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把他变成了废物。
——现在弄坏他的那个人却在问他:你为什么坏了?
其实浴室里浴霸开到了第三档,暖融融的金色灯光洒下来,根本就不会冷。可是白岚却感觉骨头里面都有寒意透出来,一身血都好像凉透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缩成一团浑身都在止不住地痉挛发抖。陈诺白被他吓傻了,虽然怕,还是过来抱住他:“阿岚乖!不要哭,不要哭!”他想到那天医生在课上讲过,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会拥抱,会亲嘴,会结婚,还会生宝宝。于是他搂着白岚的脖子吻了上去。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其实随便换一种情境,这个吻说不定都能拉白岚一把,将他带回人间。可是此情此景,却只会拖着他下沉、再下沉,坠到更深更黑的地方去。他嘴角咸咸湿湿,全是眼泪,一只手顺势托住陈诺白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顺着尾椎骨划下去,手指探进去占领了那片无主的土地……
马房的马鞭手柄,浴室的电动牙刷,抽出来的时候一样都沾着斑驳的血。
陈诺白都疼得快晕过去了,吐字都发飘,轻轻微微、断断续续的:“为什么,和医生说的,不一样……医生,没有说过,会疼!”白岚露出一个无比惨淡的苦笑,幽幽地说:“爱就是这样的啊。”
因为爱就是这样痛的。
我爱你,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第十九章
海洋馆回来第二天白岚就匆匆忙忙去外地出差了。陈氏是做中药起家的,陈天源一直想把业务往西药方向发展,却在转型关键时期意外逝世,之后一两年公司又一直处于疏于管理的状态,白岚接手的时候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次南方几位大区代理突然联合起来发难,他不得不亲自赶去处理。
原定一个礼拜的行程,紧赶慢赶在第六天提前完成了。白岚回酒店的路上就有点归心似箭,他给陈诺白打了个电话,一开始陈诺白没接,好几遍才拨通。白岚有点奇怪:“哥?你在干什么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陈诺白最近嘴甜得像涂了蜜:“我在想阿岚啊!”白岚心中微微一动:“老实说跟谁学的……”“唐老师说这样说你会开心!”陈诺白顿了顿,“阿岚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我好想你!”“明天啊,明天下午,然后我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白岚笑着问。陈诺白立马接道:“披萨!要加好多好多芝士!”“好,那你在家要听梁叔话,乖乖等我回去。”白岚话刚说完,陈诺白就对着话筒特响亮地啾了一口,白岚被他这一下撩得耳根都红透了。挂了电话,他让助理查一下最近一趟回A市的航班,越快越好,他想给陈诺白一个惊喜。
落地是晚上九点多了,再从机场赶回去,到家已经十点半了。从楼下望上去,灯是关着的,已经睡了吗?白岚轻手轻脚地开门,上楼,推开主卧的房门。月光透过纱质窗帘淡淡映进来,只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没有人。白岚脑子里嗡的一声,懵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发颤:“哥?”他不死心地走出房门,打开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他回到卧室,给陈诺白拨过去。“喂?”这次陈诺白接得很快,声音沙沙哑哑的,很像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的那种声音。白岚呼吸一滞,喉咙里像堵了一大团东西一样说不出话。陈诺白那边又连着喂了好几声,白岚才涩涩开口:“哥……”“阿岚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回来!我都已经睡着啦!”陈诺白很自然地接上去。白岚艰难地吞咽了两下:“你……睡了,在家?”“我当然在家里呀。”陈诺白嘿嘿傻笑,“其实我刚刚梦见和阿岚一起吃披萨!”白岚强颜欢笑,小声地茫茫然附和道:“是吗?我也,快睡了,睡前想给你,打个电话。”陈诺白软着声撒娇:“我好想你啊,你快回来吧。快点到明天吧!我要点最大最大的披萨!”白岚语无伦次地应了两声,挂断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他靠着墙滑坐在地板上,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清楚。手机一直在响,过了好久他才默默接起来,是任舒尔打来的。实话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挺晚的了,但是任大小姐本身挺爱玩,她的夜生活可能才刚刚开始。任舒尔的意思是快到中秋了,过几天把两家人一起约出来好好做个饭局,让他定个时间。白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轻地说:“姐姐,出来喝酒吗?”
陈诺白凌晨回到家,刚洗完澡出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钥匙捅锁眼的声音。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玄关的地方,第一反应是梁叔忘拿东西了:“梁叔吗?”门虚虚推开一条缝,氤氤氲氲的路灯光从缝隙里透进来,陈诺白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任舒尔和她身边的白岚。白岚喝酒不上脸,但是眼神迷迷蒙蒙的,明显已经醉得不行了,靠在任舒尔身上,温热的鼻息全拂在任舒尔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任舒尔没料到一开门会和陈诺白直接对上,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我先声明我可啥也没干,是他喊我出去喝酒的。结果还没喝几口自己就先倒了,这不是坑我嘛,哪有男的一喝酒就半死不活的还要女的架回家。”陈诺白僵在原地直直看着她,没有说话,任舒尔瞬间有些尴尬:“算了,反正人我已经送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她本来都转身走了,犹豫了一下又退回来,神情难得的认真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来一句:“陈诺,你如果……如果哪天不想要他了,给我吧。”
想到刚刚在车上,白岚一直嚷嚷着要去城中心买披萨,任舒尔都快被他烦死了:“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钟了,哪里有披萨吃啊?!睁开眼睛看看除了夜店还有什么店是开门的?!”白岚特听话,真的扒在窗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很认真地说:“可是我哥说想吃披萨,要大号的,很多很多芝士的那种。姐姐,哪里有卖啊?”任舒尔一脚刹车停在红灯面前,冷下脸骂他:“大半夜的发什么酒疯啊!神经……”
没想到十几二十年过去,烹饪课后的那些戏言好像成真了。“哎,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听不懂。”任舒尔甩了甩车钥匙,微微叹了口气,“行了,我走了。”咚咚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室内忽然安静得有些肃然,连彼此一进一退的呼吸都好像在互相试探。
白岚头疼死了,胃里也不太舒服,抓着门把手半靠在鞋柜上:“哥,我没有买到披萨。”“阿岚,这里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吗?为什么要带别人回来?”陈诺白语气渐冷,脸色更是像覆了一层寒霜,“你不是说人在深圳明天回来吗?这么迫不及待回来找未婚妻一天都等不了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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