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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路过的巴希尔满脸古怪地过来解围：“……这是帕迪阿蒙祭祀大人……”

转了半天终于有人认识自己了，祭祀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老乞丐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又是鄙夷又是恍然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留下了一句飘在风中的话：“真是没想到，传说中神秘高贵的祭祀大人居然比乞丐还要落魄……”

传说中的祭祀大人：“……”

他没好意思问为什么只有巴希尔认出了自己，回到家把压在箱底的镜子拿了出来，对着太阳照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落魄。衣服虽然臭了点，头发虽然油腻了点，胡子虽然多了点，但是这不就是他在和艾斯同车前一直保持的状态么，怎么会有人认不出来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祭祀大人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人正是一直来找“乔治医生”的奥利维先生。他今天依然戴着斗篷，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声音也很含糊：“乔治医生在吗？”

“乔治医生的屋子在右边。”祭祀回答，忽然想起徒弟给他的房子设置了特殊的魔法阵，除了和他一样具有特殊的力量，否则就无法看到入口在哪儿……能看到的好像就只有他的家门？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奥利维先生每次都找错地方。

“你是他雇佣的看门人吧。”奥利维先生皱着眉头，心情很焦灼，“假如乔治医生回来了，就告诉他，我仍然非常需要他的帮助，那位尊贵的大人也是。”他抬了抬手，打赏给了祭祀一枚金币，“等有了他的消息，你就立刻去报告给我，我住在圣安德烈街上。”

被当作看门人的祭祀：“……”

把金币拍在奥利维先生脸上的帕迪阿蒙终于决定要改变自己的形象了。他打算先洗个澡，再换个衣服，顺便打扫一下垃圾，清新一下空气——而诸如烧热水、洗衣服、倒垃圾之类的工作当然用不着他亲手去做，只要使用一下徒弟贡献的魔法阵就可以解决了。但是当他脱｜光了衣服准备跨进浴桶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里面的水根本一丝热气也没有——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补充魔力，魔法阵居然失效了！

脱｜光了衣服的祭祀：“……”

有徒弟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方便，徒弟失踪以后，生活上的弊端却就这么显现出来了。为了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祭祀大人不得不悻悻然地去找了以前照顾自己起居生活的埃及女人。

对方当然面无表情地对他进行了好一阵冷嘲热讽：“您的二百名神殿侍者呢，祭祀大人？”

“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他们了。”祭祀大人惆怅地回答。

“那么您还有王子。”埃及女人问道，“说起来，我们好像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王子了……”

祭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埃及女人并没有继续多问。如果被她知道了艾斯已经在他的有意不作为下进了监狱……

流浪者们并不知道艾斯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们只是单纯崇拜着有着太阳神力量的艾斯。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现在还是古埃及人统治的时代，艾斯就算是想伪造血统当个法老都不是什么难事。而作为和艾斯同吃同住了两年、还顶着一个师父名头的祭祀，却非常清楚艾斯的能力有多复杂。荷鲁斯之眼的种种能力就不说了，光凭艾斯自己，那个监狱就绝对困不住他。可是为什么他宁可呆在监狱里，也不愿意回到这里来呢？

祭祀感到非常忧伤。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艾斯失踪的消息是肯定瞒不住的……他可是非常清楚艾斯在这群流浪者之间的魅力的，到时候不说是那些崇拜他的小姑娘和跟随者了，光是养母团出面就足够把他撕成碎块在晚饭上加餐了！

可是他也不清楚艾斯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命运只告诉他艾斯什么时候会迎来人生中的一大转折，却没告诉过他徒弟什么时候会溜回家。无奈之下，祭祀只好打开了艾斯的家门，试图从他家里寻找到什么线索。

看到桌子上放的信时，祭祀顿时眼前一亮，扑了过去。然而信里所写的内容却对他没什么帮助。艾斯只说自己短期内不会回来了，让祭祀帮忙遮掩一下他进监狱的事情，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正在失望间，一个声音却忽然从他背后响了起来：“那是艾斯的信？”

一直守株待兔地等着祭祀、终于尾随他找到艾斯家门的人正是巴希尔。

巴希尔是最先发现了不对劲的人。艾斯虽然经常失踪，但他的失踪往往是有规律的，每次失踪前总会妥善安排好事务，而他通常所托付的人都是巴希尔……之前的一个月已经结束，哈力木兄弟也表示见过了艾斯，可是之后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艾斯就再次失去了音讯。巴希尔当然相信艾斯不会出事，但是等了几天之后，他的耐心也有些告罄了。祭祀可能知道些情况，但他绝对不会主动地说出来，所以权衡许久之后，巴希尔终于决定设出一个圈套来让祭祀跳了。

