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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实，其实我更怕她会爱上你……”芷儿若有所思，“女人爱上了别人会不能自拔的，就像我嬤嬤，”她的语气听起来却俨然像个大人，“我知道我嬤嬤一直喜欢着我父……啊阿爸，可是阿爸他一直忘不掉去世的阿妈，所以嬤嬤就一直这么等了下去，嬤嬤她真的很好……”芷儿泪盈盈地轻轻叹息着，“现在杜蘅是孤儿了，只和先生一个人相依为命。洛哥哥你一表人才，人又这么好，我就怕先生会爱上你，那样，就没有人疼杜蘅了……”

腾蛟一时沉默，他实在没想到“杜蘅”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么看来她倒的确是蛮可怜的，但很快复仇的情绪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可怜的芷儿，她又怎么会预料到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呢？她的话提醒了洛腾蛟：他一定要见到清霜，要让清霜永远离开芷儿，这才是最可行之路——毁灭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毁灭他的肉体，而是让他彻底失去爱与希望。

芷儿太天真了：她从没想过那个姓洛的人对她的汉话了若指掌，从而推断出了她所有的秘密。

所以芷儿以为早晨出门的时候遇到洛腾蛟纯属偶然。他谎称自己是散心，不过芷儿倒是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告诉他自己住在这里，她只是问他是不是一起回京城。

他说不回去，这里风景很好。

芷儿考虑到这里离桃花江还有一段距离，便没有介意什么，只是与他行礼道别，之后转身离去。

其实前一个晚上洛腾蛟就一直悄悄跟着芷儿，他的轻身功夫竟让芷儿对他丝毫没有察觉。芷儿走了，那么他的阴谋，即将得逞。

14、（拾肆）

14、（拾肆） ...

桃花江春水荡漾，江渚上白芷芬芳。那个极富有诗意的小屋子就掩映在点点白花之中，而一款简单的小木舟，就那么悠晃晃地系在岸边。

“清霜，”洛腾蛟试着用汉话喊了一声。他的声音丝毫未改，竟使那屋里的清霜立即辨认出了——

“哥哥？”寂寂的江风送来她轻柔的声音，“是你吗？你在哪里……”

“是哥哥，是腾蛟，”他竟不由自主地朝小屋的方向挥了挥手，“清霜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未落，也不管屋里的清霜如何回答，他便提一口气踩着水面横渡过江，继而不声不响地落在那孤岛上。

清霜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腾蛟拥着她详了许久，她，泪堕如雨。

阔别已久的兄妹，突然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相逢，而此时此刻，竟然是在——病榻上……

桃花江静寂得只剩下了幽幽低泣。

兄妹倾诉着多年的别情，不知不觉却已是日薄西山。芷儿哼着小曲儿回到小屋，见了腾蛟，不由张开了嘴，仿佛是做梦一样。

“芷儿，”榻上的清霜柔柔地捏起她温软的小手，“这位洛腾蛟，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哥哥，都是自己人……”

芷儿睁圆了可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倒让腾蛟和清霜的心里，都禁不住热了一下。

“吓着芷儿了吧？”腾蛟却立即和善地微笑着操起一口流利的汉话，“其实我一直在找我的妹妹——芷儿，谢谢你。”

“原来洛哥哥你是先生的哥哥呀，”芷儿却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地手舞足蹈了。她哪里会去想洛腾蛟原先就懂汉话却一直装作胡人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抑或他会不会是暗中里盯着自己的那个人一类的事。曾经的提心吊胆早被抛在脑后，也许家，永远都应该仅仅是，其乐融融。

芷儿没想到，清霜也不会想到。

是开始，也是结束。

15、（拾伍）

15、（拾伍） ...

“芷儿，她不会的。”

——披着斜阳踏上江渚的一刻，芷儿却听到了这个声音。

先生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自己的极度信任。然而，那又是谁人不信任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清霜疼她一如既往，一切都似乎没什么改变。

这些天腾蛟往往会从京城回来看望她们，带回药和吃的，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小东西，俨然是个温存体贴的大哥哥。于是芷儿抽出了更多时间悉心照顾清霜，清霜的伤势也日渐好转。窗外的天空蓝湛湛的，不知是什么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药还在煎着，芷儿哼着小曲，不时地看看清澈无痕的桃花江水，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跑了出去——她看到了一种生着闪亮翅子的小飞虫，在蓝天碧水间飞得那么光鲜。她追逐着，它却扑扑翅膀，消失在水的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