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果相拥而眠时的安心。
直到死去,他依然是被人切开的果子,始终不曾完整。
葬礼仍在继续,天方子独自坐在洗墨渊中,不过稍稍回顾往事,一壶佳酿便已饮空。他认为自己是在喝酒庆祝,落在旁人眼里,却像是默默喝闷酒。
沈逢渊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方子,在一旁看了许久,终是开口打破了沉寂,“你叫我收挽金,自己却躲在园子里喝酒,死的到底是谁的哥哥?”
剑修的声音也宛如剑鸣,落在安静园林便掀起一池涟漪,天方子抬眼看他,往事带来的些许伤怀忽的消散,只轻笑道:“剑修向来助人为乐,我这是成全你。”
释英与顾余生得了冰蚕子情报已赶往阴寒山,这里的善后事宜全都交给了沈逢渊。他本是处理完了事情就想和许真人调查严道人一事,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来看了一眼天方子。
剑修不擅安慰人,他想了想,问:“真的连柱香都不给他上?”
“不去。”
天方子的回答非常果决,沈逢渊却撇了撇嘴,只叹:“唉,有的人就是现在倔,以后年年清明要去扫墓的人还不是他。”
听了这话,原本镇定的天方子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给他扫墓了?”
然而,剑修历来擅长从蛛丝马迹推导出事实,沈逢渊反问:“不去你把黄历里需要祭祀的节日圈出来作甚?”
天方子没想到自己昨晚一时糊涂的行为竟被这人瞧见了,立刻不满道:“你又擅闯我的卧房。”
“我不是故意的啊,这些天都是和你一起打坐到天明,我下意识就把那里当成自己客房了。”
沈逢渊对此倒是丝毫不羞,他这些日子都和天方子锁在一起,如今骤然解锁,晚上还是习惯性往天方子住处跑。他怕这人又要生事端,就暗中观察了些时候,虽行为不够君子,理由却是极为正直。
这个剑修历来就是如此,天方子也习惯了此人理直气壮地耍赖,许是安静得太久,再与他对视,忽的升起了一个念头,“沈兄,你一直想把我拉上正道对吧?”
沈逢渊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闻言立刻积极道:“你终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这个反应也在天方子意料之中,白衣修士轻轻一笑,只道:“正道行事往往没什么回报,有时候还要赔本,仔细想想,实在不划算。不过,若你肯给我一些好处,我虽不能如东灵剑阁般整日找事,至少可以将天岭宗打理成一个底线不低的正道门派。”
这话也符合天方子作风,沈逢渊不疑有他,只问:“你想要什么?”
见他踩了陷阱,天方子面上的笑又得意了几分,这便道出真意:“单论灵材,天岭宗库存不知是你们的几倍,你也没什么可给我的。这样吧,念在你这次帮了我,我吃些亏,只要你将驻颜时间换回青年时期,便算作交易成立。”
天方子并不是迟钝之人,仔细回顾过去,他少年时对沈逢渊的在意委实奇怪,只是,大家斗了这么多年,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态,现在也摸不清了。他想要的东西都要得到,虽未确定,还是该让这人恢复年轻容颜,好生试探。
而且,接受些许约束便能让这张老脸别在眼前晃悠,就赏心悦目这一点而言,也的确是个不错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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