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一天授课却反被小太子将了一军,骆铭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悻悻的走出暖艺殿,远远望见骆铭靖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六哥,这么快就结束课程了?”骆铭靖有些疑惑的望着骆铭轩。骆铭轩刚要开口,一旁的墨竹抢先开口了:“靖王有所不知,太子爷不愿听主子讲课,早跑走了。”骆铭轩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骆铭靖急忙开口缓解气氛:“太子是皇上的掌上明珠,难免顽皮任性了一点,好几个太傅都被太子气跑了。六哥你和太子相处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铭靖,朝中多得是有为之士,皇上要我当太子的师傅,怎么都说不过去。”骆铭轩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昨天是我在皇上面前替你求了这个恩典,六哥你年轻有为,这个官职是最适合你了。”骆铭靖听见骆铭轩提起,立刻满脸兴奋,仿佛做了一件伟大的事。“铭靖,你说是你向皇上推荐我做的太傅?”骆铭轩停下脚步,原先轻松的表情在此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骆铭靖见他变了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六哥...有什么问题吗?你刚回宫,我只是想你有个官职,皇上日后也不会太难为你。”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骆铭靖看见六哥的脸色越变越难看。“铭靖,你糊涂啊,宫中耳目众多,你怎能擅作主张,这样做于我于皇上都没有任何益处!”骆铭轩由于气愤脸微微有些发红,骆铭靖被他这么狠狠训斥一顿,原来的兴奋劲瞬间没了 ,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墨竹拉着自家主子的衣袖,劝解道:“主子,靖王是一片好心,您就不要责怪靖王了。”骆铭轩还想要说什么,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然站在自己面前,骆铭轩急忙拉了拉骆铭靖的衣摆,一起俯身行礼:“臣弟见过皇上。”“朕下朝顺路来看看太子,两位皇弟聊得这么开心,不知在聊些什么啊?”宁帝抬眼看了看两个弟弟,饶有兴趣等着他们开口。骆铭轩一撩衣服下摆,跪在宁帝面前:“臣弟恳请皇上免去我的太傅职位。”这句话一出口,让一旁的骆铭靖吃了一大惊,宁帝挑了挑眉,“轩王何出此言,清儿虽是顽皮了一点,还不至于到无法教导的地步。”“皇上言重了,太子是未来的君主,臣弟尚且年轻,还请皇上另选贤能辅佐太子!”骆铭轩字字入理,似乎不肯让步。宁帝皱起了眉,他感觉面前的骆铭轩又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六弟,那么倔强,那么傲气,让人不忍心拒绝,不忍心让他伤心。宁帝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君无戏言,朕昨天封你为太子太傅,今日就要免除你的官职,此事若让满朝文武听见,朕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此事无需再提,你起来吧。”听出宁帝话里的不满,骆铭轩只有站起身,低低说了声是。“轩王今天脸色看上去比昨天可是好多了,看来太医院那些太医还有几分本事。”宁帝仔细打量一下骆铭轩,此话一出,骆铭轩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自己明白,这红润的脸色是方才生气才渲染上去的。骆铭靖不知内情,也随着宁帝的目光看向骆铭轩,欢喜的直点头。“臣弟多谢皇上挂心,太医的药的确药到病除,臣弟感觉好多了。”骆铭轩低垂下眼睑,淡淡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处理奏折,轩王,你随朕来。”宁帝望了一眼骆铭靖,他低下头转身走开,身旁的墨竹也知趣的退下了。宁帝慢慢踱步走到骆铭轩身边,眼神早已变得一片冰冷:“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骆铭轩愣住了,良久才回神开口:“皇上,臣弟不懂你的意思。”“不懂?”宁帝冷笑一声,“一回宫就处心积虑想接近清儿,是想以此要挟朕?你若是这么想,也太低估朕了。”骆铭轩一脸惊慌,他早就知道,太傅这个位置不会那么舒适,此时宁帝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冷汗直冒。