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26-27
「第二十六章」相见容易别时难
长夜漫漫,天空彤云厚覆,难见星月,昏茫暗沉,山谷树涛潮啸,不时夹送飘回着兽吼,使人不禁恐怖战栗。谷内无极帮戒备森严,帮主仍是黑衣蒙面,相随六人均是武林高手,在谷中来回巡视。只听一个苍迈语声道:「帮主莫非误闻敌方无中生有之计,淆惑涣散本帮斗志,哪有秘径可入,纵然有,在如此森严戒备下送死无疑。」
无极帮主道:「决非捕风捉影谣咏,老夫是何等样人,怎可轻信,昨晚显然有人进入百兽天尊所居……」话声未了,忽遥闻随风传来数声鬼哭,令人毛发笔立。无极帮主等人不禁面色一变。
接着谷中突起了一声告警尖锐哨声,忙道:「不好。」率着六人循声扑去,身决奇快,须臾扑至东面崖下不远处,只见两人并肩退来。
无极帮主大喝道:「何事?」
那两人转面道:「帮主麽?」伸手一指,目露惊惧之色道:「那不是人,是鬼。」
无极帮主喝道:「胡说。」
定睛望去,只见数条修长魅影飞扑而来,大喝一声右掌劈了出去。掌势雄浑,力逾千斤。那数条魅影顿被掌力击中,竟散成一片淡烟在空中飘浮,瞬眼竟聚而复合,张牙舞爪复又扑来。无极帮主骇然喝道:「此乃茅山妖法,不可惊慌恐惧。」
一名黑衣匪徒却被那有形无物的魅影迎面扑中,只觉浑身起了一片寒凉,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道:「好冷。」
就在此心神恍惚之际,突然身侧卷起一股刀飙,只听惨嗥凄厉,匪徒拦腰劈成两半,血喷如泉,腰腹中五脏六腑溢出,死状厥惨。无极帮主见状极为震惧,知妖法之後尚有敌方高手侵入,却无法察见那挥刀之人,忙喝道:「速退入奇门中。」率众疾退。
山谷中魅影飘浮无定,幻变无数,起了一片鬼哭枭笑,回荡不绝。其时冷面秀土庞雨生及伏魔真人杜翠云等均由秘径潜入山谷,隐伏於洼地角隅,清除了这一处无极帮匪,利用无极帮所设奇门稍加变易稳住不动。庞雨生目露惊诧说道:「看来无极帮已有准备,莫非风声走漏了?」
索寒摇首答道:「庞老师未免多疑了,倘或风声走漏,为何我等迳由秘径入来未有无极帮匪徒拦截。」
庞雨生道:「在下并非说我等中有人泄露风声,是指我等在行动之前为无极帮匪徒侦知有侵袭他们之意,是以有备无患。」
伏魔真人冷笑道:「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容贫道施展妙法,将无极帮一打尽。」
庞雨生摇首道:「言之甚易却行之维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我等此举虽相助杜姑娘报那血海大仇,却意在衡量我等实力,诸位当明白在下话中涵意。」
蔺文襄诧道:「庞老师究竟志在什麽?」
庞雨生道:「我等志在藏珍图及柴清溪那本奇书,若今晚幸能成功,明晚我等则可侵袭湖滨别业。」杜翠云不禁心神大震。
忽闻半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只见奇门外十数丈远空旷处,地面突出一块大石上,飞落下一只巨鸟。黑夜中瞧不出巨鸟毛色如何却形状古怪,细颈如鹤,首作三角,目中发出红光如焰,长嘴尖喙,弓腰驼峰,张翼如鹏。只见那怪鸟首转疾如轮符,呱呱发出一声慑人笑鸣,嘴中忽吐出一股烈焰,展翅扑向那飘忽无空魅影。那魅影竟似自动投入烈焰中吸入巨鸟腹内。
伏魔真人面色一变道:「不好,那是一只食鬼鸟。」山谷中突腾起一片铙钹金鼓梵唱之声。
庞雨生更是面色一变,道:「此乃呼魂摄魄魔法,我等速退。」纷纷腾空拔起,鱼贯穿入秘径崖腹中。出得飞瀑外,惊魂才定。
杜翠云见无功而退,不禁面现忧戚之色。庞雨生长叹一声道:「姑娘不要难过,在下绝不食言,但在下风闻呼魂魔僧在戴云山千福寺一役中内伤甚重,已回无极帮总坛静养,怎麽竟然赶至?」
目注伏魔真人接道:「真人有何法制之?」
伏魔真人道:「自然有法可制,不过需费时三日夜,贫道搭坛施展茅山大注,役使那神恶鬼驱入谷内,有形无质之物既不惧呼魂摄魄魔法,更无畏那百兽天尊了。」
