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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他告诫自己。冷静,你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能力,他是谁,他在这塔里多久了,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背后来一刀,现在重要的是找个借口回避开他,不要轻易拒绝,但更不能答应。

“不准找借口。”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他即将开口之时,那人封死了他的出路。“我知道你也接了这个任务,我们一起去,我可以找到出生怒海附近的法师带我们传送过去,有个当地的向导带路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对方的语气又急又快,末了却又宛转低回仿佛掺了毒药的蜂蜜,“而你,我知道你掌握了额外习得的法术,我们会是天作之合。”

“我考虑一下。”他尝试着挣脱对方的束缚,手臂却被紧紧箍住。“给我点时间。”

“你想拒绝我?”那人瞬间拔高了声音,攥着他的右手力道大得简直要捏断他的手腕。“你想一个人完成任务,独占箱子里的东西而让我受到导师的责罚?”

“不……你误会了……呃!”

被对方狠狠摔在墙上,他只觉得后脑仿佛被开了一枪似的火辣辣的疼。那人突然欺近他,几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讨好那个怪癖的老鳏夫,伺候他让你很爽?他给了你那么多好处……”

后面的单词含混不清得仿佛喉间的咆哮,他顾不得去分辨其中含义,后背顶住墙壁,竭力推开对方的身子,却被那人挟怒一拳砸在左颊上。身子一歪,眼前又是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的响声将他与世界隔绝,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拽起摁在墙上,“你没有别的选择……”炽灼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年轻男性高热的体温笼罩在他身上,“我看见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邪恶是会传染的力量,高塔之主不会允许你这样的污染源继续存在于塔内。说说看你到底干过多少下流的勾当?能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我没有……”他无助地辩解着,如同他的反抗一般软弱无力。

“撒谎!你以为你能骗过我?我嗅到了邪神的力量,祂在侵蚀你,我看到了你的灵魂变得千疮百孔,你离毁灭已经不远了,你还在试图欺瞒我?!”

对方知道?他惊恐地想着会是哪一次发作被对方看到,难道是昨天的那次?不!不会的,周围明明没有人……那么难堪的模样……

思维越来越清晰,如同从冰冷的井水中打捞出来,他睁大

眼睛,天花板黑洞洞的望着他。

凌晨五点,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今天的梦境太短了,这不正常。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包子,不让一丝冷风漏进。看来之前的感觉没错,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在梦中这并不奇怪,他知道有一系列法术可以增加或者删改人的记忆,无论哪个都不是他这个能级可以掌握的。对方一定是个强大的法师,比方说他的导师?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那些高级法师碾死他如同玩弄一只蚂蚁,何必用这么复杂的方式?

不过对方一定没有想到记忆修改对他的作用并不大。梦境里的力量很难干涉到现实,一个人在梦中受了伤,在现实里却毫发无损,同样的,他在梦境中失去了记忆,可他现实里的记忆还在。获选者在梦中是清醒的,这是规则,清醒就意味着记忆存在于他的大脑中,只是缺少合适的钥匙去开启。

寻找钥匙是他的拿手活。有些时候他会在清早回味自己的梦境——当然是在获选以前,那可能是比小说还精彩的故事,也可能细致得如同一幅巨大的拼图,他需要反复回忆好几遍才能拼凑起前因后果,并且理解梦中混乱而跳跃的逻辑。

那么让他来猜猜看发生了什么。昨天的梦境在他完成作业后终止,那么今夜应该从去找导师咨询开始。第一组关键词:导师的房间,作业。

据说那位将天主教介绍来中国的西方传教士因为他独特的记忆法而受到官员和士族的欢迎。那位传教士将记忆构建成一座宫殿,想象宫殿的同时,可以走进里面的每个房间取出放置在那里的记忆。现在他要尝试的便是这个。

闭上眼睛,从图书馆出来,左拐,走在长廊里,是的,那长条形的砖块和上面晕染的昏黄光线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差不多走了半圈左右,右手边出现了一扇门,走进去。纤细的银白栅栏将塔中间的六边形大厅分割两半,那些卷曲的线条仿佛藤蔓植物舒展着枝条般充满着自然的和谐之美,被拦在栅栏另一侧的是学徒用的仓库,里面并没有多少贵重的东西,但要取用什么仍需要高等法师的签字。像往常一样,仓库管理员拿着货物清单站在门口,监督着里面的仆从整理物品。

那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因此Nya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向右走到一扇轮廓类似倒置鸢形盾的门前。如果进入备战状态,高塔之主会关闭这扇精钢制成的厚重大门,此刻它是开着的,可以看到幽蓝的

