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炎天。
程平轩怔怔看着他。路炎天抿着嘴唇,睡得极认真。
第二天,全部人就一道回去了。
途中,程平轩都悄悄拉着路炎天的手,路炎天平静地回握住他,一路没说话,也没有笑。这种沉默让程平轩既焦虑又迷惑,他想不出怎样才可以重新博得路炎天开怀。两个人姿势亲密无间,却有种隔了千山万水的感觉。程平轩觉得沮丧,他自以为同路炎天最接近的时候,反倒隔得更远了。
回去之后,两个人各自忙起来。程平轩有独奏音乐会,接着又正好赶上音乐季,还有访谈和录音,他真正没空再想过去的事,魑魅魍魉都葬在脑后,永不提 起,延伸出去,也无人再向他提及程宜轩这三个字,原先他以为大家都将永志不忘的,真可笑。路炎天也忙,程平轩通常只有在晚上睡觉时才能同他见上一面。或许 路炎天还在伤心,但他从来不说,从未表现给他知道。每次程平轩叫他,他总是很愉快地问,“什么事。”脸上没漏出一丝异样,程平轩只好随便找一些小新闻来 讲,他其实并不觉得这些有多大的兴味,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跟路炎天说什么好,在寂静的夜里,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好像一连串弹错了的音。
春天差不多过完了,天气突然之间变得很热,连晚上也闷热得厉害,程平轩去琴房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已经没几个人练琴了。他留神听着,有只长笛还在坚 持,单簧管正断断续续的练着一首流行歌,另外就是钢琴的声音,一板一眼的海顿奏鸣曲像生铁一样硬和凉。真不像路炎天的风格。程平轩走到他琴房门外头,在那 里站了好久。路炎天老重复着一个经过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带着一股头悬梁锥刺股式的执着。
程平轩听得心烦意乱。他推门进去,动作有些大,路炎天不悦地转过脸,看见是他,笑了一笑,两个人视线碰到一起,程平轩本想迸出一两句话来,不料声音在喉咙里搁浅了,他只好一味盯着路炎天看。路炎天困得撑不住似的,两腿交叉着,双手仍旧下意识在琴键上全力以赴滚动。
不知道为什么,程平轩有种很不高兴的感觉,而且也感觉路炎天也不快活。
路炎天边弹边问,“今天这么早?”
程平轩抿了抿嘴巴,好像这样的话用不着回答,他走到路炎天旁边坐下,很久很久他没有跟路炎天一道坐在琴凳上了。路炎天继续弹着海顿,两个人还是互相望着。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路炎天收回手,伸了一个懒腰,他说,“我可能要去茱莉亚。”
“你说什么。”程平轩没大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能会去茱莉亚,已经寄了录音带和推荐信过去,现在正等他们答复,林教授说应该问题不大。”
程平轩只傻呆呆看住他。
“程平轩。”
路炎天直直看着他,里面一点表情没有,像他刚才弹的音符一样冷,一样硬。
程平轩呆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紧紧握着路炎天的手,两个人的手指与手指紧紧缠着。
他如遭雷殛般,猛地出力抽回手,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一点一滴的积聚起来,像一层冰冷的雾。难以相信,路炎天早把一切计划得头头是道,根本懒得啰嗦, 他做事情是一整套的,不声不响的,狡猾的,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笨拙的白费力气。路炎天就是这点残忍。程平轩无法表达心里面的感觉,只是恼恨,恼自己,恼一 切,他又为这种敌意感到难过,想把他们压下去,否认它们,可是不行,无论如何都去不掉。他巴不得立刻起身跑开,无奈整个身体被钉在凳子上。
真不能相信。
“程平轩。”路炎天轻声叫他。
过了一会儿,程平轩把头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路炎天。
“程平轩。”路炎天再一次叫他。
程平轩没答他,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路炎天突然生了气,“你能不能说句话。”
程平轩看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想听什么,要我预祝你得偿所愿吗?对不起,我做不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刻。
他终于失态了。
路炎天大概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吃惊地瞪着他。
程平轩转开眼睛。在这件事上,他不原谅路炎天,他只管自己高兴,说到底,除了钢琴其他一切均是点缀他生命的附属品。
他有没有想过他呢。有还是没有。
程平轩缩在床的角落,睁着眼到半夜。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是钢琴,路炎天说,他要在所有重要的国际比赛中拿到名次,他要做一名伟大的钢琴家,他要在有生之年同所有的顶级乐团合作,路炎天从来没有把跟他在一起当成人生的一件大事,是他认识不够。
难怪路炎天要去美国,他做得对,他是个大智大勇的人。
程平轩翻个身躺平,听见路炎天的呼吸就在身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静默了几秒钟,忽然之间,有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着,一张嘴贴在了他的嘴巴上。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