冷面秀士冰冷面色上不禁微绽出一丝笑容,道:「真人意欲在何处搭坛?」
伏魔真人眼神打量这片幽壑一眼,道:「此处甚好,但不知除了杜姑娘外,还有何人知道此处?」
杜翠云道:「除了我一人外,并无他人知情。」
冷面秀士道:「那很好。」
随即命人布伏设桩,不容随意出入,另遣两人职司采办食物,但等天明後即搭建法坛并栖身之处。为何杜翠云隐瞒尚有清风庵主及严晓星两人知情,因她良知未泯,心想冷面秀士等人凶狠冷酷,决难成事,不如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其实严晓星就隐在其侧,察明冷面秀士举动後却翩然离去。他一回至湖滨别业天色甫明,即有蓝野民来访,忙命领入,自己则在大厅相候。片刻,家丁领着蓝野民走入,两人寒暄为礼,献茶後蓝野民却含笑道:「蓝某冒昧前来,有扰安睡,少侠海涵。」
严晓星忙道:「不敢,但不知蓝老师有何赐教?」
蓝野民咳了一声道:「蓝某等人追随白眉叟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前往陈明少侠当邀谅察,但道来风闻少侠与无极帮有共谋骊龙谷藏珍之图,不知是否真实?」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蓝老师明知故问,另幅藏珍图刻在无极帮手中,若不共谋焉能取得藏珍。」
蓝野民目中神光一闪,道:「少侠此举无异与虎谋皮。」
严晓星道:「谅蓝老师定有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蓝野民道:「少侠是否能判别无极帮藏图真伪?」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在未入得骊龙谷藏珍确处之前,谁也无法判别真伪。」
蓝野民冷笑道:「显然易见无极帮主意在陆道玄到达湖滨别业後,即发动攻击,志在生擒陆道玄人图俱得。」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这个自然出在下所料,但一切均已安排妥当,无极帮恐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蓝野民道:「无极帮主并非等闲人物,机智武功无不超绝,尚有百兽天尊呼魂魔僧骷髅人魔排教高手厉炎为助,那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这就是蓝老师来意麽?」
蓝野民右掌一摆,笑道:「少侠暂别动怒,蓝某实话实说,若有忤犯,万请见谅,须知少侠当前强敌,不仅无极帮,尚有钱百涵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藏珍系他师门遗物,冷面秀士庞雨生等一干群邪暗中虎视耽耽,更有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何不提及白眉叟舆一等人。」
蓝野民面色一红,强笑道:「实不相瞒,届时蓝某亦将站在敌对方面……」说着佯咳一声,接道:「少侠,蓝某此刻生擒了数人,为首者自称韩宁,乃无极帮极重要人物,一切隐秘蓝某均已得悉,此来奉告少侠,湖滨别业大患不在外而实在於内。」
严晓星闻言不禁一怔,眼中逼s怒光道:「蓝老师莫非有胁迫在下就范之意。」
蓝野民轻笑一声道:「不敢,韩宁言说那柳姑娘身罹奇毒,非独门之解药无法救治,那解药现仍在韩宁身上,柳姑娘虽奉命前来,却与少侠一见倾心,不惜委身相许,但身罹奇毒力不从心徒唤奈何,更有一事奉告,少侠至友病金刚孟逸雷不慎失手为白眉叟所擒,孟逸雷生死本无关宏旨,怎奈他将少侠一切图谋吐露,万一宣扬开去,少侠恐功亏一篑。」
严晓星神色大变,道:「蓝老师志在何求,望求明告。」
蓝野民道:「蓝某别无所求,志在相助白眉叟取得藏珍,但蓝某应允相助少扶报却大仇。」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蓝老师不妨说得明白一点。」
