名月朗星稀,夜风徐徐,外面地板上一层的水,像下了一场暴雨,到处都是水,映着树木与桌椅的影子,外面的灯笼发出的亮光在地上形成一个圈。迷达走在外面,那层水总是溅起一些,还带着响声,显得格外烦人,迷达虚划几下,一个紫色光轮袭向郎朗夜空,上空一层淡淡的烟雾却把光轮给挡了下来,还有许多细小的形状像锁链的烟雾,这些细小的锁链交织在一起,坚固得无法破坏。
古陵逝烟的身影出现在烟雾外,站在对面房子的顶楼,与迷达遥遥对望,不再有言语,片刻后古陵逝烟转过身背对着迷达,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
待那缕青烟随风消散后,迷达已经放弃了,他低头看了眼一层水的地面。把剑插在地上,坚硬的板砖出现一道裂缝,他坐在地上,一腿盘着一腿屈起,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自然的微垂着头,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睡着了似得,皎白的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第一百六十章
古陵逝烟醒来还是深夜,房内没有点灯窗户紧闭,黑漆漆的,看起来并没有过多少个时辰,醒来觉得又累又困,他抵在迷达胸膛的手发酸,对方胸口起伏平缓,他把发酸僵硬的手挪到对方腰上,迷达还是没有醒来。古陵逝烟扬手,房中桌上的油灯点燃起来,桌上昏黄的灯光透过帷幔到床上时就格外幽暗了,隐隐绰绰的看到轮廓,借着一点亮光,古陵逝烟凝视着迷达的脸,他抚上迷达的脸颊,迷达还在沉睡,被他困在梦境中不会容易醒来,估计可以一觉到天亮。
深夜格外的寒冷,即使只伸出一只手都觉得没多久就会发痛,古陵逝烟手指从迷达额头划过高挺的鼻梁,停在嘴唇,迷达呼吸的温热气息撒在他的手指上,过了一会感觉手的温度都散去了古陵逝烟把手缩回,抱着迷达的宽厚的背,往怀里挤了挤:“我好爱你,你和我说我只是表面喜欢你的时候我心如刀割,但我决定不对你说了,不要让这种事情为我们的前路添堵。曾经觉得一百年的感情都太漫长得完全没有必要,现在那个黑影倒是提醒了我,沧海桑田都太短暂,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一点在外的脖子都觉得很冷,被窝和怀抱的温暖让人贪恋,古陵逝烟用手指卷弄着迷达背后的头发,顺滑无比的发丝从他指中滑落转,动手指再卷起。很想这样一觉到天亮,可是相拥在一张床上睡觉依旧不能减轻古陵逝烟的危机感,他觉得那些以为甜蜜的睡着一起就是一切的人太愚蠢了,那些人一定会吃到愚蠢的苦头。
若是普通人这样在一起应该很满足了,但对于古陵逝烟还远远不够,虽然迷达总是说他欲壑难填,古陵逝烟一直认为这份感情都是他自己努力争取的,他付出了很多,当然他也知道迷达很努力了,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还缺欠着。现在已经不是未雨绸缪了,而是迫在眉睫,环境并不会阻扰古陵逝烟,为了自己的前程严寒酷暑都无法成为阻碍,年少的时候还比较天真,认为刻苦努力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等到了更高的境界后,得到了那些地位名声却要付出更多,包括一份感情。为什么总有人以为是坐享其成等着别人毫无头脑的热恋他,教他怎么亲吻怎么花钱。
古陵逝烟拨了拨迷达鬓发,吻上那闭起的唇,微凉干燥还有点起皮,他伸出温热的舌头舔过,起的那点皮也软化了,他支起身来看了看,泛着光泽看起来有生气多了。古陵逝烟掀开被子坐起来,寒气一下钻入他的衣服,他拉了拉衣襟跨过迷达到床沿边,把被子掖好,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打开衣柜。
系好腰带披上外袍,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让迷达醒来,古陵逝烟理了理衣领和袖子,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他把桌上的油灯拿到了梳妆台上。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的镜子上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有两个精致的木盒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古陵逝烟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排梳子,从大到小排下去,雕的花纹都一样,找出发绳发冠然后开始梳头。
