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写了半页的纸,又重重拍回桌上:“也不是由我来和你签。”
“我……我知道了……”
何岸嗫喏着,畏寒般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幻觉中那些狭长的八脚蜘蛛开始在他手背上爬行,每一只脚都布满了黑白相间的绒毛。金属色泽的圆甲壳像芝麻一样悬在他眼皮底下,偶尔甲壳张开,便有无数对半透明的薄翅伸出来,拂过他的面颊。
何岸害怕虫类怕到了骨子里,此刻汗毛倒竖,胃部一阵阵痉挛,翻江倒海地涌酸水。
这就是最佳契合吗?
因为不愿被Oga顶嘴,所以释放信息素让他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这就是他爱的Alpha利用契合度的方式吗?
何岸一直以为信息素是只关乎爱的,契合度低,爱情就浅一些,契合度高,爱情就深一些。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信息素让Alpha与Oga成了两根共鸣的琴弦,除去情欲,还有太多彼此纠缠的地方。譬如镌刻入骨髓的依赖、不必言说便能知晓的喜乐、一方失控的控制欲,以及另一方失控的服从欲。
作为一个Oga,他并不抗拒自己服从的天性。
如果郑飞鸾爱他,服从就是一种甜蜜的、床笫间调情的手段。他甘愿跪着、趴着、口中喊着不要却羞耻地打开身体,在被郑飞鸾掌控的无力感中获得快乐。他会是安全的,承受不住了就开口求饶,对方会停下,会温柔地亲吻他,歉疚地说对不起,玩过了。
可如果郑飞鸾不爱他呢?
这不容反抗的单方面压迫就像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浸入水中,他承受不住了,快断气了,快死了,又该向谁求饶呢?
何岸在沙发上抖得不成样子,郑飞鸾却无动于衷,仅仅是淡漠地扫了一眼——既然怒火能让何岸闭嘴,就不必再费别的力气了。
他提起笔,一行一行地写下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引产必须尽快,否则一旦早产,孩子活了下来,对谁都是一个麻烦。我会帮你联系产科医院,明天一早插队把手术做了。出于避嫌的考量,我不会到场,但我会让程修来照顾你。你之前什么都和他商量,应该挺信任他的,是吧?”
说最后一句时郑飞鸾挑起唇角笑了笑,讽意明显。何岸却没什么反应,只微弱地应了一声。
郑飞鸾于是继续往下写:“引产之后大约一个月,你会进入发情期。年末我的工作很忙,不可能专门为你抽出一周时间,你身上带着我的标记,发情期会过得非常艰难。所以,我会为你安排一场标记清除手术,帮你恢复成无主Oga的状态。手术之后,希望你尽快寻找新的Alpha,不要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明白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何岸不回答,沉声又问了一遍:“明白吗?”
何岸受惊般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郑飞鸾:“明……明白。”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你的住所。”郑飞鸾停笔,“买的还是租的?”
“租,租的。”
“很好。”笔尖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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