“皇上,臣弟绝无二心,若是皇上信不过臣弟,臣弟甘愿辞官!”宁帝拧起了眉头,又是那坚决的口气,那坚定执着的态度,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宁帝依稀记得,小时候他是那么温顺的跟在自己身旁,白皙的脸庞总漾着浅浅的微笑,只要自己随口一句话,他都心甘情愿为他做到,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温暖人心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罢了,朕就姑且信你一次。还有,那个药一日两次,不要喝多了。”宁帝说着,挥袖离开了。骆铭轩站在原地,竟嗤嗤笑了起来,心却不知为何,像撕裂一般疼痛。
第 7 章
精神恍惚般走出皇宫大门,骆铭轩心中茫茫然,在皇陵的那几年,整日无欲无求,心中那一丝隐隐的牵挂只会在夜晚才会略微显现,如今得见了天颜,却是心神俱伤,倒不如一直过着皇陵那般惨淡的日子。“主子,该下车了。”墨竹用手在兀自发呆的骆铭轩眼前晃了晃,骆铭轩吃了一惊,半晌才缓缓点点头,掀开车帘走下车辇。“这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居然睡在王府门口,快把他轰走!”骆铭轩顺着墨竹的眼光看过去,王府门口斜躺着一个少年,长长的黑丝遮挡住他的脸庞,看的不太真切,身上的蓝衣破烂不堪,隐隐透着骇人的血迹。一旁的墨竹还在大声嚷嚷,骆铭轩皱了皱眉,“把他扶进去,速去请大夫来。”墨竹住了口,一时没反应过来:“主...主子,你要救这个乞丐?他来历不明,我...”墨竹还在自顾说着,骆铭轩已经径自走了过去,俯身吃力的抱起了昏迷的少年。墨竹大骇,急忙冲过去想去帮忙,骆铭轩不理睬,抱着少年回到自己房间时,吃力的喘着气,身上的王袍早已湿透了。张管家风风火火请来了附近最好的大夫,得到骆铭轩的允许,将大夫带进了房间。老大夫看了看骆铭轩,微微行了礼,“请王爷坐下,老夫自当好好诊断一番。”骆铭轩摇摇头,指了指床上昏睡的少年。大夫愣了愣,又看了一眼王爷灰败的脸色,无奈的叹口气,走到床边拿过少年的一只手,细细诊断起来。“王爷,这个公子只是一些皮外伤,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老夫写下药方,调养一段时间方可无碍。”大夫写下一个药方交到老管家手中,老管家拿着药方吩咐小厮去煎药,亲自送大夫出了房间。骆铭轩听到少年无碍,这才舒出一口气,小心替少年盖好了被子,确定一切妥当才小心走出了房间,轻声合上房门。
少年缓缓睁开眼,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微微抬眼环顾一下四周,天色暗沉下来,已然临近傍晚,房间里尽是陌生的陈设,少年略微安下心来,至少可以确定自己摆脱了追杀自己的人,自己得救了。“你睡了一天了,总算是醒了。”房门被轻轻推开,顾不上扯动伤口的痛苦,少年立刻警觉的坐起身,死死盯着走近自己的年轻人。骆铭轩放下药碗,看着少年倔强警觉的眼神,不由得笑笑,伸手为少年撩开脸颊边的碎发。少年眼中的警惕变成了一团怒火,他重重甩开骆铭轩的手,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不确定眼前这个青年究竟是敌是友。骆铭轩也不生气,拿过药碗用汤匙搅动了一下,“温度正适合,你受的伤不轻,这药是活血化瘀的。”少年抿紧了嘴唇,不打算喝下那碗药。“是嫌药太苦,还是害怕有毒?”骆铭轩望着少年,少年微微张张嘴,有些吃惊骆铭轩看穿了他的心思。“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骆铭轩没打算少年会回答他的问话,轻轻问了一句。“楼淮勋。”少年犹豫了很久,吐出了一句话,虽然气息微弱,却透着不容忽视的自尊。骆铭轩微微点头,“是我疏忽了,你昏迷一天都没进食,我要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用了膳再喝药吧。”楼淮勋听骆铭轩这么一说,倒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墨竹端着四五碟精致的小菜走进房间,骆铭轩亲自盛满了一碗白米饭递给少年,“快吃吧。”楼淮勋略略迟疑了一下,接过饭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饱喝足了,楼淮勋满足的拍拍肚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骆铭轩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骆铭轩见楼淮勋精神好了许多,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王爷,这是我的王府。”