梳妆打理比较麻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头发一缕缕梳顺,花了一些时间头发弄好。拿出画眉毛用的小毛笔,打开一个小瓷盒,里面是黄色的粉,毛笔沾水后再沾粉画上眉毛,古陵逝烟一直都只爱画这个过长过弯的黄色眉毛,妩媚又凌厉,等他画完搁下笔,镜子的人基本上就是平时展示与人的样子了。拿笔再描上眼线,把眼角画长,涂上一点红色的眼影,还有透明的唇脂。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双手捧起带着绒毛的精致帽子,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投下一个小的阴影,把帽子戴上,拉上帽绳。紧抿不苟言笑的嘴角,冷峻绝艳,昏黄柔和的灯光添了一份妩媚。
“雪虐风饕,最后一夜,血洗佛乡。”古陵逝烟平缓的语调透着刺骨的寒意,再次睁眼,眼眸中盛着一丝寒光,隐约还有戾气,橙黄的灯光在他眼中跳动,嘴唇上的透明唇脂也在闪着细微的水光,帽绳贴着光洁的下巴。江湖上总有人看不起烟都,还说什么败坏的风气,那些人那么堕落,整日沉溺在情爱中,还使劲嘲讽别人。为了感情永垂与永远在一起,古陵逝烟决定这个深夜做最后的冲刺,血洗佛乡与得到灵佛心,灵佛心不管迷达愿不愿意给他,他都势在必得。
披上大裘,拿起兵兰上的百代昆吾,梳妆台上的油灯还在摇曳,古陵逝烟纤细的背影离灯光越来越远,不疾不徐且沉稳的很,逐渐向前方的黑暗走去,黑暗让他的背影模糊,几乎融入黑暗中只隐约看到模糊的白色身影,灯光一阵摇曳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这日深夜的风特别的大,在屋内也能听到呼呼的呼啸声,狂风肆虐又下起了大雪,所有植被都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佛乡的菩提树依旧是绿叶茂盛。佛乡上下还是灯火通明,没有人能睡得了觉,诸僧都在忙碌打扫、处理尸体和整顿,这次一战毁坏了诸多的佛像,碎成了许多块堆在地上,还有一地的尸体,地面上被一层血覆盖。
菩提树在主殿的前院,裳璎珞换了一身墨绿色的□□,仍戴上兜帽,□□上有金色的纹理与法文,相比其他诸僧的华丽了许多,他来到菩提树前,茂盛的菩提树上积着厚厚的白雪,有时会压得抖落一些,树叶中的那一圈有少许的一层薄雪。裳璎珞藏在袖袍中的手拿着一串佛珠,把鼻子冻得发红的冷风也没能掩盖浓重的血腥味,来到这树下心中感慨太多,有时候也难以理清。
曾经在书中看到高僧在菩提树在感悟得道,裳璎珞来到佛乡见到了菩提树也觉得神圣非常,时常散发圣白的光辉笼罩神圣的佛乡,引导诸僧,诸僧在树下修行禅悟,如今菩提树黯淡无光,好似已经被欲界魔佛带来的乌云所笼罩,毫无生气。
修行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有很多东西参不透,参透了应该就没有战争了,至少他不会卷入纷争中,不会和欲界纠结不清,一直在打,就是停不下来,牵累了许多一心只想修行的僧人。裳璎珞看着地上那些尸体,其中还有许多欲界的魔兵,想起和迷达一战,有许多奇怪的地方,他本以为自己要死去了,却有玉菩提的法术在支撑他,救了他两次。裳璎珞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特别是迷达把他钉在佛像上,他奄奄一息时竟感到玉菩提的存在,就像住在他身体里一样,迷达被弹开而且还有些吃惊,那样的表情,还说了阴魂不散,尽管玉菩提是裳璎珞最敬重的人,这种感觉还是不寒而栗,比寒风还冷得可怕。
武僧们排着站在裳璎珞面前,等着他的吩咐,裳璎珞说道:“今晚严加防范,恐怕欲界魔佛还会再来。”
武僧纷纷双手合十,听从裳璎珞的嘱咐,一个武僧问起了感觉到玉菩提力量的事情,裳璎珞还未回答,另一个武僧说玉□□德圆满,圆寂后肉身不朽,定是在西方极乐世界护佑佛乡。那个提问的武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裳璎珞不表态,只是让他们去守着各自的位置防范敌人来袭,众武僧离开后,裳璎珞朝主殿走去,经过那些武僧无意中的谈话,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难以言喻,甚至有点不安,和说不出的焦虑。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主殿内的烛台上燃烧着还剩一半的蜡烛,众多烛光汇聚比白昼也差不了几分,门一打开冷风灌入让烛光一阵摇曳,中央坐着一个巨大的雕像。这个庞大的雕像并不是金色的,浑身乌黑,面容很女气,再肃穆也总觉得少了几分气势,衣摆坠地的□□,手持法杖,一手捏着法指,眼中还有几分悲悯。