蓝野民道:「蓝某所需仅两幅藏珍图。」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论说蓝老师所求并不过分,但目前尚非其时,不过白眉叟此刻有燃眉之忧,朝不保夕,蓝老师此刻节外生枝,在下认为蓝老师此举实令人徒生厌恶之心。」
蓝野民哈哈大笑,倏地离座而起,道:「不论少侠如何斥责,蓝某自愿承当,少侠乃明达通理之人,总算权衡利害得失。」言毕抱拳告辞。
严晓星击掌数声,一名家丁奔入,隐命送客,道:「承蒙蓝老师相告,感激非浅,不过此事容在下思考,三日後必有以报告。」
蓝野民微微一笑道:「好,你我一言为定,三日後蓝某当再造访少侠。」说罢与家丁昂然走出厅外而去。
厅後突闪出许飞琼与柴清溪两人。柴清溪已易容一面如朱砂老者,与前判若两人,道:「此事我等已落了败着,当设法救出孟老师才是。」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孟兄失陷白眉叟之手,乃晚辈之计,老前辈请跟蹑蓝野民之後,查视白眉叟隐藏巢x及孟逸雷所囚之处,此事除了老前辈并无第二人适合。」柴清溪颔首应命,疾闪而出。
严晓星目注许飞琼道:「今日午刻之前伏建龙必然到来,小弟要假无极帮之手除去韩宁,我等趁火打劫救出孟通雷,琼姐只用计解住伏建龙,等柴清溪老前辈回来後,小弟再现身出见。」
许飞琼道:「你如今何往?」
严晓星道:「小弟与魏醉白谈话。」说着迈步跨出大厅。许飞琼妩媚一笑,莲步姗姗走去。
果然不出严晓星所料,一个时辰後,许飞琼与乾坤八掌伏建龙身影出现在庄外桃林小径内。枝头桃花怒放,红白相间,汇成一片花海,一望似锦,飞香可望数十里外。伏建龙慢步徘徊径中,道:「琼儿,严贤侄在麽?」
许飞琼螓首轻摇,娇笑道:「昨晚星弟深夜返同,面现懊恼之色,只说在老爷子约定之处久候不至,只得怏怏回转,今晨又匆匆外出,仅转告老爷子来时定须等待他赶回有要事相商。」
伏建龙太息一声道:「这孩子委实太像他父亲,坚毅自负,独行其是。」说看忽转言道:「魏醉白如何了?」
许飞琼答道:「据星弟之言,魏醉白大有进步,血行渐引向主经,仍然昏睡,须待四月後才渐可清醒,老爷子是否此刻去室外探视一眼?」
伏建龙点点头道:「也好。」两人身形消失在花海丛中,柴清溪亦飞掠而至,他已瞥见伏建龙许飞琼而入,另择奇门捷径入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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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中冯叔康设宴款待伏建龙,葛元良及许飞琼、董飘萍等人即席相陪。忽见一青衣汉子奔入水榭,道:「严少侠回来了。」
冯叔康忙道:「快快有请,就说伏大侠也在此处。」
青衣汉子飞奔而出,须臾,严晓星已飘然含笑进入水榭,目注伏建龙道:「昨晚小侄在约定之处久候,为何伯父爽约?」
伏建龙笑道:「事有意外,非是老朽有意爽约,昨晚老朽赶往应约,却突然发现冷面秀士庞雨生等人行踪,因时机稍纵即失,故老朽暗蹑其後……」
「内中有否杜翠云麽?」
「不错。」伏建龙道:「杜翠云头前领路,其中尚有一道者,似是擅使障眼妖法的茅山全真观主伏魔真人。」
严晓星心中暗惊,忖道:「他真的遇上冷面秀士一行麽?自己并未向他说出伏魔真人来历,莫非似是真情。」双眉微剔,道:「看来,伯父似找出那进入无极帮巢x秘径了。」
伏建龙面现一丝苦笑,摇首答道:「说有惭愧,山径险危曲折,深恐冷面秀士等发现老朽,相距稍远,不料在一处危幢峻崖竟将冷面秀士一行追失。」
董飘萍接道:「无疑那入谷秘径就在此不远。」
伏建龙道:「伏某亦是如此想法,怎料搜觅良久,无法找出一丝痕迹,迫不得已隐在暗处守候。」
冯叔康大笑道:「伏大侠料定冷面秀士决难成事,无功而退,果然料事如神,星儿今晨回报,无极帮昨晚草木不惊。」
伏建龙点点头道:「约莫一个更次,冷面秀士等一行择原径奔回,老朽似闻得伏魔真人役使邪鬼入谷,不料百兽天尊竟养有一只食鬼鸟,将邪鬼悉数吞入腹中,如不见机速退,只怕今晚要葬身谷中。」