楼淮勋心下顿时明白了,早听闻随国这个有名的六皇子,幼年时深得先帝恩宠,皇位本是指日可待,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出一个欲夺帝位的好戏,引起了现今太后和皇帝的反感,被贬谪皇陵,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令人慨叹。骆铭轩见楼淮勋久久不出声,便知楼淮勋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干脆沉默下来。“你为何不问问我的身份?”楼淮勋有些奇怪,传闻中这个骄横跋扈,自作聪明的六王爷似乎并不是这般可恶,那双漂亮漆黑的眸子含着浓浓的忧郁,看的楼淮勋心中一阵阵痛苦。“你不愿意说,我便不会问。药冷了,我去重新加热。”骆铭轩站起身,端起已经变凉的药碗。熟悉的巨痛又开始一阵阵袭来,骆铭轩额上冒出了冷汗,全身颤抖起来,手中的药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一阵头晕目眩,骆铭轩抓着床柱勉强稳住了身子。“你怎么了?”楼淮勋大惊,急忙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骆铭轩。骆铭轩张嘴想说什么,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墨竹听见房间的异动,冲进去一看也不由得吃惊,急忙吩咐小厮端来一碗药,边喂给骆铭轩边哽咽着开口:“主子,喝了太医开的药就没事了。”一碗药下去,骆铭轩微微缓过一口气,楼淮勋和墨竹暂时放下了心。“老毛病了,不碍事。我要墨竹再端碗药给你。”骆铭轩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上。
第 8 章
御花园里。“陛下,今儿是丽妃娘娘的生辰,您看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比往日可是娇艳多了!”总管太监李全一脸谄笑,恭敬的跟随在宁帝身后。宁帝笑了笑,狠狠敲了一下李全的脑袋:“你这张嘴倒是甜腻的很,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狗肉上不了正席。”李全本想着讨好一番,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嘿嘿傻笑,再不敢做声。“臣妾参见陛下。”丽妃远远望见了宁帝,立即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宁帝难得的露出舒心的微笑,牵起宠妃的手摩挲着:“让爱妃久等了。”“臣妾不敢,陛下快请坐。”丽妃拍拍手,几个宫女端来几盘新鲜的糕点和水果,一旁伶官们会意般吹奏舞动起来。宁帝四下打量一下,眉头皱了皱。“陛下,怎么了?”伶俐的丽妃察觉到了宁帝的变化。“这个时间清儿不是应该在学习吗?”宁帝望了望御花园里和太监宫女玩闹的太子,眉头皱的更深。“陛下,清儿年纪还小,正是爱玩闹的时候,臣妾觉得没什么不妥。”丽妃深得宁帝宠爱,儿子骆瑞清又从小被宁帝封为太子,受尽恩宠,自然平日里和宁帝说话大胆了许多。宁帝斜了一眼丽妃,向李全吩咐道:“把太子叫过来。”丽妃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好多说什么,保持着一贯娴静的微笑。“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叫儿臣有何事?”骆瑞清一身淡黄色袍子,此时小脸通红,嘴唇微微喘气,显然是着急跑过来的。“太傅呢?”宁帝望着骆瑞清,缓缓吐出一句。“回父皇,太傅这几天都没来宫中授课,听说是生病了。”“好大的胆子!”宁帝猛的站起身,骇人的气势令丽妃和太子震惊不已,舞姬和伶人们也停止了演奏。“朕才封官没两天,他居然摆起了架子,李全,把轩王给朕找来!”李全没见过宁帝这般发怒,吓得腿哆嗦着跪了下去:“陛下息怒,此事事出有因,望陛下开恩!”“这么说你是知情?”宁帝眯起双眼,露出危险的目光。“回陛下,是...”李全望了一眼丽妃和太子,欲言又止。宁帝心下了然,回过头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丽妃愣住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臣妾告退。”牵着太子骆瑞清离开了。丽妃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生日就这么弄砸了。“说吧。”见人走远了,宁帝又重新望向李全。“回陛下,奴才也是听别人说的,轩王这几日的确病的不轻,至今还未苏醒,具体的陛下还是问问张太医。”李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张德广?此事与他有何关系?”宁帝蹙起眉,似乎有些不能理解。“陛下您忘了,张太医按照您的旨意给轩王开了一帖药。”李全声音越来越小,小心观察着宁帝的脸色。宁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急促:“速速叫张德广来见朕。”李全急忙应了,慌慌张张站起身寻人去了。