褪去了之前的阴郁之后，无论是血统还是能力，巴希尔都很能让人折服，在流浪者中也重新拥有了类似王子的地位。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后，所有人都表示愿意配合。只是简简单单地演了一场戏，祭祀就成功走进了圈套，被巴希尔抓了个现行。

祭祀不得不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巴希尔，包括他自己的预言和艾斯被抓的经过。巴希尔紧紧捏着拳头，克制了自己许久才没有冲出去纠集人手直接去找浮比斯的麻烦。他慎重地思考了很久，又派哈力木兄弟去打听了审判的时间，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不管艾斯想做什么，他都要配合艾斯的计划。

巴希尔布置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他预料到这件事会和宗教有关，就提前派哈力木兄弟训练了佳丽，并带着小羊在河滩广场上表演，以备不时之需；藉由祭祀之口，他将艾斯即将出现的地点通知了艾斯的养母们，却不告诉她们艾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请求克洛潘到场帮忙控制局面，免得发生什么意外；而当养母们带着满腔的愤怒被克洛潘劝着回到奇迹宫廷时，就是他正式出面进行组织的时候了。

他冷静地听着大公夫人满是愤怒的叙述，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当他听到最多在后天，艾斯就会被处以死刑的时候，一个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克洛潘和哈力木兄弟都是他准备给艾斯的帮助，而假如有机会，艾斯不可能不会抓｜住这种帮助……亲眼看见过艾斯的凭空出现与消失的巴希尔和祭祀同样清楚，监狱是困不住艾斯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一直呆在监狱里，还接受了死刑呢？

只有一个可能……艾斯想借着这次死刑，做些什么。

——而无论艾斯要做什么，巴希尔都会为他提供最好的帮助，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劝服了流浪者们，平息了他们的躁动与愤怒，缓缓地讲述出自己的猜测与计划。

十月三十一日的下午，黑话王国倾巢而出，共同来到了圣米歇尔桥头。

☆、第五十二章

依赖的工具可能会失灵，信任的人心可能会改变，魔法却永远也不可能有失误。

艾斯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他永远也不会忽视自己手中可能拥有的每一份力量。但是在这一次的行动上，他并没有想过要通过流浪者们或者借助黑话王国的力量去做什么——这与信任无关，只是在实施某些事情的时候，魔法的确比人力更加方便有效。

艾斯的策略十分简单粗暴，实施起来却需要绝佳的演技和精准的控制力。有鉴于精神力修炼的需要，他对精神魔法并不陌生，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大范围的使用。审判那天他倒是尝试了一把精神暗示，却险些这个简单的魔法抽干了精神力——而这一次，他就吸取了教训，没有直接使用效果更加明显、却也更加耗费精神力的精神暗示，而是选择了春风化雨般的精神诱导。

精神暗示是直接在受力者心中种下施法者希望他“想到”的思想种子，而精神诱导却是将受力者心中原本就存在的想法导出，并尽可能地将效果放大。艾斯会大胆地选择这个魔法，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之前使用过的精神暗示。当时接受了他暗示的市民不下百人，而经过了三十六个小时的发酵，这些暗示所滋生的想法想必也已经在他们心中膨胀得差不多了……只要给他们合适的群体和环境进行倾诉，他们就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别人，从而在别人心里也种下同样的思想种子。

聚集在圣母院周围的这些人无疑就是受过艾斯暗示、以及被这些暗示所波及的人。看准了这一点，只要顺应他们的怀疑和猜测做出某种姿态，自然就能引导他们想到更深的层面。利用正午的阳光做掩饰，艾斯所布置出的若有若无的“光翼”则更是加深了他们心中的揣测；随后在荷鲁斯之眼的增幅下，他的精神力更是强力地扫过了目所能及的每一位围观者，适时地利用浮比斯转移了目光焦点，成功地在人们心中制造出一种万众一志的仇恨感……而当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做出了和自己相同的举动后，他们心中便会产生一种同仇敌忾般的错觉，仿佛不管他们以前是否相识、有什么恩怨，至少在这一刻的想法和行动是一致的。

这种群体的一致感会让他们认定自己想法的正确性，并极大地延长了这种想法的持久性。这同时非常有利于吸纳外来的力量，哪怕他们自己说不出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别人也无法判断他们想法的正确性，也会有很多人笃信着大众即是真实的理念而加入他们的队伍之中——而这点思想火种的迅速传播，就是艾斯所真正想看到的效果。

——据光明教廷的那群神棍们说，这种手段有个专有名词叫卖安利（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