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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可不许再哭了。」语中满是与专制言词不相称的温柔。

明明就是这种态度才更容易惹她哭！天香扁扁嘴拉下冯素贞的手，藉著缓慢的反覆吐纳努力平息想落泪的冲动，冯素贞也没有催促她开口，只是耐心等待。

「我…嗯…」天香清清喉咙。「我觉得…你都、都不会生气。」

「天香，你很希望我生气吗？」冯素贞笑问。

「呃、也不是很希望你生气啦！」天香玩弄著冯素贞的手指，情绪有些低落。「可是老被你单方面宠著，我会觉得自己很任性、很不懂事。」

是她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伤了天香吗？冯素贞不晓得该说什麼，只能悄悄握紧天香的手。

「生气的时候、悲伤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不安的时候……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天香一根根掰著冯素贞的手指数给她听。「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当个让你觉得值得倚靠跟信赖的人，而不要认为我只是个能跟你分享快乐的人。」

「你是我最能倚靠的人，天香。」环抱著恋人肩膀，冯素贞的嗓音出现微微哽咽沙哑。

「我…是吗？」天香闻言不禁疑惑迷茫，她怎麼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

「最初在妙州，是你为我打擂台助兆廷获胜；后来在妙州的假皇宫，是你及时从王公公剑下救了我；是你陪著我劝谏父皇修筑接仙台；是你拿父皇的所有赏赐让我竞标丞相；是你想方设法为我隐瞒身分、替我脱罪；也是你为我求来圣旨，从刑场上又救回我一命；更是你费尽心思把我拉出兆廷逝去的阴影。若不是你，我根本走不到今天，你一直是我最依赖的人，天香。」

一口气细数过往，冯素贞至此才蓦然惊觉，以为已将那段属於冯绍民的生活尽数尘封忘却，可是与天香共处的点滴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印象鲜明宛如昨日。

「想哭要大方的哭喔，不用忍耐。不想被看见的话也可以换我抱你，这样就不会让我看见你在哭。」察觉到身后人颤抖不稳的气息，天香认真说著。

「傻丫头。」冯素贞低笑，无法克制的颤抖是源自满溢胸口的感动。

原来天香早就在她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深刻痕迹，即使违逆伦常，她会爱上天香也是如此理所当然。能够被允许留在天香身边，实在是太好了。

「……」天香这次没有反驳。

虽然不愿冯素贞背著她暗自饮泣，但是比起哭泣，天香更喜欢见到冯素贞的笑颜。不过——为什麼她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天香，并非我不信任你而不愿在你面前示弱，但是比起那些，我更想给你世上所有幸福快乐。」沉默半晌后再度开口，冯素贞的嗓音已经恢复平稳。

「世上所有幸福快乐？这太多了，做人不懂得知足可是会遭天谴的。」不带半分欣喜，天香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

「天香……」突如其来的浇冷水反应让冯素贞有些手足无措。

做为先皇最宠爱的公主，她的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比其他皇子公主多了闯荡江湖的自由，更拥有两名痴情男子的倾心爱恋，可是她仍贪婪地想要得到全天下最好的驸马，虽然放弃了两名深爱她的男子却为时已晚，她仍然受到惩罚——她所恋上的丈夫、竟是女子——她招了个女驸马。

如今，用舍弃过去所有换取与冯素贞相守的结果，也许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她的选择是得不偿失，但是至少天香心安理得。

拉下冯素贞的手，张开、并拢、屈指、握拳再重复动作，天香忽然转头朝她粲然一笑，迅速融解了冯素贞心上由不安凝成的冰霜。

「呐、冯素贞，如果我只要比平常多一点点的幸福快乐应该没问题吧？」天香举高一只手眯眼比划测度著份量。

「公主，你又在打什麼馊主意？」明显有所图谋的语气令冯素贞不觉莞尔。

「说得真难听，什麼馊主意啊！」天香抓起正在玩弄的手指咬了一口。「只是想你陪我出去玩几天——这要求不过份吧？」

「要求是不过份，可是瞧你现在眼睛还红得像只小兔子似的，在想著去哪儿玩之前都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冯素贞怜惜地抚过天香的下眼睑。

「我知道了啦。」公主殿下略带不甘愿地噘著嘴。

让天香躺回床上盖好棉被，冯素贞准备起身却被天香拉住衣袖。

「怎麼了吗？」掌心细细摩挲著天香脸颊。

「再给我、多给我一点点好不好？」被恋人所凝视，天香羞涩地红起脸。

冯素贞微笑颔首，俯身覆上天香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