严晓星道:「那麽伯父一定找出冷面秀士一行潜迹之处了。」
伏建龙闻言一呆,忖道:「这小辈追问甚紧,稍一不慎,必露出破绽,自己千万别轻心大意。」苦笑一声道:「老朽只觉冷面秀士并不成为大患,所以并未继续追踪,转道而回,昨晚似白眉叟未曾侵袭无极帮。」
「不错。」严晓星目露忧容道:「白眉叟生擒了病金刚孟逸言及韩宁等人,昨晚毒刑逼供,所幸孟逸雷所知隐秘不多,不然前功尽弃。」
伏建龙大惊失色道:「你还在此谈笑则甚,救人要紧,去、去、去。」一连三个去字,显然伏建龙心中忧急如焚,韩宁事关成败极钜,忙责韩宁形迹败露,致有此失。
严晓星微笑道:「小侄已遣出三批高手赶去,伯父如需赶往,小侄当命人领路。」
伏建龙道:「难道贤侄不去麽?」
严晓星道:「魏醉白必需按时换易金针,故小侄及时赶回。」
伏建龙霍地立起,巡视了冯叔康董飘萍等人一眼,道:「诸位也难道无动於衷麽?」
冯叔康微笑道:「强敌逼伺,未必白眉老怪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伏建龙闻言,深感有理,也不再问。严晓星即传命府中武士朱彬随行。
冯叔康目送伏建龙去後,转顾严晓星笑道:「枝节迭生,重重进逼,使老贼疲於奔命,非星儿之智焉曷臻此。」
严晓星道:「设非如此,怎能将藏珍图安然到手,小侄亦要赶去。」说着闪出水榭外,振臂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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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乾坤八掌伏建龙心情沉重,随着朱彬疾奔而去。途中问朱彬道:「白眉老怪所居之处严少侠昨晚已探明,为何不适时救出?」
朱彬道:「老前辈说得如此容易,严晓星虽武功才智极高,也不无投鼠忌器,恐激怒白眉老怪,反害了孟大侠x命,要知孟大侠所知敝庄隐秘不多,严少侠又疑白眉叟有鬼,必不致加害孟大侠,故少侠从容若定,x有成竹。」
伏建龙冷笑道:「严览侄未免太自负大意了。」
朱彬摇首笑道:「伏前辈,严少侠行事极为慎重,筹思再三,谋定後动,晚辈一向叹服,前辈谓他刚愎自用,未免过甚其词,须知那白眉叟党羽蓝野民今晨已找上门来了。」
「什麽。」伏建龙诧道:「蓝野民来了麽?」
「正是。」朱彬答道:「是晚辈领入,由严少侠接待,彼此唇枪舌剑,蓝野民威胁少侠须交出两幅藏珍图才可放人。」
「应允了麽?」
「少侠怎会应允,蓝野民怒冲冲离去後,少侠遣出三拨高手迫踪而去,严命不可轻举妄动,相机设法救出孟逸雷韩宁等人。」
伏建龙心中暗暗惊疑严晓星为何不说出蓝野民来访之事,百思莫解其故。两人疾奔如飞,不觉投入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中,只见古木合抱参天,连柯接日,枝叶翳蔽不见天日,幽森骇人。
蓦地——一条身影迎面疾闪掠至,道:「是朱兄麽?」定睛望去,只见是一约莫三旬年岁,英气逼人背剑中年汉子。
此人似发现伏建龙,忙抱拳躬身道:「原来伏老前辈也来了。」继又道:「朱兄,适才接获少侠急讯飞传,说是白眉老怪果然调虎离山,庄外频频告警,命我等速速赶回,并命朱兄亦须赶回湖滨别业。」
朱彬道:「少侠睿智无匹,料事如神。」
伏建龙道:「老怪潜迹之处就在此林中麽?」
中年汉子颔首笑道:「深入林中约莫五里,便是老怪潜迹之处,但四外伏桩密布,老前辈不可轻身涉险。」
伏建龙摇首答道:「无妨,你们回去吧,老朽自有道理。」
朱彬道:「如此晚辈告辞,前辈须小心一二。」双双疾奔出林而去。
伏建龙小心翼翼,身法轻巧深入林莽三里许,双肩轻振,一鹤冲天拔起,腾上树顶藏於浓枝密叶间,锐利双目扫视四外。突发现一条黑影立在相距存身之处十丈外一枝树柯上,手捧诸葛连弩,两道眼神炯如电s。伏建龙寻思须臾,忽两臂疾伸,施展「飞燕穿林」身法,迅如离弦之弩。要知无论轻功身法如何高绝,在浓林密叶间穿掠难免发出分拂枝叶声响。
