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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是爱她的。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想没有哪个父亲会像我这样利用自己的女儿。你也别生气，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地方，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来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留下你只因为我信不过左家那些男人，花花肠子一堆。”卓远航眼神灰暗了一下，陆尤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除了他就只有孙玄清并非左家人，孙道长是他情敌，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要可靠一些。

“曼妮让你剜出她的心脏来和我交换，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她的心脏里有我多年来培育的鬼气，对我而言是大有裨益。可是对她来说，阴气太过浓厚以至于无法超生。如果你没有及时剜出，她会变成白毛僵尸，那时候就真的为时已晚了。所以这些怨气必须得到净化或者释放，她才能够解脱。陆尤，我想求你。看在她喜欢你，也数次维护你的份儿上，能不能送她去灵宝派的洗宝池。那里是我灵宝派的灵气所在。把曼妮的心脏浸泡在池中，经过泉水的洗涤，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就可以重聚魂魄。到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做个好事再送她一程，让她干干净净的前往地府去投胎转生吧”卓远航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急促，似乎生怕陆尤打断或者拒绝。陆尤只是耐心仔细的听着，并没有异议。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婉婉融为一体，她是个好女人，是我对不起她。就让我和她在一起吧，若是下辈子能够一起投胎转世，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今生我的目光都放在了无涯身上，我想你会明白的，爱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存在，哪怕那人再好也视若草芥。如果来生再相遇，我会尽我之力，宠她一世。”陆尤从没见过卓远航这样坚定的模样，并非疯狂，低迷或者其他什么表情，是真真正正的下定决心，认真负责的态度。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我听曼妮说过你们在寻找宝物，至于具体寻找什么我没有调查出来。不过我灵宝派既然当得起这个名字，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在门中祭司塔的下面有一间藏宝室，是我们祖祖辈辈一代一代搜集来的臻品以及极品。只要你帮我照顾好曼妮，所有东西任你取用。”卓远航隔着玻璃轻轻掀动嘴唇，一字一句确保陆尤能够听清密室的位置及开关。直到陆尤点头才释然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卓远航就是很信任这个年轻的孩子，也许是爱屋及乌吧，他相信曼妮的眼光。

“你放心，就算没有你的宝物，曼妮是为我而死，助她超生原本就是我的责任。她的遗体我也会好好打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陆尤已经接受嘱托，于是拍拍腿站了起来，再最后看了卓远航一眼便走出了□□室。最后那一眼里，陆尤仿佛已经看到卓远航身边围绕的死气，这是一只神兽的直觉。陆尤知道卓远航不久将逝于人世。心愿已了，罪孽难赎，这个英挺的男子已经被命运打倒，双肩耷拉着，是掩藏不住的颓废。

“走吧。”出了警局大门，左岸最先迎了上来，左老头子和孙道长则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等着两人。

陆尤把卓远航的原话转告了一遍，省去了关于左家男人人品问题不提。左无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如果卓远航说的是真的，那么试试也好。孙玄清则是坚定的站在左无涯那边，他讨厌卓远航没错，可是他的女儿无罪，能顺带帮一把也是为孩子们积福，他和无涯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只能希望徒弟们幸福。再者说左无涯都已经点头默认，他一个家属更不会说什么了。

“傻瓜，别看我。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左岸揉了揉陆尤的头发，拉着他边走边聊。“我们先去灵宝派，再去正阳…然后…”关于未来美好的规划，左岸都早已计划周详，就等陆尤一起去完成。

“可是我们还要去找一梦千年和水凝丹。左岸，对不起，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游走大好河山，可是能不能等所有事情都完成了….”陆尤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秦越的事情本来就和左岸无关，这一趟乔戈里之行已经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以后只会更加凶险。

“想什么呢，当然是救了秦越之后啊。要说半途而废，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最好赶紧把他救了，省得你天天都惦记着，真让我伤心…”左岸不爽的撇撇嘴，然后把脸往斜前方挪了挪。

“这…”陆尤咬着唇，犹豫了半晌，又偷偷瞄了一眼前面正在大秀恩爱的左无涯和孙玄清。“吧嗒。”陆尤快速在左岸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羞红了一张脸，垂着头任由左岸喜笑颜开的拉着他走。

“别担心，一梦千年我已经有了。据大哥所说，水凝丹在百年前便被灵宝派收藏，我原本不说是想最后去找卓伯父讨要。后来不说是害怕被他得知然后毁灭。现在他自己让我们去拿，不更好吗。”左岸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和陆尤分享，陆尤傻愣愣的有些消化不过来。有吗？那本小册子自己也看过，只说了大概的方位，比如乔戈里冰川，却没有说具体在乔戈里的哪里。左岸又是如何得知？

