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那是最坏的打算。”方筝耐心地解释。
“不会的。” Ellan打断了她的话，急急地说，“有那么多警察保护你，你看……”她指了指坐在她们不远的两个便衣。
方筝皱了皱眉，她正为这个烦恼呢。但她不想让Ellan失望，婉转地说：“Ellan，他们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但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抓住黑天使的。” Ellan自信地说。
“不……”方筝脱口而出，想收住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反应暴露了太多的秘密，Ellan本来就心存疑问，哪里会感觉不到？她盯着方筝，不敢相信地说：“方筝，你好象不希望她被抓住？”
方筝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有回答。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抓住她？” Ellan似乎难以理解，“你……你和她……”她不敢说下去了。
沉默了片刻，Ellan似乎试图推翻自己的假设：“我以为，你喜欢张少杰，我听他说你是替他挡枪才受伤的。”
“如果换上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方筝平静地说。
“不可能。如果你不喜欢他怎么会冒生命的危险……”
“我是为了谢凡，”方筝不想Ellan在纠缠下去了，坦白地说，“我只是不希望她杀死一个警察。”
“你，你真的是为她？” Ellan一下泄了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在遇到谢凡之前，我以为我过得很幸福，但是，”方筝轻轻地搅动着咖啡，声音里充满了感情，“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她给了我最渴望的，也让我找到真正的自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
“可是，” Ellan听得目瞪口呆，焦急地提醒她，“你别忘了，她要杀你。”
“我没忘，”方筝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这是我们之间无法解决的矛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想她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听天由命。但是，如果非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我希望是我来成全她。”象是为了安慰Ellan，又象是为了鼓励自己，方筝微微笑了笑。
Ellan愣愣地看着她，她的笑容有些无奈的凄凉，但是，美极了。
下午，方筝给父母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她表现得异常温顺乖巧，把父母哄得很开心。放下电话，她的眼圈却红了，Ellan将她拦在了怀里，让她静静地哭了一场。Ellan拍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你不会有事的，你会过了明天这一关。”方筝已经将谢凡说的期限告诉了她。
“可我更不希望谢凡出事。”方筝低声说。
Ellan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方筝，你觉得值得吗？”
“我试过了，Ellan。”方筝离开了她的怀抱，无助地看着她，“开始的时候，我挣扎得很厉害，可是我越挣扎陷得越深。我已经没有力量来判断是否值得，我只是知道谢凡在我心里比我自己更重要。你了解我的感受吗？”
Ellan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方筝的语气、神情都让她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的感觉走了。
二十四
方筝打电话约了一帮要好的同事和朋友到酒吧聚会，大家都以为她要庆祝死里逃生。只有张少杰和Ellan有些心事忡忡。张少杰是担心方筝的安全，他认为方筝不应该在这种公共场合出现，但是又没有办法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好多派了几个人手，自己也提高了警惕。Ellan却是另一番心情，她已不再为方筝今晚的安全担心，很奇怪的，她竟然相信了方筝的话，相信了谢凡所说的期限，连她自己都不由得觉得谢凡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着左右别人的能力。但是方筝的一举一动，看在Ellan的眼里，都让她觉得痛心。她感觉方筝好象是在处理后事似的，这让她心里感到不安和恐慌。她开始犹豫着是否该告诉张少杰关于明天的那个期限，尽管方筝再三叮嘱她不能说。
方筝似乎很开心，她从来没有这么放开了喝酒，大家都被她的豪饮惊呆了，但她很快就醉得一塌糊涂，Ellan赶紧扶了她去洗手间吐了一通。
吐完以后，方筝在Ellan的搀扶下，走到洗手台前洗脸。Ellan虽然心疼，却忍不住埋怨道：“你不能喝，就不要喝嘛。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讲话的功夫，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个穿鲜红紧身裙的女子走了进来。Ellan一直觉得红色很艳俗，但穿在这个女子身上完全变了味道，反而是艳而不俗了。Ellan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红衣女子走到她们身边的一个洗手池，拧开了水龙头，不经意地扫了正在低着头的方筝一眼，咯咯笑道：“你这个朋友喝得很开心嘛。”
方筝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她，似乎没有回过神来，迷糊了一阵子，忽然说：“你，是你……”
红衣女子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你认识她？” Ellan奇怪地问，这个女人好奇怪啊。
方筝神情茫然，想了片刻，摇了摇头，Ellan马上感觉到了她在说谎，但是没有拆穿。她扶方筝回了包房，马上提出让张少杰送方筝回去，她留下替方筝招呼朋友。
大家也都体谅方筝身上有伤，于是一起催促张少杰送方筝赶紧回去休息。方筝没有拒绝，她的心里有些混乱，又有些兴奋，她看到红衣女子就预感到谢凡也应该在附近了，她觉得心里充满了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谢凡。
张少杰扶方筝走了出去，方筝醉得厉害，不得不靠在他的身上，张少杰不能自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扶方筝坐在驾驶座旁边，然后自己又上了车，但是他却没有马上开车，扭头看了看方筝，方筝微闭着眼睛，歪靠在座椅上，一副娇弱不胜的样子。张少杰的心砰砰乱跳，他觉得喉咙发干，挣扎了半天，颤抖着声音低声说：“方筝，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低，他不能确定方筝是否听见了，方筝蠕动了一下身体，呻吟了一声。张少杰不能克制地俯过身子去，轻轻地吻在方筝的唇上。方筝似乎没有感觉到，依然闭着眼睛，也没有反抗。跨出了第一步，张少杰的心落了下来，本能地要求进一步的需索。当他的舌尖触到方筝的牙关时，方筝突然睁开了眼睛，惊慌地看着他，好象不认识他似的。
张少杰心里一虚，正犹豫是否该继续时，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汽车的鸣笛声。张少杰下意识地扭头一看，迎面一束强光直射到他们身上，强烈的前照灯光耀得他睁不开眼睛。等对面的车与他们擦身而过时，他才看清楚是一辆红色的跑车，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驾着车，冲他们戏谑地笑着：“是不是很爽啊？”
张少杰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她身边坐着的人，黑色的上衣，面无表情……一瞬闪了过去，他觉得眼熟，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听到方筝古怪地低喊了一声：“谢凡。”
方筝一边喊着，一边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踉跄着追了几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慢慢地停住了，出神地盯着渐渐消失的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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