手持连弩匪徒警觉,面色一变,无如伏建龙身法大快,匪徒只觉一缕劲风击实在腰眼x上,浑身痿麻,眼前漆黑,噤不能声,栽身望下坠去。不料伏建龙身先落地,一把挟着匪徒掠出林外。匪徒两目睁开醒来,但见面前屹立着一蒙面黑衣老叟,两道眼神慑人心魄,乍地忆起这蒙面老人无疑为外界盛传的武林魔头无极帮主,不由面色惨变。
蒙面老人沉声道:「朋友,你此刻知道身在何处麽?」
匪徒目光四巡,不禁把心一横,狞笑道:「无极帮临时总坛是麽?阁下最好不要逼问敝上隐秘,不惜把在下擒来,不过阁下聪明反被聪明误,已然铸成大错。」
「什麽。」蒙面老人冷笑道:「老夫怎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嘿嘿,你死在眼前尚胆敢危言耸听。」匪徒放声哈哈大笑,笑声宏然,震耳欲聋。
蒙面老人目光一寒,厉喝道:「你笑什麽?」
匪徒沉声道:「在下笑你自作聪明,须知我等连环布桩,分刻换易方位,此时早发现在下失踪,敝上亦及时撤退,若阁下不信,何妨再遣人察视。」蒙面老人不禁一怔,两指疾伸。匪徒x前一冷,立时倒了下去。
蒙面老人率众赶往那片密林,如入无人之境,一无拦阻。忽闻一手下高声道:「在这里了。」火光一闪,一支松油火炬燃起,发出鲜红光焰,只见林内落叶成茵,零乱连有十数幢木屋,一幢屋角悬有四颗血淋淋首级,其中一具赫然正是韩宁。
蒙面老人只觉心肺气炸欲裂,大叫道:「气煞老夫。」
骷髅人魔首徒披头星袁洪,道:「启禀帮主,方才此间已发生一场凶博,数处遗有鲜明血迹。」
蒙面老人心忽有所悟,道:「你等速速赶回。」
袁洪道:「帮主意欲何往?」
蒙面老人道:「老夫欲查明一事,片刻即回。」袁洪不敢多言,率众退出林外。蒙面老人朝另一方向疾闪而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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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崖外,人影纷纷,为首者正是钱百涵,目中j芒逼s,道:「我等如不及时而动,一鼓生擒那严晓星小辈,骊龙谷藏珍将永远无我等c足余地。」
一黄衣狮面人目露惊疑之色,道:「风闻禁制异常厉害,不然以无极帮、白眉老怪如许高手,何无人胆敢侵扰湖滨别业,依老朽之见,钱少侠还宜慎重。」
钱百涵摇首道:「不入虎x,焉得虎子,此刻正是如箭在弦,不能不发,方老师,在下之意已决。」
一手持鬼头刀青衣汉子,道:「属下愿先往一探。」身形一塌,躬腰窜起,扑入绿云丛中,身尚未落下,只听轰的一声,树底冒起一片烈火青焰,卷束青衣汉子在内。只闻嗥叫凄厉惨不忍闻,群邪不禁心神巨震,面色大变。
蓦地——林中传来冷峻笑声道:「钱百涵,你为何命无辜前来送死。」话声中,只见一俊美如玉,气度非凡背剑少年飘然慢步走出。
钱百涵见来人正是严晓星,不禁x中怒火沸腾,大喝一声,道:「严晓星,我与你誓不两立。」
严晓星闻言,面上竟泛起蔼然微笑,道:「钱少侠,在下与你无怨无仇,无端侵扰何故,风闻少侠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就该立德立誉,与那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一争短长,使武林钦服。似你到处无事生非,混淆黑白,令人齿冷不屑,须知湖滨别业并非你扬名立万之处。」钱百涵大怒,双掌猛地劈出一股真力,劲风如潮,威势骇人。
严晓星身形疾闪,霍地拔剑出鞘,青虹闪起一抹眩目寒飙,沉声道:「无事生非,自不量力,我这一剑要将你长衫割裂。」
钱百涵双掌击空,立时身形退了开去,肩头长剑亦倏地撤出鞘外,闻言冷笑道:「大言不惭,只怕未必。」语音未落,已自面色大变,原来严晓星长剑平x而指,剑尖颤动,飞出无数剑花,幻变不测,剑势未发,已是玄奥不测,只觉自己全身都在他那剑势罩袭之下,非但无法闪避,而且无法化解。
