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孩子真美!”费蒙一进来就开始赞美。
一个年轻的工匠学徒进来给客人倒茶,他面容清秀,就是举止有些畏缩,希尔南德斯乍一看觉得这孩子和工作台上的雕像有些相似,再仔细看又觉得是错觉。
安特里大师果真对来自东方的洛很好奇,也很喜欢他送的来自东方的小工艺品,一直问他关于东方的事情,费蒙先生绕着少年雕像看了看,又仔细看边上那些半成品,连管家先生也走过去看。
“这是还没有完成的作品吗?”希尔南德斯小声问。
管家先生摇摇头:“应该是被淘汰的作品,大约是哪里不太满意。”
安特里大师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倒是觉得遇到了知音,他走过来:“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管家先生指了指一处地方,那是一座美丽的女性雕像,只不过裙摆处有残缺:“这里的破坏有些刻意了。”
“这才是懂艺术的人,看得出优秀的作品和残次品间的区别,”安特里大师拍拍管家先生的肩膀,又对着费蒙抱怨,“不像你,永远只能看到金钱。”
费蒙无奈的耸肩:“您不知道这些您口里的残次品在外头出价多高,贵族的钱袋子简直都能向您彻底敞开了。”
“我绝不会让这些东西被冠上我的名字出售!”安特里大师斩钉截铁的打断了费蒙的话。
愉快的聊了半天——大约对费蒙先生而言例外,一行人才告辞离开。
离开工匠工厂以后,那个畏畏缩缩的清秀小学徒突然跑过来:“费蒙,费蒙先生您好,我是在安特里大师身边的学徒,我……”
他忐忑不安的用手搓了搓粗麻布上衣的衣角,那件衣服有些破旧,上头还沾了些石头粉末,一碰就簌簌落灰,他窘迫得又后退了一小步。
“我,安特里大师的那些作品,很多都是由我处理的,虽,虽然被废弃了,大师也不忍心亲手毁坏他们,我,我想……”
费蒙先生皱着眉躲开了些,直接说:“抱歉,如果是得不到大师承认的作品,就算它们是真的,也一文不值。”
然后他们很快离开了,希尔南德斯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男孩,他无措的站在那里,两手紧紧的扯着衣角,看上去有些可怜。
后来希尔南德斯才知道,这位安特里大师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十年前就在王都家喻户晓,是一位公认的艺术大师,可是四年前他突然再没有作品问世,有说是灵感枯竭,也有说是因为感情挫折。后来,有一位著名的艺术鉴赏家偶然来到他的工作室,却被他的那些所谓残次品打动,在外头大肆吹捧,于是,这些只活在传闻中的作品也就被喊出了天价。
费蒙先生同样很渴望能够得到一件传说中的作品,这几年也一直努力和安特里大师套交情,可惜获准进入工作室已经是他的最大成就了。
“那个男孩呢?”希尔南德斯好奇的问。
“我以前没见过他,”费蒙先生漫不经心的说,“且不说他的话是不是真的,一位艺术大师的友谊可比一件偷盗过来的东西价值高多了。”
☆、第十章 太阳之城
越靠近王都,布鲁显得越是烦躁,管家先生的建议是把这小东西先放走,离开王都的时候它就会回来。
希尔南德斯觉得这小家伙神神秘秘的,有外人的时候它从来不出现,就连洛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宠物:“它是畏惧生人吗?”
管家先生笑着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害羞的小东西。”
布鲁气嘟嘟的一阵咕噜噜……
“那好吧,我们暂时告别了,”临到王都的前一天清晨,希尔南德斯朝布鲁挥挥手,小家伙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一点也不留恋。
“我觉得它不算我的宠物,我们就像是一个……偶然相遇的朋友,只要它好好的,就算不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希尔南德斯对管家先生说。
王都太阳之城,绝对是一片被光明神亲吻过的土地。
这里到处是高大华丽的尖顶式建筑,颜色鲜艳,装饰繁复,铺着金箔镶嵌宝石的雕像随处可见,那些被精心打磨装饰过的棱角在阳光下艳丽夺目。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仿佛都要穷尽能工巧匠的极致,每小片瓷砖上都绘着光明神的各种经卷故事,每个檐角都挂着姿势各异的虔诚小天使像,它们的手上,怀里或是翅膀间都有小小的铃铛,每当风起,悦耳的铃声就在大街小巷此起彼伏的回响,仿佛真有吟唱着圣歌的天使来到人间。
这里的道路宽敞整洁,每条大街至少都能允许四辆马车同时通过,通向王城的中央大道甚至能容纳八辆马车并排通行,路上的行人大多坐着马车,就算是步行的先生女士也个个衣着整洁得体,面容亲切,唯一叫希尔南德斯有些失望的是,这里比他想的要冷清多了。
费蒙先生的商队已经安置在王都外的大市场里,那里才是真正热闹的地方,它几乎有半个王都大小,分为贸易市场和普通的居住区,主要提供给往来的商人和周围的平民居住休憩,一般人并不能够随意进出王都,除非他有贵族头衔或者拥有在王都里的工作证。
希尔南德斯和费蒙先生都有贵族头衔,洛和管家先生做为随行的仆从也得到了进入的允许,他们四人走在有些空旷的大街上,只偶尔看到几个行人,经过的马车稍多一些,但是甚至还不如科艺城看起来热闹。
“不是说全国的大贵族都要到王都来吗?”希尔南德斯不解。
“他们主要居住在塞琉,那里是太阳之城的卫星城,离这里大约还有半天的距离,国王的行宫也在那边,王子和公主们的宫殿也是,”洛说,“这边主要是王国的行政区,还有光明圣殿和大法师塔。”
希尔南德斯顺着洛指点的方向,看到一幢格外细长的尖顶建筑,同样是华丽得过分的装饰风格。
“那里就是大法师塔?”希尔南德斯好奇不已,“我们能进去参观吗?”
“这里可不是科艺城,”洛摇摇头,“王都的魔法师先生要高傲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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