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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妖猛然抬头：“你是说——”

白无常道：“她每一世都不喝孟婆汤，你道为什么她明明看不见你还要每天去桃树林？”

“这人世间的情和爱，总是那么无奈。”

那白无常不说这么耐人寻味的话还好，一说这话，叫人看着他那张很是喜感的脸，不由得想要笑喷。颜瞳憋着笑，又见桃妖愣在原地，很是疑惑，显然是没听见刚擦白无常前面的那句话。

桃妖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这样？”

白无常笑道：“第一世，你送她树根，她被火烧的时候你耗尽全部精力，她郁郁而终，临死还念念不忘手上你留下的痕迹，那乃是因。

第二世，你重新凝聚成形，在她身边徘徊，而她面相丑陋，把你当做倾诉对象。那时村子里出现僵尸，她被村民愚昧的拿去献祭，又是你救了她。而村民们以为她也成了僵尸，生生将她困在屋子里烧死。过奈何桥的时候想起前世种种，不肯喝下孟婆汤。你妖力还未恢复，自去找了一处桃园修炼，也因此将这两世之事混淆来记。

第三世，你命里的另一妖出现，她为你疗伤，爱你如命，你却只惦记着另外的女子，伤好后一走了之。本应在这一世你们就该不再有交集的，奈何她一直四处找你，所以你们有过一段短暂的相处。可惜好久不长，女妖念你追随过去，却遇上百年难遇的山难，她被压在山下石窟里被冻死。你寻过去，却被女妖的意念缠住，等到摆脱的时候，却已是人间百年过，未老身先死。

第四世，女妖化作她的样子，你便守在她身边一世。而她一生都在寻找着你。

第五世，你终于发现女妖的身份，跟女妖决裂，奈何女妖狡猾，将你大部分的记忆和灵力抽去。你看得见她，他却看不见你。

第六世，她依然看不见你，却知道了有桃花的地方必定有你，她在桃树下过完了一生。

第七世，第八世……如今已经是第九世了，就算是驴拉磨也该消停一段时间，而你们的九世纠缠也注定到头了。这世上无论什么东西都不会永久，生命不长久，时间不永恒，有些东西一开始没经过你的手，到最后也永远不会属于你。

怎么样，你想起来没有？”

桃妖看着白无常，眼里有些泪光在闪烁：“我竟然忘记了这么多，我只知道在一世终了的时候要去等她下一世……”

“人的一世之所以那么短暂，是为了要记住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吧，而你们妖生命长久的代价，就是拿记忆去交换，上苍总是公平的。”

颜瞳看着白无常一直没有停过嘻嘻笑着的脸，一时间觉得白无常嘻嘻哈哈的也不怎么好笑了。

桃妖蓦然流泪，深深一揖，道：“多谢鬼差大人指点。”

白无常把目光转向成蔚然，笑道：“现在你可以放我进去了吧。”

成蔚然果断拒绝：“不放。”

白无常笑怒道：“放肆！我一定要去阎王那告你一状，告到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告到你永世不得转世！”

成蔚然不语，便听桃妖道：“鬼差大人，我还是要进去。”

白无常静默了两秒，突然大力挣脱开成蔚然的手，道：“不能让你破坏掉！”从他袖子里飞出一条黑色的铁链，一下子从门内穿了进去，他避开成蔚然，竟然蹦到颜瞳跟前，接着颜瞳的肩膀翻了个身，贴在颜瞳的身后，突然将铁链的一段缠在颜瞳脖子上。

颜瞳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冰冷的铁链缠着他，让他寒颤不止。白无常惨白的手放在颜瞳脖子下面，也冷的似冰一样。

颜瞳心里哀嚎：“我只是个看戏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惜脖子被缠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命数早尽，也该跟我走了。”

白无常的这句话，让颜瞳心里也凉了起来：什么叫他命数早尽，他这些年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这边还在思索着，那边白无常已经将里面的女孩的魂魄拉了出来。那女孩懵懵懂懂的，还穿着医院的病服，脸上的表情很是木然。

桃妖突然大叫：“小桃！”

女孩缓缓转过身子，半晌才张开嘴：“是——”话未说完，被白无常拉紧了链子，喉咙里再也发不了声来。

白无常拉链子的时候，成蔚然终于一个疾步掠到他身旁，劈手袭向白无常笑嘻嘻的脸。白无常也不躲，等成蔚然的手到了自己脸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那里就变成了颜瞳的脸。成蔚然收手不及，一掌落在颜瞳脸上。

白无常依旧笑嘻嘻：“我是你的话，我肯定心疼死。”

颜瞳整个头都瞢了，心道：“我都疼死了，不好意思，先晕一下。”想完了，他直接头一歪，真的晕过去了。

成蔚然道：“你说他命数已尽，是真的？”

白无常笑道：“骗你的，只要你不阻拦我，我就把他还给你。我知道你也——”话还没说完，知道自己被骗的人已经又一次朝他的方向过来，白无常把颜瞳往肩膀上一放，拉着女孩小桃的魂魄就开跑。

成蔚然穷追不舍，边用手结了个印，一道雷电下来，把白无常的前路炸开了一道沟堑。

白无常回头看了一眼：“怕了你了，喏，还给你，接着。”他把颜瞳身子一抛，趁着成蔚然去接的时候，跨过了那道坎，未等成蔚然接住颜瞳，他又一收手上链子，颜瞳又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白无常道：“我刚刚其实是骗你的，他真是命数已尽，不过他有对好父母，把他俩的命给了他。他父母很是想念他，所以我带他下去看看。”

不过很显然，成蔚然已经不会去相信他了。在成蔚然追着他的时候，白无常拖着的小桃也渐渐回复了一些意识，她拉扯着脖子山的铁链，不肯跟着白无常一起走。

有句话是说，人犟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走，现在那小桃就是，白无常竟然反被她拉的一趔趄，未及站稳，成蔚然一道雷火已经从他头顶打下，只见白光一闪，轰隆一声，白无常站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一个大坑来，而白无常站在坑中间，全身乌黑——成了黑无常。

成蔚然终于是将颜瞳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