雕像前放着一列列垫子,几个穿着各色□□的僧人跪在垫子上,炉鼎里的长短不一的一簇簇烟火没有停息。裳璎珞进来便嗅到习以为常的檀香味,雕像前燃烧的蜡烛也散发一股气味,两个僧人拿着几只香正借着蜡烛点燃,插在鼎上。众僧知道裳璎珞进来后纷纷转回身跟裳璎珞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佛铸。”
裳璎珞竖起一掌,念了一声佛号,从众僧中间走过,仰视雕像的脸,佛乡主殿的雕像不是别的诸佛,而是玉菩提。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裳璎珞以他过分柔软的声音念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心中万分怀念玉菩提教导他们修行佛法的时候,经过许多年的研习佛法,裳璎珞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能透彻理解。佛乡现在处境糟糕,让他怀疑自己这些年来都在做些什么,虽然他真的在为佛乡尽心尽力。
本来应该是迫在眉睫,很着急的事情,裳璎珞没有显出太过分的担忧,在众僧眼里裳璎珞作为最高指导果然很沉稳。只是裳璎珞只是自己内心是过分焦虑后的茫然,知道了以前和迷达有一些关系又怎么样,好像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有些类似怅然若失的幻觉。而且不想等死又无可奈何。
“欲界魔佛与烟都大宗师臭名昭著,烟都大宗师行事阴险狡诈,欲界魔佛却是早已向武林宣战,各派都已经投降弃战。此番他们倾巢而出,来势汹汹,势与我们佛乡鱼死网破。光尊早已圆寂,佛铸我们要如何想出良策。”一个瘦削的光头和尚点了几支香递给裳璎珞。
裳璎珞脸色沉重,他接过三支檀香,抖落上头的一些香灰,插在鼎中。现在不说拯救水深火热中的苍生,只是想保住佛乡都很难了。今日对战迷达,裳璎珞深感自己力所不及,他沉思了一番说道:“佛乡历经风霜数百上千载,香火不灭,我会有办法的。”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仍没有什么好方法,众僧离开后裳璎珞自己呆在主殿中。裳璎珞盘腿闭目静坐在雕像前,忽然他听到脑中竟有声音在说话:“佛铸。”
是个平常的青年男子声音,没有太多的特色,顶多有一点柔和,这个声音裳璎珞以为他再也想不起来,没想到他一听脑中便浮现出那人的身形。裳璎珞猛然睁开眼,主殿中还是只有他自己,中心惊喜又诧异,更多的是疑惑,迟疑了一下他唤了一声:“光尊?”主殿中只有他自己和摇曳的烛光,以及外面呼啸的风声。
裳璎珞一直觉得玉菩提已经圆寂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觉得不可能会突然活过来,但是心中又隐隐是这种感觉。脑中那个平常的青年嗓音再次响起:“你不来见我么?”
“……嗯?!”裳璎珞神情显得很吃惊,心被提起,此时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猛然站起来,环顾只有他自己的主殿,又仰视雕像,雕像依然还是个死物。
裳璎珞从主殿的拱门穿过去,道路两侧的地面上摆满蜡烛,后面是一个莲花池,上方的横梁挂着金色的布,绘着佛与观音等,四周墙壁刻着浮雕。莲花池有几列圆形的供行走的石块。裳璎珞踏上石块,来到中央,一阵柔光包裹他,身形渐渐消失。
再次来到圣池,笔直的道路和高大阻碍视线的荷花,荷花的绿叶边缘有些枯黄,弥漫着袅袅的朦胧烟雾,水从墙边如瀑布流淌入水池的声音,一切都如梦似幻,还带几分灰暗神秘。裳璎珞感觉到这次明显的不同。裳璎珞来到玉菩提不朽的肉身前,上面的人还是保持那个坐姿,神情自然,一动不动。裳璎珞还是合十行了一礼:“裳璎珞见过光尊。”
上方的人竟闻声睁开双眼,依旧是那种慈悲柔和的目光,直视着裳璎珞,过分红润的鲜红唇动了动,搭在扶手上的手五指一拢,抓着那看起来略薄的扶手,似微微一笑:“佛铸不必多礼,佛乡全靠佛铸打理香火才一直如此旺盛。”
“……”裳璎珞有些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危机之际理应是好事,但他总有种怪异之感,他现在还没完全明白佛乡和欲界到底在搞什么,就算只是想吞并也不用费这么多年,总觉得玉菩提给他说的都是在糊弄他。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