钱百涵武功堪称登峰造极,只觉今日遇上生平未遇的劲敌,面色凝重,一瞬不瞬。群邪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们均是武林名手,已瞧出严晓星剑势一发,威势犹如雷霆大怒,不禁油然兴起一股奇寒,噤不能声,气氛肃杀。严晓星剑尖划出一道圆弧,空中陡生裂帛锐啸,刺耳欲聋。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出声,身剑合一扑袭而出。严晓星屹立如山,长剑疾弧,银虹迎击飞去。只听金铁交击,叮叮当当迸冒火星,钱百涵鼻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疾飘而退。钱百涵一袭灰衫化成片片段段,如同蝴蝶漫天飞舞,露出一身短装,但见钱百涵面如茹血,目露怨毒神光。
严晓星冷笑道:「在下这第二剑要叫你须眉尽失。」钱百涵闻言心胆俱寒,掉面穿空遁去。群邪纷纷四散,抱头鼠窜,转眼逃奔一空。
只听传来一声豪迈大笑道:「一剑之威如此,老朽生平仅见。」忽见一株参天凌霄古柏上疾如鹰隼电泻落下一条身影。
严晓星一眼望去,见是乾坤八掌伏建龙,忙撤剑回鞘,含笑道:「小侄新近才悟出此一剑招玄奥。」
伏建龙道:「剑招何名?」
严晓星道:「两仪初生。」
伏建龙默然须臾,道:「贤侄可是救出了那孟逸雷?」
严晓星点点头道:「小侄侥幸得逞,不知为何,白眉老怪正要撤走,小侄乘他们防守不周之际,搏杀三人将孟逸雷救出,可惜韩宁等四人已遭杀害。」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韩宁死不足惜,只是解药未得,柳姑娘只恐无法活命。」
严晓星道:「无妨,稍假时日,必可治癒。」
伏建龙道:「再等两日,老朽那友人将藏图偷来便自不妨了。」
严晓星摇首正色道:「虽两日时短,却事关成败极钜,小侄今晚必需找出冷面秀士隐迹之处,如小侄所料不差,他们藏身所在定距秘径不远。」
伏建龙道:「贤侄这就动身麽?」
严晓星道:「正是,小侄还有一事见告,适才琼姐恩师葛老前辈得讯,五台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为神木尊者传人治癒。」
伏建龙神色微变道:「那有此等之事,莫非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严晓星微笑道:「伯父那里知道,那山腹洞中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早经换易而出。」
伏建龙心中震惊大恐,却面现笑容道:「此言若真,则属武林之幸,老朽须当面相询葛老儿。」
严晓星转面喝道:「朱彬。」
柳云转处朱彬疾闪而出,严晓星道:「朱彬,你领伏老前辈入庄,传命小心戒备,谨防白眉老怪偷袭。」说着施展上乘轻功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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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翠云芳心郁郁,独坐潭侧一块崖石上,仰视飞瀑怒泻,玉龙舞空,脑中则一片混沌。半晌,徐徐发出一声曼叹。瀑声如雷,那声幽怨凄叹,自己犹难听闻,却听得一阕歌声入耳:「使君欲醉离亭酒,酒醒离愁转有,紫禁多时虚石,苕雪留难久。一声歌掩双罗袖,日落乱山春後,犹有东城烟柳,青荫长依旧。」
那歌声异常稔熟,尤其那飞瀑奔泻,沉潭若雷,歌声竟能传入耳中,杜翠云不禁震惊异常,转面回顾,但那有丝毫人影,远处群邪守护木坛,伏魔真人紮好十数具草人手执法剑,立在坛上拔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杜翠云惊疑不胜,旁徨四顾,忽闻细如发丝语音传入耳中道:「问卿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愁能伤人,姑娘善自珍摄,不可误入歧途。」
