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水是我在徽州时,攒了三年的竹叶尖上的霜华,并着陈年普洱茶烹煮而成,消肝火理气最好,王爷不喜欢这味道么?”
王惟朝垂眼一笑,将他带到怀里搂紧了道:“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陪着,真个玲珑心思锦心绣口,比解语花更胜上百倍。你宽慰我这片刻果然有用,我心里已有主意了。”
王惟朝将他揉在怀里拥了片刻,带了笑起身:“来,帮我研墨,我要给平王写封书信。”
锦袖随他起身,撩起袖子,细细地为他研好松墨,伺候了纸笔,侍立一旁。
王惟朝提笔落墨,一气呵成。写毕吹干墨迹,又看了一回,拿火漆封好了,打发信使日夜兼程,把信密送往山东平王府邸。
锦袖道:“王爷写信给平王,难不成是要请他出兵助咱们攻打京城?”
王惟朝笑道:“我的锦袖聪明,猜得差不多。”
锦袖见他这这回有了笑容,便缠着他要他说说寄那封信的用意,如何一封书信就能救得了急。
王惟朝拗不过他,便解给他道。
“眼下我最担心的是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进军速度一慢下来,不仅朝廷有了喘息之机,将调兵来迎。而且封地处于山东的平王也可能带兵截断咱们的粮道及后路。我方才写那封信没什么特别内容,只是请平王按兵不动,我许了他世代保有封地及铸币晒盐特权,他虽然懦弱,却不糊涂。他明白,对他来说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朝廷胜利还是咱们胜利,他都能继续做他的安稳王爷。否则他不是一步登天,便是万劫不复。我了解他,他没有拿出一切孤注一掷的胆识魄力,对付他,恩威并行软硬兼施便足够了。”
锦袖恍然道:“如此一来,王爷便解除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攻克城池了。”
王惟朝苦笑道:“不尽然,我只不过是为咱们争取了几天时间。需知平王也在关注战局,眼下咱们占着优势,我才能仅凭一封书信威吓住他。若是战局反转,他随时会挥师北上,争这剿除反贼的头功,甚至趁朝廷与咱们两败俱伤之际,带兵直袭京城,坐享渔翁之利。”
锦袖面带忧色道:“王爷可有破敌的法子?”
王惟朝声音里发了些狠,沉声道:“这一日强攻不下,我心里已有计较了。且待明日,让他看我手段。”
他说着,又看向桌上铺展着的地图,仿佛要将那座城池劈成两半一般,目光锐成一道刀锋。
天色初亮,朝阳一抹晕红融在青蒙蒙的雾气当中。扑棱棱一片拍翅之声密匝匝地掠过营帐,几百只信鸽展着白羽,飞进晨曦中去。
王惟朝亲手放了最后一只鸽子,望着它穿过朝霞薄雾,直往天津城中飞去
锦袖举目远眺,直到看不见群鸽的影子,这才道:“这些鸽子都是在这城里外放养的,王爷连夜高价赎来,是要借它们往城里传什么消息?”
王惟朝道:“如今赋税苛重,百姓厌倦这时局已久,大多不情愿为朝廷卖命。这守城的士兵,多半是临阵征召而来,无心应战,只是被强逼着,不进则斩,这才不得不豁出性命去死守城池。那些鸽子身上带的信上,好言劝百姓及早开城,户出兵丁者,愈早受降,则愈早得保全以归。”
锦袖道:“这鸽信放出去几百封,即便只有几十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这守城之心就会动摇涣散甚至瓦解,果然是攻心为上。”
王惟朝道:“攻心还是辅助,要拿下这城池,硬碰硬是免不了了,只能如蚕咬蚁噬一般,瓦解一点是一点。”他说话声中,又有兵士推了盛着箭的车来,密密麻麻几十捆箭簇,箭尾上都捆了纸条,锦袖解下一张字条,见其内容亦是劝降,其中所言又与给百姓看的鸽信不同,鸽信上诱以减免赋税,又以守城子弟的性命为利害,加以劝诱。而这箭簇上所附的信,却是母盼子归,妻盼夫归之类言语,其言殷切哀伤,似是泣血望归。锦袖看的颇有几分怅惘,长叹一声道:“连我这不曾上阵之人,看了这信都心中难受,不由得思念父兄,更不必说那些守城士兵。今日这一战,他们的士气必然大不如前,而咱们士气尚盛,一鼓作气必然能攻克此城。”
王惟朝淡淡道:“但愿如此。”
他令人将那车箭射往城墙头,神情中带了丝倦色,一夜布置,此时已忍不住显出些疲态来。
锦袖道:“离天明尚有些时间,王爷回帐休息片刻吧。”
王惟朝抬起眼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笑道:“只是有些疲乏,精神却是难得的好,心里惦记着这场即将到来的仗,我如何能睡得着。等大获全胜之后,再好好睡它一天一夜也不迟!”
早饭过后,王惟朝重整旗鼓,领兵城下,扬声向城头上道:“小王请守将出来说几句话,昨日三催四请,足下也不曾露面与小王寒暄几句,难道身为守将,还没有这城头上的子弟兵胆量大么?”
城头上有不少士兵一大早便看过了射往城头的箭书,心思彷徨,言语不及昨日咄咄逼人,只回话道:“我们将军说了,要战便战,何必废话!”
王惟朝笑道:“怎么贵城守将见不得人么。好,既然他不露面,我有话便在这城下对诸位说了——如今贪官贼子当道蒙蔽圣听,天灾不断,赋税却越加苛重,使万民倒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小王北上面圣,只为了给普天之下的百姓请命,还我大旭一个国泰民安。诸位也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弟,今日被迫为这昏聩朝廷卖命,难道就是心甘情愿的么!这朝廷盘剥的诸位缺衣少食、如今还要你们连性命一并献给他做祭享,这是什么道理!诸位皆是明理之人,当即开了城门,小王不仅对此城秋毫无犯,还将苛捐杂税一并废除,各位也可各自回家供养父母,诸位以为如何?”
城头中人面面相觑,似是被他说的动摇了,已有人犹豫着,扔下了刀。
王惟朝嘴角泛起一丝笑,正要趁势再劝几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的他军心大乱。却见城下有人大步走上城来,那人身材瘦小,披着一身烂银鱼鳞甲,头戴一顶饕餮盔,昨日交战之时,王惟朝便在硝烟中隐隐见这人持剑在城头督战,想来他便是这座城的守将。
那人左右手里各提着一把剑,将城头弃剑欲降之人一剑一个,斩翻在地,一连杀了五七人,劈手挥剑往城下指来。
那双雌雄剑上兀自滴血,那人满脸溅着血污,神情并不为之所动,只狠声道:“你这贼人,还有胆在我城下口出狂言!看来是昨日吃我教训不够,今日又来找死!”
他此言一出,王惟朝军中顿时哗然,倒并不是为他言语狂妄嚣张,却是因为那人的声音,是个女子。
王惟朝也吃了一惊,身旁祁东已然脱口而出。
“这守将怎么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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