“哎，找你这么一个傻媳妇儿我亏不亏啊。灵宝派的位置在哪里你可知道？”左岸循循善诱。

“巴蜀。”陆尤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对了，小册子上说水凝丹在巴蜀平原成都边界的位置。原来真的在灵宝派啊！”陆尤兴奋不已，开心之下言语就一不小心失了妥当，将怀疑的态度暴露出来。

“哦？你以为我在骗你？”左岸勾起嘴角，每一个弧度都透漏出危险的信号。

“我…”陆尤发现自己在左岸面前总是容易词穷，这样被动还怎么压他！不行，得想办法找回场子。

“那你怎么会有一梦千年呢？”陆尤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另一件灵物。压与被压的问题有被暂时抛之脑后。

“并非我有，是孙道长有。这就关系到我和他的约定了…”左岸猥琐的笑容里满含深意，言语中并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对左岸已经知之甚详的陆尤大概已经猜出那条约定的内容了。师傅，对不起，如果以后你发现了，请找孙道长和左岸，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尤默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牵起左岸往来时的路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陆尤和左岸专心的守护在洗宝池边。卓曼妮的遗体早就被取回来安放在就近的一家殡仪馆里，心脏则被泡在池水中。说来容易，其实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原以为拿着卓远航的手谕，可以得到贵宾级的待遇。谁知道卓远航竟然早就嘱咐过门中弟子，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掌门手谕而来，必定是自己的临终所托。而来人也是自己选中的下一任灵宝派掌门，要么迎娶卓曼妮，要么就得做第十七代接班人。而如今卓曼妮已死，几个直属弟子非得让陆尤答应接受灵宝。

幸好左岸搬出陆尤是左门守护灵的身份才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说事情最终得到解决，可是陆尤就是很不爽，卓远航明知道有这样的嘱咐在，竟然还把自己算计进来。难怪这老匹夫如此大方，说什么密室里的东西可以随意取用。要是秘宝换来一份山大的责任，陆尤是决计不干的。不过水凝丹就当是酬谢吧，在来的第一天陆尤就毫不愧疚的将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有左岸和陆尤两人的倾力相助，四十九天后，卓曼妮的灵魂得到净化，重新归拢在一起。陆尤本想超度她的亡灵，可是卓曼妮却决然的拒绝了，反而哀求陆尤将她留在身边。按理说只有道行高深的道士才能养鬼，陆尤这个半道出家的天师还不具备圈养家鬼的资格。尤其是卓曼妮这种生前便是道家中人，其鬼术不是一般道士能够镇压得住的。

不过陆尤这种情况在按理说之外，一是陆尤神兽的身份，小鬼想掀起什么风浪来，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二是卓曼妮对陆尤的感情，保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去伤害。唯一需要考虑的就只是左岸的感受，还好左岸非常爽快就答应了。若是说情敌，左岸自信卓曼妮一介女流是抢不过自己的。撇开其他不谈，性别不同，这就是最本质的优势。只要她安分守己，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有个家养鬼，很多事情就不用陆尤亲力亲为了，危险系数直降，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说到情敌，左岸就想到了头号选手秦越。那厮正被西泽安放在正阳派的千年寒棺里。他和陆尤前生便已认识，今生又为他付出良多，陆尤这孩子外表冷漠，其实心软得很。左岸真怕出个什么幺蛾子。

和左岸预想中一样，两人一鬼还没到达正阳，陆尤就已经在各种不安。

“左岸，我们真的能救活他吗？”陆尤拽着左岸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可以。”左岸声调平平，似乎不为所动。

“二十七…”卓曼妮躲在陆尤随身携带的玉佩里，轻轻念出一个数字。

“曼妮，什么二十七？”陆尤一头雾水。

“才半个时辰你已经问了二十七遍了。美人哥哥，不要那么紧张。总要先见着人再说吧….”卓曼妮第一次觉得庆幸，还好没有和美人哥哥在一起，否则这么多情敌，早该酸死了。

“我很紧张吗？”陆尤眨巴着眼睛，努力反省。

“小尤，救完他，我们就去瑞士好不好？”左岸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自己问的根本不是这个吧。

“左大哥，求婚要有钻戒的，还有鲜花。唔，真没诚意。美人哥哥，不要嫁给他！等我修炼成人可好….”卓曼妮的声音从玉佩里传出，即使没有看到她的魂魄，陆尤也知道她一定噘着嘴，笑得无比奸诈。

“这个….”陆尤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哈，逗你的，去就去。机票你出啊！我是神兽，没有钱的！”

左岸紧了紧两人相交的手，但笑无语。

离上一次看到西泽，已经快一年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陆尤差点认不出眼前这人。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西泽的时候，他优雅得像是一个王子，混血儿的容貌更是精雕细琢。哪怕是恭敬的候在一边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气场。可是现在呢？说是大叔都不为过，陆尤差点没叫上一声大爷。

“西泽，你怎么变得这般憔悴？”陆尤忍不住就问出来了。

西泽笑了笑没有解释，和一年前相比他多了几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