魔法光芒下显得寂静冰冷的窄小楼梯。他走了上去。

楼梯没有护栏,宽度仅容两人并行,台阶也十分陡峭,他略微有些恐高,刚来高塔的时候每次走楼梯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克服心理困难。现在倒是好多了,但他仍然只敢贴着靠墙的一侧慢慢走着,将厚皮本和作业夹在腋下,左手扶着墙壁,眼神却时不时朝楼梯外面飘去。心惊胆战地往上爬了四层,他总算到达了终点,不禁扶着冷得刺手的门框长长叹了口气。

从楼梯出来,右拐,再左拐,右手边第二个房间,他敲了敲门。

门开了,里面是明显经过魔法延展的房间。导师坐在长椅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看起来如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一般。那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说话的时候仿佛在单词脚下装了弹簧,风趣幽默而又充满活力,他不像其他法师那样穿着肃穆厚重的长袍——按他的说法,“那些松垮垮的布料挂在身上简直让人的灵魂都垮了下去”——而是代之以显露出精瘦而健壮的身材的短衫和长裤,这让他说话时夸张的肢体语言更富有感染力。

整个房间更接近普通的民居而非法师的住所。大厅的中间是一张圆桌,上面铺着浅蓝色的方格子桌布,圆形的小椅子放在旁边,导师的妻子坐在其中一张上,面朝导师的方向。她是个罹患老年痴呆的妇人,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成稍嫌凌乱的髻,脸上堆满了皱褶,总是耸拉着眼皮,好似没有睡醒。有时候他觉得导师和他的妻子在年轻时一定非常恩爱,大部分法师都很难忍受不懂法术的人成为自己的终生伴侣——因为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话题,而导师愿意照顾这样的妻子直到现在,作为法师来讲是相当罕见的。

“那个怪癖的老鳏夫……”年轻学徒说过的话骤然闯入了他的脑海,回忆如同被石子砸碎的水面,倏然支离。为什么说导师是鳏夫呢?他一直记得导师是有妻子的,每次去导师的房间都能见到她。

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他继续自己的回忆,重新构建,第二组关键词:导师的房间,导师和他的妻子。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将作业交给导师,然后开始为夫人准备早餐。学徒的工作很杂,最开始是清洁工作,一切能想到的清洁事务都是学徒的任务,从擦地板到刷马桶不一而足。当学徒被认为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之后,就能接触到更高级的工作了——打扫实验室,包括处理炼金废料等等,这时候学徒的工作就不再枯燥乏味而且无意义得让人没有动力去完成了,

曾经有精擅炼金的学徒将废料里的有效成分分离出来当作原料四处倒卖。但即使没有足够高的炼金水平,仅仅是接触导师的研究领域或者处理危险品就能让学徒收益良多——这个时期的教训往往让学徒铭记终生,伴随着永远无法抹消的伤痕或者残疾。

等到学徒掌握了隐形仆役这个法术后——无论是通过正规途径的学习还是私自从来源不明的卷轴上抄录,他们便可以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了。拥有更多空闲时间的学徒便可以常伴导师左右,处理些文书工作,比如代替导师写些充斥着空洞无物的贵族式吹捧以及用词含蓄暧昧的外交辞令的书信,或者在导师与外人的会面当中充当书记员,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每个人的话语。

之后如果学徒能够获得导师的赏识——这对于那些跟别人共享一个导师的学徒而言尤其困难,因为导师的青睐往往只给一两个人——便能够成为导师的贴身侍者,从事些更为私密性的工作,包括准备膳食、服侍更衣乃至侍寝。

作为即将毕业的学徒,他正位于这一时期,而且由于他的导师只有一个学徒,各种细活全归他管,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等毕业后他可以继续留在导师身边深造,或者外出历练,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考虑好。

由于夫人的动作不太灵活,他一般为其准备简单的食物,比如这一天的烘培香橙蛋糕,从炉子里拿出来后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整齐的一堆,再端到桌子上。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剪报,他坐到夫人对面,随便挑了一篇不是很长的开始读。泛黄的纸页显示出这大约是很早以前的报纸,但夫人的记忆力衰退的厉害,倒是可以当成新闻念给她听。

剪报上写了什么他并不记得,事实上他也不曾留意这种事,经常一面抑扬顿挫地流畅念诵着剪报的内容,一面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翻页的时候余光瞥到夫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尘埃仿佛被凝固在空中,他注视良久,夫人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台年久失修的魔像,终于在能量耗尽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动作还僵硬在最后一刻,似乎等待着有人为其抹上返魂膏油,便能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

诡异的安静让他心底的恐慌如同急速膨胀的黑洞。深吸一口气,他伸出颤抖着的手凑近夫人面前,暗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他的手指停在对方的鼻子下面。没有呼吸。

椅子在身后翻倒在地。心脏激烈地撞击着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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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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