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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朝耘笙一笑：「这就叫『有缘千里一线牵』。耘笙，你和宣槐命中注定就是夫妻命。」

耘笙脸上一红，低垂的眸光盈著六分羞涩、四分情切，流眄向隔著一步之遥的夫婿。

极有默契的，宣槐正好也回眸望向她。

两人原本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的视线一接触，竟著魔似的当下胶著住。

一旁的女眷们眼见小夫妻俩难掩情深意切，心中无不生羡，虽觉光天化日下，小夫妻此举确有不妥，却都无意搅扰。除了那五姨娘外。

「不是要进庙里烧香还愿吗？」拔尖了嗓门，五姨娘又嫉又妒地酸道。

宣槐一凛，忙收心敛神，「外面天冷，四姨娘、五姨娘，我们先进去吧！」

四姨娘含笑点头，率先走进寺门。接著五姨娘冷冷瞥了忙不迭垂下螓首，犹自羞赧不已的耘笙一眼，也跟著走进去。

「纪爷留步！」正当宣槐跟在耘笙後头跨步进寺门时，一声又响又亮的叫唤突然传来。

宣槐停步转身一看，见是范光庭的随身小厮，回头低声对耘笙说道：「你们先进去，我等等就来。」

耘笙点点头，与采菱一同走进寺里。

「纪爷安啊！」范家小厮跨步上前，笑脸行礼。「我替我家爷儿送请帖来啦！刚到您府上去，纪管家说您来善导寺了，我这才赶紧跟过来。」

「请帖？」接过帖子，宣槐大致浏览过一遍。「今晚暖风阁？」

「是啊！我家爷儿今晚约了王侍郎的大公子一块上暖风阁，想请纪爷您当陪客。」

王侍郎的大公子？耘笙的表哥？宣槐愣了下。

见他有些错愕，小厮解释道：「我家爷儿最近想做一门独家生意，需要疏通京官这条线，所以才想结交王家公子。他说，我这麽说您就知道了。」

记起前不久范光庭曾跟他提及的计画，宣槐恍然。之前他曾帮范光庭引见过王家两位少爷，不过由於志趣相异，事後三人并未深交。既然是有关生意上的正经事，那麽即使是约在九江第一青楼的「暖风阁」，他还是得答应赴约。

「嗯！你帮我跟镜棠说，我酉正一刻前一定到。」宣槐说道。

☆ ☆ ☆

采菱一打开房门，迎面扑来的浓浓酒味和脂粉味让她皱紧眉头。

虽然心里嘀咕，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喊人：「姑爷。」

醺醺然的宣槐压根没注意到小ㄚ头脸上的不悦，他点点头，走进小厅，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就是一杯饮尽。

「夫人呢？」他环顾空盪寂静的房间，下意识地为找不到那抹心之所系的身影而显得有些烦躁。

「晚上夫人陪老夫人吃完饭後，就一直陪在那儿。」采菱回答。

「是吗……」宣槐愣愣地说道，浑然不觉自己脸上的神情有多茫然失望。

看到他毫不掩饰的沮丧表情，采菱顿时忘了方才的不满，体贴提议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夫人回来。」

「好！」宣槐立即点头。

临出门前，采菱好心回头提醒：「姑爷，夫人回来前，您要不要先去洗个脸、换件衣服？」

闻言，宣槐一脸不解：「洗脸、换衣服？」

「是啊！」

眯眼看著小ㄚ头脸上亮得可疑的表情，宣槐虽觉古怪，还是随口应道：「喔！好啊！」

等到采菱满意地下楼去，宣槐起身走进睡房，脱下蓝色长袍随手披在椅背，站到屋角洗脸架前，俯身掬起冰冷的清水往脸上泼。

晚上在暖风阁的饭局，他只待到半途就先行告辞，虽说如此，酒倒还是喝了不少。

藉著冷水醒了醒神，他也不擦乾脸上水珠，转身走向房中圆桌前坐下。

桌上摆著的，是耘笙为他准备好的包袱。

不用打开他也猜得到，包袱里头，一定放了三套衣裤，一套旧的，两套新的。

一思及此，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往上扬。

那个固执的小女人！

即使心知肚明他说什麽都不会碰那些新衣服，她还是不死心。

「到底是谁傻啊……」他低声喃道，怔怔地望著桌上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