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丁子木忽然想,为什么他那么恐惧?那么晚了他不去睡觉吗?他看起来很糟糕,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自己该说什么呢?如果问他问题,他会回答吗?
丁子木看着玻璃窗纠结得一塌糊涂,他很同情玻璃窗里的那个人,他能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恐惧感和孤独感,似乎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沉浸在这种糟糕的感觉里的。
不过还好,自己还有朋友,还有冯老师,还有罗飏,还有郑哥,还有杨老师,但是那个人的样子却好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丁子木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玻璃窗跟前,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慢慢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人的脸,很凉,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滑到心里,带出一种尖锐的痛感。
“你怎么了?”丁子木轻轻地问。
那个人慢慢地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哭了?”丁子木轻轻触碰一下那人的脸,有点儿湿漉漉的感觉,依旧很凉。
那个人轻轻点点头。
丁子木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慢慢改变,本来瘦高的身形在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得瘦弱单薄。他眨眨眼,那个八岁的孩子就这么站在他对面。
这次丁子木看清了,那个孩子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奥特曼的书包,脏得已经分不清原来是蓝色还是黑色的。他穿一条黑色的条绒裤子,一件脏兮兮的灰色运动衫,眼睛很大,但是丁子木拿不准是他本来就有一双大眼睛还是因为他的脸实在太瘦了,削减得下巴凸显得眼睛特别大。
“我看清你了。”丁子木想,如果明天杨老师问起来,我可以告诉他了,“但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丁子木看着那个孩子沉默地走到卧室门口,紧挨着门边坐了下来。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身体蜷缩起啦,把脸埋进膝盖里。
“你在干嘛?”丁子木问。
“困。”那个孩子终于说了一个字,那个可怜兮兮的、唯唯诺诺的声音让丁子木有些心疼。他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
“我陪你好吗?”丁子木问。
那个孩子把脸抬起来,忽然就笑了。
☆、第十七章
杨一鸣把丁子木推回卧室后飞快地跑回了房间,他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推测和计划,争先恐后地往外蹦,以至于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应该先坐下来把今天关于丁子木的个案记录写完还是应该先去找几个量表给丁子木测测。他急急忙忙地从打印纸堆里把笔记本电脑刨出来,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写记录。
在一个全新的word文档里敲下“丁子木”三个字的时候,杨一鸣手都在抖。
他停下来,深深地吸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写丁子木的背景资料,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兴奋。
孤儿、童年不幸、福利院生活、失业、生活拮据、感情生活空白、幼年生活投影、敏感、严重缺乏安全感、幻视、失忆、性格多变、暴躁易怒……
还能去哪里找到这么典型的一个材料呢?杨一鸣推开电脑在卧室里转两个圈,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他需要收集更多的资料,需要求助经验更丰富的咨询师,需要大量的量表来确定丁子木的问题并且制定解决方案,他还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合作的精神科医生……杨一鸣可以预见,自己今后的生活几乎就要围绕着丁子木展开了
第二天,杨一鸣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眼睛又酸又涩根本睁不开。昨晚盯着电脑一直写的凌晨三点,实在熬不住了才去睡的,到现在一共也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杨一鸣痛苦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赖着不想起,可是今天要去实验中学蹲点,实在是不能躲懒。杨一鸣在心里把教研中心的领导从上到下挨个儿问候了一遍后,才不甘不愿地爬起来洗漱,等他收拾利落准备出门时已经快要七点半了。
买早点是来不及了,杨一鸣一边检查包里的钥匙手机一边去敲客卧的门。
里面毫无动静。
“睡得还挺沉的,”杨一鸣想,“昨天出了那么多事儿,他也累了,正好可以多睡会儿。”
杨一鸣转身就要往外走,迈出去两步后又站住了脚,他趴在客卧门口听了听,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的。他握着门把手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呢?进去好像不太礼貌,但是不进去看一眼又有点儿不放心……
杨一鸣轻轻拧动门把手,把门慢慢地推开一道缝隙。卧室不大,从缝隙里几乎就能一览无余。淡绿色的床铺上枕头整整齐齐地码着,被子叠得平平整整,床单上几乎连个褶皱都没有,完全看不到丁子木在哪里。
杨一鸣下了一跳,他立刻推开房门一步迈了进去。刚一进屋,就发现丁子木在门边的墙角里坐着,双手抱着膝盖,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也埋在膝盖里。杨一鸣两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丁子木的肩头:“丁子木!”
“嗯?”丁子木迷迷蒙蒙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你干嘛呢?”杨一鸣伸手去拉丁子木,一触之下发现丁子木的手冰凉冰凉的。杨一鸣大惊,直接上手就去摸丁子木的额头,还好,还没有发烧。
“杨老师?”丁子木明显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他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带着破碎的气音,“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杨一鸣苦笑一声,“丁子木,你坐在地板上待了一宿,我还没问你想干嘛呢?”
“我?”丁子木眨眨眼,目光逐渐清明起来,他环视一下屋子,自己也惊到了,“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坐在地上?”
丁子木慌乱起来,在一片慌乱中他逐渐感到绝望,他低下头,喃喃地说:“杨老师,精神科医生……是不是……我需要去精神病院?”
“别开玩笑了,”杨一鸣伸手环住丁子木的肩头,“你快别浪费医疗卫生资源了,就您这神智和自理能力,去精神病院也是给人当护工的!”
丁子木抬起头看一眼杨一鸣,目光里满是祈求和无助,杨一鸣觉得很心疼。虽然他接触过很多心理不健康甚至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但像丁子木这样的却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着手来安抚这个人的情绪,让他有安全感,让他愿意让自己走进内心深入。
“走,先去床上,你会感冒的。”杨一鸣用力把丁子木从地上扶起来,那几乎是一个搂抱的姿势。丁子木站起来的瞬间就脚下一软,直直地扑进了杨一鸣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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