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召南陡然抬头,眼底有些难以置信的讶然。
“焕然?”
秦焕然轻轻一笑,小心地收好手中素蓝的纸伞,“没想到我会来扬州么?瞧你这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你怎么来呢?”
沈召南没理会他的玩笑话,且惊且喜:“你不在京城的刑部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官家怎会放人?焕然快说。”
难得瞧见他这么急迫的模样,秦焕然便搂了他的肩,一边朝后院走去,边解释道:“此次我本是为查案而来,官家怎会不放人呢?”
方走到回廊,秦焕然顿了顿,停了脚步。
沈召南微微蹙眉:“说吧,你查什么案子需要到我这里来?”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秦焕然低叹一声,而后定定地看着沈召南的眼睛,缓缓道:“我今次要查的,便是你一家遇袭一事。官家很重视,特意着我前来查看,只是当中诸多玄机,需得斟酌。”
提起一年前的旧事,蓦地想起烟波临死前哀愁而温柔的目光,沈召南心中一痛,微微转开了脸。
院中无人,秦焕然心中暗叹一声,将纸伞置于一旁。这才捧了沈召南的脸,看向自己,“召南。”
沈召南不应,只静静地看着。
秦焕然低低地道:“我知你二人之间,绝非坊间所传那般。你向来便是性情中人,最看重情义二字。吕烟波之死,你定是悲痛。但是,”
他捧了沈召南的脸,轻轻吻过这人的眉眼,“我在这里,难过的话,请不要在我面前掩饰。”
沈召南心中酸楚,却淡淡地笑了。
中天冷月高悬,清辉如水。
一桥跨水,烟波顺流,寒江行舟,不尽的往事悠悠。
西浮桥下,是扬州的问河。
问河两旁的石壁上,雕镌着海马水兽飞云之状,十分精致素雅,向来便是为人称道的景致。
一舸行舟悠悠地荡在河面上,停在西浮桥下。
春夜的雨声,总是这么忧伤而多情。
秦焕然与沈召南并排躺在舟中,静静地听着打在湖面和舟上的雨声。
二人一时皆是无话。
沈召南是不想说,而秦焕然是召南既不说,他便陪着。
无非,他秦焕然也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
遇袭一案,其实根本不必查了。有心人分明都清楚,究竟是谁想置沈召南于死地。淳熙帝让秦焕然这般查探,既不张扬,又刻意露出几分行迹,让人可循,不过是敲山震虎,以做威慑警告之用罢了。
秦焕然便顺水推舟,帮了淳熙帝,也全了自己想见这人的私心。
共眠一舸听春雨,这等雅致随性之事,倒真是召南能做的出来的。
秦焕然忍不住莞尔。
沈召南明明是最恪守礼仪的人物,言语行动,绝无让人可诟病之处,却也时常做出些叫他意外的事情来。他是守礼君子,却也可以与他西园共醉,彻夜豪饮;他是温雅书生,却常能清歌纵剑,不教花瘦;他谨言慎行,却亦可势如狂生,提笔纵横。
如此叫人惊喜,生何其幸,竟有个沈召南一生相伴。
沈召南缓缓闭上了眼,耳边但闻声声不绝,清寒之意便扑面而来,不冷,微微的凉。水汽似有形之物,一层一层裹在肌肤上。这春雨仿佛一段断肠的记忆,虽然甘美,仍觉得遗憾。
一夜便是百年,心意已冷透,世事如斯黯然。
销魂。
天涯雨声渺渺,想来扬州明日的岸花汀草又要添了一笔长痕。
千里萍花,碧芜飘零。
烟波,烟波不见。
“烟波临死的时候,我还记得她看我的眼神。”
静夜悄悄,唯有雨声,沈召南不曾侧过头,双手枕在脑后,突然开口。
秦焕然不惊也不动,难得温声道:“她说了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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