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顿时语塞。谁都知道,这位王室公主虽然勉强还算是个信徒,对宗教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
路易十一拍了拍手,神色不耐:“该死的上帝,连这种日子也要出来搅局……好啦,亲爱的王后,这种场面正是女人所擅长的,还是让女人去调度吧!”
王后摇了摇头,握住艾斯的手,主动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开始亲切地介绍起他的身份。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王后的“慈母”笑容十分僵硬,介绍的时候也语焉不详,而路易十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公主安娜又像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只有让娜看起来对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十分依赖,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能被邀请到这里参加舞会的人都有着高贵的血统和身份,大多数人也都不是傻|子,看着这一番表演,大致也猜出了什么东西,再看艾斯时的目光就有几分诡异了。如果不是真正的王室血统,路易十一又怎么会将这样一个十分敏感的爵位交给一个“在修道院里长大”的人?而如果艾斯是路易十一的私生子,红衣主教又怎么会对此事坐视不管?
只可惜王太子查理因病没有参加这场舞会,不然也许就能有一番好戏瞧瞧了。
许多人都在心里惋惜着,纷纷交换着眼神,谁也没有注意到僵硬地杵在柱子前的浮比斯。德·功德月桂夫人老眼昏花,当然也就没能看清站在那里接受众人注目的人就是艾斯,百合花却清楚地看到了艾斯的面容,刹那间脸色苍白,身体也颤抖起来。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任奥尔良公爵受封的时候……”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不经意间发现了女儿的异常,不禁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我的百合花?”
“不,没什么。”百合花牙齿打着颤,禁不住抬头看向了自己的表哥,而浮比斯现在也不比她好上多少,失魂似的凝视着那个方向,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柱子。
未免自己当场失态,百合花起身走到了浮比斯身边,低声问道:“您还好么,浮比斯?”
“不,不……”浮比斯喃喃着,忽然间盯住了她:“您都看到了?”
“表哥……”
“告诉我,您看到的确是一个真实的个体,而不是假象?”浮比斯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梦呓一样地道,“是他……可是一具尸体,又要如何从地狱归来?”
百合花脸色煞白,冷冷问道:“您还爱着他?”
亲眼目睹了死亡过程的人却忽然换了身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浮比斯原本便不怎么坚定的心灵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然而百合花的话却将他的意志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浮比斯回过神来,矢口否认:“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百合花痛苦地看着他。在她心底盘旋着无数个问题,艾斯究竟是人是鬼?他是如何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那个冠以奥尔良公爵之名的人,又到底是不是被她奉上线索送进地狱的人?……
……不,她不需要什么答案。她只需要知道这张脸再一次地迷住了浮比斯,再一次地试图将浮比斯从她身边抢走!
茫然的思绪忽然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渐渐清晰起来。百合花反手抓|住了浮比斯的手,盯住了他的眼睛:“一具尸体又怎么可能复活?这是奥尔良公爵,不是那个埃及人!”
“……对,对,死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浮比斯也渐渐镇定下来。奥尔良公爵只是恰巧与那个埃及人长得相似而已,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一想,他又松了口气。只是未婚妻方才忽然问出口的那句话,到底还是让他感觉十分心虚,便岔开了话题:“有一件事您还不知道吧,我向铸剑名家奥尔兰思先生定做了一把刺剑……”
德·功德月桂夫人看着两个孩子亲热的模样,满意地笑了起来。
而一直微笑着站在王后身边的艾斯收回了精神力,若有所悟。圣米歇尔桥毕竟居住的都是平民,而贵族们都远远地住在老城区,发生在圣米歇尔桥头的事情除了在一些平民之间流传着,暂时还没有传进贵族们的耳朵。再加上克洛德搬出了红衣主教,命令禁止人们谈论这件事,接近一周时间过去,最近难得不再混迹酒吧的浮比斯竟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如果换在玛瑞斯大陆,恐怕在东陆发生的事情用不了半小时,就会在西陆的报社里出现,紧接着就会被写成新闻制成版面,第二天一早就会变成无数报纸成为全大陆平民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在这个世界上,报纸才只是刚刚被发明的东西,消息的流通极为缓慢,上层社会与底层社会基本脱节,教廷的威信又非常高……最后凭借简单的手段,居然就能把消息封锁起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毕竟纸包不住火,舞会开场之前就有人开始谈论这个话题,估计等到舞会散后,用不了多久,他的真实身份就会成为这些贵族的谈资。但是现在嘛……
艾斯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名金发青年的身上,笑容愈发|春风和煦。
不好好地教训一下浮比斯,似乎有点对不起他捅自己的那一刀啊。
恰在这时,司仪因为紧张而拔高的声音骤然响起:
“波旁红衣主教暨拉巴吕红衣主教到!”
☆、第六十九章
这一声通报响起,在场的贵族们都不禁有些讶然。路易十一与波旁红衣主教不对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了,而他们打听到的这次舞会的名单里,也并没有出现红衣主教的名字……
不过联系到艾斯“修道院长大”的出身,某些嗅觉敏感的贵族自以为已经触摸|到了什么秘密,两位红衣主教的莅临虽然突然,却也不是十分意外的事情。短短的惊讶过后,他们很快便镇定下来,带着些许看好戏的念头,注目着两位红衣主教的走入。
波旁红衣主教身材高大,而走在他身边的那位老人却身形枯瘦。两人并肩从大门走入,波旁红衣主教的脸上还带着种得意洋洋的傲慢神情。直至穿过了向两边避让的人群、逐步接近了路易十一,波旁红衣主教才开口道:“晚上好,陛下,我把一位老朋友带来了,您不会感到介意吧?”
路易十一眸中满是怒火,冷冷地道:“介意?啊,当然,我非常欢迎您的到来,拉巴吕红衣主教。不过,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特地赶路,对您来说想必会十分辛苦吧?”
拉巴吕红衣主教?艾斯微微挑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在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口中?
他抬眼向老人望去,刚好与一双棕色的眼睛对上。拉巴吕红衣主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看向艾斯的眼神颇为不善。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将视线挪开了。
“我并不感到辛苦,陛下,”拉巴吕红衣主教开口道,声音十分嘶哑,听着令人不寒而栗,“人子使我经受磨难,而上帝拯救我逃脱苦海。我早已经习惯了寒冷和饥饿,这一点您不是最清楚吗?”
路易十一的脸色阴沉下来。正如艾斯在笼中人口中听到的一样,他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而囚禁了两位主教,这件事情甚至是在教皇的默许下发生的。作为查理七世的王太子,路易十一得到这个王位却并不容易。年轻时候的经历且不说,直到登上王位,仍然有一些人在旁虎视眈眈。勃艮第公爵“莽夫查理”就曾经联合了许多人,不禁对他进行了羞辱,还图谋推翻他。经过了长久的战争,路易十一最终取得了胜利,而当年出卖他帮助莽夫查理的两位主教却被他关在了特地制造的笼子里,凡尔登主教阿郎吉尔迄今没有音讯,昂热的红衣主教约翰·德·拉巴吕,也直到前几年才被波旁红衣主教疏通放了出来。
艾斯在地底监牢里见到的那位囚犯,正是凡尔登主教阿郎吉尔。而按照阿郎吉尔的诉说,他完全是被无辜牵累的,真正出卖了路易十一的人是拉巴吕……而面对着曾经出卖自己、现在仍然站在对立面的人,路易十一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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