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对付楚留香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当然,这个想法是过去的、未来的,楚留香的敌人们失败后的共同想法。
萧十一郎不是楚留香的敌人,他甚至算得上楚留香的朋友。当很可惜,他所清楚的楚留香是传奇故事里的楚留香。至少萧十一郎从来不知道名满天下的楚香帅也会耍赖。
楚留香看似放松的样子,其实是在蓄力,所以萧十一郎毫无悬念的又被他压在了底下。
萧十一郎看见楚留香得意洋洋的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顿时想喷出一口血。他果然不该对这人手下留情。
身下的躯体温热有力,且富有弹性,当然更让楚留香享受的是萧十一郎瞪圆的明亮眼睛。楚留香啊楚留香,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趣味了。楚留香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努力满足着自己的奇怪癖好。
楚留香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刚数到三如竹竿般直直的向一边倒去,堪堪躲过了萧十一郎猛地弯起侧踢而来的右腿。
萧十一郎一击未中,也不起身,收回修长的右腿,架在曲起的左膝上,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侧头瞥了一眼楚留香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洋洋笑脸,干脆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楚留香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逗弄萧十一郎于他而言,就像品一道好菜、喝一壶好酒,偶尔来点还行,要是多了,只怕他还没腻,菜就吃完了,酒就喝尽了。
于是楚留香调转了个角度,惬意的躺着地上,看着明月繁星,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清晨,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树上跳来跳去,好奇的望着树下坐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寻常的黑衣,手臂从挽起的袖口露出,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的皮肤下隐藏着惊人的爆发力,整个手臂显得修长有力。
初起的太阳光透过男人额前的发,照着他英俊的脸上,一瞬间竟让人目眩神迷。
楚留香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的萧十一郎。
他一手拿着三寸长短,手腕粗细的一块木头,另一只手握住一把手掌般长短的刻刀,正在雕刻。
萧十一郎的神情很专注,嘴角微微抿着,细碎的额发搭在他秀挺的鼻梁上,更显得这人五官生的好看。
不一会儿,他的脚边已经堆起了一小堆的木屑,手里边的木头已经初具雏形。
楚留香定眼看去,像是一个少妇的模样。他站起身,走进几步再看。那少妇眼睛看起来又凌厉又妩媚,嘴角含笑,看起来很是美丽。
楚留香搓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恍然道:“风四娘。”
萧十一郎听见他讲话,提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边笑着道:“今天是四娘的生辰。”
楚留香想起那个融豪爽骄傲漂亮于一身的女子,也跟着笑着道:“我猜她肯定不想过这个生日。”
萧十一郎好笑的道:“你好像很了解四娘。”
楚留香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道:“即使我不了解四娘,也知道这么一个事实。”
萧十一郎捧场的接道:“什么事实?”
楚留香买够了圈子,笑着道:“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一点都不想再老了。”
萧十一郎笑着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说完又疑惑的道:“四娘看起来很年轻。”他用的是肯定句。
楚留香点头,道:“何止年轻,简直就像个不老的‘女妖怪’。但她的眼睛,”他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道:“一个人的外貌再年轻,她眼底的风霜却骗不了人。”
萧十一郎愣了一下,想起了上一次见面时风四娘眼里的寂寞和沧桑,沉默了起来。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风四娘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个大孩子,正精光赤着上身,想迎着势如雷霆的急流,冲上龙秋瀑布。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有次他几乎已成功,却又被瀑布打了下来,撞在石头上,撞得头破血流。他连伤口都没有包扎,咬着牙又往上冲;这一次他终于爬上了巅蜂,站在峰头拍手大笑。
这时,他看见了瀑布旁站着的风四娘。
他喜欢冒险和挑战,一般的男人都喜欢,但他却比一般的男人更喜欢这种感觉。这点和楚留香很像,所以他们一次又一次有意或无意的把自己置于那种险恶的环境里,只为感受哪一刻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所以他是大盗萧十一郎,他是盗帅楚留香。他们有的时候,惊人的相似。
竹叶青盛在绿瓷杯里,看来就像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
明月冰盘般高挂在天上,月已圆,人呢?
风四娘脸红红的,似已有了酒意,月光自窗外照进来,她拾起头望见了明月,心里骤然一惊。
“今天莫非已是十五了?”
七月十五,是她的生日。过了今天,她可就要加一岁。
“三十四”!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她十五大岁的时候,曾经想:一个女人若是活到三十多,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如十一月里的残菊,只有等着凋零。
可是她自己现在也不知觉到了三十四了,她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岁月为何如此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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