头很晕,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骆铭轩微微张开眼,少年的脸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楼淮勋毕竟还是个孩子,骆铭轩突然昏迷把他着实吓坏了。骆铭轩苦笑,明明楼淮勋是病人,却害他反过来照顾自己。“我没事了。”骆铭轩想支起身子坐起来,楼淮勋急忙将他按回床上,“你知道吗,大夫说是那碗药有问题。”骆铭轩似乎料到楼淮勋会这么说,无所谓的笑笑:“我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喝,你是傻子吗?”楼淮勋生气的跳了起来,双眼充满了怒火。“淮勋,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骆铭轩似乎不想多做解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楼淮勋无奈,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臣叩见陛下。”一盏茶工夫,张太医步履匆忙的走进凤桐殿。“朕问你,上次朕要你为轩王把脉开药,情况如何?”张德广一进大殿,宁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回皇上,王爷脉象杂乱微弱,臣按照皇上的吩咐为王爷开了药,只是...”张太医停了下来,宁帝急忙追问:“只是什么?”“臣为王爷把脉,发现早已失去武功,想必这也是王爷体弱的原因。”张太医唯唯诺诺的说着,宁帝则被他的一段话生生震住了。“你说什么,他没有武功了,这怎么可能?”“臣不敢欺瞒,请皇上明察。”张太医又跪了下来,惶恐的不停叩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宁帝无力的坐回到龙椅上,有些心不在焉。张太医如获大赦,站起身正要离开,想到了什么,小心的开口:“皇上,那个药...”宁帝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那个药如若继续喝会如何?”“回皇上,健康人喝了药武功会受到压制,影响身体,像王爷这种体弱之人,怕是会夺去性命!”宁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见最后几个字,他反射性的大声喊道:“不要再给他喝了,朕还不想置他于死地。”张太医看到宁帝的脸色,心下了然,应了声“是”,退了出去。偌大的凤桐殿只剩下宁帝一人,宁帝靠坐在龙椅上,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第 9 章
临近破晓时候骆铭轩醒了,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气血翻涌的感觉总算没有了,桌上的一盏烛灯忽明忽灭的闪烁着,一阵风吹过,终于是熄灭了。外面传来一声声清晰的打更声,骆铭轩披了件单衣,伸手拿过王袍穿上,慢慢下了床。房门被人推开来,看见骆铭轩一副正装打扮,不由得大吃一惊:“你要出门?”骆铭轩回头一望,见是楼淮勋,轻轻一笑:“我要进宫为太子授课了。”楼淮勋走过去一把夺过骆铭轩手里的腰带,显得有些气恼:“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什么狗屁太子太傅,不当也罢!”骆铭轩摇摇头苦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淮勋,你还小,慢慢就会懂的。”“你别拿我当小孩子,我年纪不大,可是非道理我清楚的很,不需要王爷你来教导!”楼淮勋被骆铭轩一番话激怒了,将手中的腰带狠狠甩了出去。骆铭轩愣住了,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和八弟一般年纪,性格差异却如此之大。他弯腰捡起自己的腰带,束在腰身上,却是沉默了下来,再不发一言。楼淮勋话说出口顿时就有些后悔,见骆铭轩没开口,更加过意不去,小声的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刚刚是我失言了。”骆铭轩仍旧是笑,拍拍楼淮勋的脑袋,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啊,在心中暗暗感叹一句,不顾身后惊讶的楼淮勋,跨出了房间。
初春的清晨凉意袭人,马车里骆铭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低咳嗽了几声。马车外的墨竹耳尖听见,掀开车帘唤了一声:“主子?”马车里没有传出回应。墨竹叹口气,主子有什么病痛从不轻易说出口,无奈墨竹催促马夫又加快速度,马车一路驶向皇宫。一下马车,骆铭轩便加快步伐急匆匆朝暖艺殿走去,墨竹抬头看看天色,天早已大亮,温和的阳光渐渐扩散开来,看来今日是耽误了不少时辰。骆铭轩赶到暖艺殿前已是满头大汗,推开殿门正要进去,脚步却硬生生的定住了。殿内,宁帝正在手把手教导太子写字,父子俩脸上都带着笑容,远远望去是一副父子和谐的景象,让人不忍心打扰。骆铭轩就这么直直站在大殿门口,离开也不是,进去也不是。小太子在宁帝面前也不让人省心,表面上在认真学习,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门口的骆铭轩,吃惊的大叫:“太傅?!”宁帝缓缓抬起头,深深打量了骆铭轩一眼,“愣在那里干什么?进来。”骆铭轩回过神,挪动脚步走进大殿,许是站的时间太久,双腿有些发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宁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这几天你这个太傅倒是尽职的很,朕只得亲自上阵教授太子。”骆铭轩“扑通”一声跪下:“臣弟该死,请皇上责罚。”宁帝伸手虚扶一把:“起来吧。病好些了吗?”骆铭轩顺势站起身,点点头:“劳皇上挂心了,臣弟已经好多了。”宁帝望着眼前的六弟,看上去比前几天清瘦了许多,脸色和嘴唇泛着苍白,想起张太医的话,宁帝不由得蹙了蹙眉。“一会还是要张太医来看看,喝几副药调养调养。”骆铭轩听见这句话明显身子震了震,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臣弟谢皇上。”“太傅还不打算授课吗?”一旁的太子有些不耐烦了。“是。殿下今天想听臣讲什么?”骆铭轩这才记起自己的职责,刚摊开书本,抬眼看向宁帝:“皇上...”“你开讲吧,朕在一旁听着。”宁帝坐在太子的左斜方,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骆铭轩多少感觉不自在,只得把视线转向太子:“请问殿下想听什么?”“这几日父皇都在教授我书本,今日我想听些别的。太傅,我提问你回答就行了。”太子调皮的冲骆铭轩坏笑,骆铭轩见一旁的宁帝并无异议,点点头:“殿下请发问。”“太傅,‘兄友弟恭’这个词怎么解释?”太子的一句话令骆铭轩微微有些吃惊,宁帝却似乎毫不在意,依然惬意的饮着茶水。“回殿下,这个词出自《史记·五帝本纪》,是指哥哥对弟弟友爱,弟弟对哥哥恭敬。形容兄弟间互爱互敬。”骆铭轩稳了稳心神,一口气说了出来。“再请问太傅,假如哥哥对弟弟友爱,弟弟要是对哥哥不恭敬怎么办?”太子似乎不愿意放过这个问题,又加问了一句,宁帝此时也放下茶碗,神色严肃的看向骆铭轩。骆铭轩心知小太子是故意刁难,他浅浅笑了笑,“哥哥对弟弟好,弟弟自然爱哥哥。”骆铭轩说的沉稳认真,宁帝听得不禁愣住了,反复琢磨刚刚那句话。哥哥对弟弟好,真的对他好过吗,幼年时那种好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太子宝座,如今一切都拥有了,却什么都变了。太子觉得无趣,又提了几个问题,跑出殿玩去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宁帝和轩王两人。“朕也有一个问题。”在一旁沉默多时的宁帝开口了,骆铭轩有些不解望着宁帝,宁帝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哥哥对弟弟不好,弟弟还会爱哥哥吗?”骆铭轩思索了一会,轻轻说了一句:“也许会,也许不会。”说完走出了大殿。如果会,那就是一如既往的敬爱,如果不会,就只会是恨了吧。宁帝脑海里反复盘旋着骆铭轩那番话,竟莫名感到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第 10 章
走出暖艺殿的骆铭轩面容镇定,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宁帝和太子的那一番话像烙铁般灼烫在胸口,兄友弟恭,这句话说的多么好听,是自己太过于执着,执着过分就是顽固,既然一切都已明了,就试着开始慢慢淡忘心中那份爱恋吧!骆铭轩如此想着,心中感觉轻松了不少,嘴角难得的露出舒心的微笑。走到宫门口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匆匆闪过,骆铭轩略带疑惑,疾步追上那个影子:“铭靖,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骆铭靖低垂着头,小声的开口:“六哥,我没...没躲着你。”“你在撒谎。发生什么事了?”骆铭轩的脸色沉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骆铭靖。“六哥,你说的对,都是我太莽撞了,自从你做了太傅,坏事就接踵而至,六哥...”骆铭靖抽泣了起来,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铭靖,六哥没有怪你,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快把眼泪擦擦,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骆铭轩不忍心责备自己疼爱的小弟,伸出手帮他把眼泪擦掉。“六哥不怪我我很开心了。六哥回宫有些日子了,云娘娘可是一直惦记着六哥呢!”骆铭靖总算破涕为笑,骆铭轩则是被他那句话愣得半晌没回过神,母妃,骆铭轩轻轻喃道。“母妃她一切可好?”尽管还在耳目众多的皇宫,骆铭轩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母亲的情况。“云娘娘一切都好,只是长期幽禁在深宫,心情一直抑郁,每天吃的都很少。”骆铭靖小心的说着,担心骆铭轩会突然失控。骆铭轩心中一阵苦涩,打入冷宫的妃子又有几个能善终,铭靖不说他也清楚,母妃这些年在冷宫遭受的苦痛一定数不胜数,宫中那些势利的奴才背后不知给了多少白眼和唾弃,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救了母妃还是害了她,自己喝下慢性毒药换来母妃的性命,一个女人眼睁睁在冷宫看着自己年华老去,青春不再,对于母妃,这应该是致命的打击。“六哥?”骆铭靖见骆铭轩毫无反应,心中反而慌乱了起来。“铭靖,谢谢你这些年关照母妃,请受六哥一拜!”骆铭轩甩开衣服下摆,面向骆铭靖直直跪了下去!“六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我是你弟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骆铭靖急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六哥,心里酸酸的,记忆中的六哥是那么要强,不会因为什么而弯腰屈膝,可如今自己仅仅是按照六哥的嘱托关照了昔日的云妃,六哥居然下跪感谢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了。“六哥,云娘娘这些年饱受思念之苦,找个时间我想办法带你去见见云娘娘。”见骆铭轩情绪平复,骆铭靖才又开口道。“铭靖,要你帮忙关照母妃我已感激不尽,母妃如今身处冷宫,没有皇上和太后允许闲人不得靠近,我不能要你为我冒险,此事不要再提,我是不会去见母妃的!”骆铭轩心中矛盾交错,三年了,母子连心,做母亲的思念儿子,他又何尝不想念冷宫里的母妃,可是如果不计后果去看望母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还会因此牵连铭靖,骆铭轩压制住心中的愤懑,决然的开口。“六哥说的有理,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但是六哥放心,即使困难重重,只要六哥开口,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云娘娘见面!”骆铭靖说的斩钉截铁,虽然他心中毫无把握,可是看见面前伤感却不得不强装坚强的六哥,他便有了许多勇气说服自己要帮助六哥,要保护六哥。骆铭轩笑了,眼前的八弟真正是长大了,懂得为人分忧,也学会安慰人了。骆铭靖看见骆铭轩露出笑容,脸不由得涨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六哥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主子。”墨竹牵着马车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了。“铭靖,我先回府了。”骆铭靖点点头,走到宫门外送别:“六哥一路小心。”宁帝站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为何你宁愿拜托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弟,也不愿意屈膝来跪拜我?说到底就是不信任我吧。也罢,我们之间谁又真正相互信任过呢?”宁帝心里暗忖着,露出一个自嘲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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