杜翠云憬然而悟,道:「是严公子麽?你藏身何处,为何不与贱妾见面。」
只听严晓星话声传来道:「此时此地,不宜见面,那妖道在此筑坛行何妖法?」
杜翠云道:「他役使邪神恶鬼附着草人进入秘径扰乱无极帮匪徒巢x,若能侥幸成功,则妾身大仇可报。」忽地蔺文襄索寒及一赤发头陀飞身掠至。
蔺文襄诧道:「姑娘为何在此自言自语?」
杜翠云高声道:「玉龙飞空,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赤发头陀眯着一线小眼,笑道:「贫僧俗家有一侄儿,才学非凡,望蔺施主作划如何?」索寒心中冷冷一笑。
蔺文襄道:「待此闲事了,再谈如何?」
杜翠云芳心大怒,恨不得一剑将赤发头陀刺个透明窟窿,忽见赤发头陀如被蛇噬,身形暴腾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大叫,忽头上足下,如断线之鸢般坠下潭去。潭高数十丈,赤发头陀身躯坠入潭中冒了几冒,便自漩入潭底不见。蔺文襄索寒被这突如其来之料变,不禁目瞪口呆。赤发头陀那声大叫,显然不为瀑声掩,似所惊动了群邪,冷面秀士庞雨生率着数人飞掠而至询问。蔺文襄亦说不出所以然,只好直承其事,却不知为何赤发头陀堕入深潭。冷面秀士闻言心疑杜翠云不忿赤发头陀,暗施毒手,面色倏沉。
突然,坛上又起了巨变,原来伏魔真人剑挑一张符录,以火焚化,不料一阵山风卷吹火焰落在草人身上,轰的一声,十数具草人迅疾蔓延,霎那间火势猛烈。伏魔真人狼狈掠飞下台,抢过一只饭碗盛装一盛山泉,噙满一口喷出,化作一蓬倾盆大雨。转眼,烟消火灭,草人俱已焚毁殆尽。冷面秀士恍然大悟,并非杜翠云所为,而是另有强敌潜入以声东击西之策,趁隙欲焚毁伏魔真人法坛,立时飞身掠至,传命搜觅敌踪。
索寒道:「不好,定为无极帮侦知我等在此。」
杜翠云摇首道:「并非无极帮所为,否则此刻那有此安宁。」
蔺文襄深觉杜翠云之言有理,道:「莫非姑娘已发现了是何人?」
杜翠云道:「我也不知,但绝非无极帮所为。」
「第二十七章」妙计胜算
群邪慌乱无措,四处搜觅,却遍无影踪。杜翠云佯装随众搜觅,她知道是严晓星所为,只苦了蔺文襄索寒两人被瞒在鼓里。群邪慌乱了一阵,竟再毫无动静,冷面秀士料测必非无极帮党徒所为,但此人定不是好相识,本就面色冷漠,此刻更森冷如冰,铁森暗沉,异样难看。
蔺文襄道:「庞老师,如蔺某所料不错,此人定已逃出壑外了。」
冷面秀士颔首道:「密布伏椿,尚有正反八卦,此人既可来去自如,定具有过人能耐,在下怎可不忧心如焚。」
突见伏魔真人掠身飞至,手持一纸笺,道:「庞施主请瞧。」
冷面秀士接过观视之下,只见上书:「聊以相戏,然区区非无极帮主之友,事成但求分获珍藏即已心感。」
伏魔真人道:「看来并非真有与我等为敌之意,不妨姑且应允,以免变生不测。」
冷面秀士道:「但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赤发大师之死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伏魔真人道:「此人迟早必会露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等怎可自乱方寸。」
冷面秀士忽长叹一声道:「真人不知尚有甚多隐世已久的武林魔头,纷纷欲将参与劫夺骊龙谷藏珍,安知此人不是其中之一麽?」
索寒诧道:「庞老师,此事索某等丝毫未闻……」
庞雨生冷冷一笑道:「诸位不知之事太多了,无极帮主不过傀儡而已。」
「什麽?」伏魔真人诧道:「无极帮主是傀儡。」
「不错。」冷面秀士道:「在下也是最近才知,自骊龙谷藏珍传布江湖时,那隐世已久武林魔头们即欲蠢动,但为神木令再出,又为明月禅师等七人罹受无极帮暗算二事慑伏,暗中勤习独门绝技待时而动,故在下亟欲抢先一步。」
蔺文襄道:「究竟骊龙谷藏珍是否确实,蔺某至今尚心存疑虑。」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不予置答,目注伏魔真人道:「草人俱毁之於火,真人如何处置?」
伏魔真人狞笑道:「贫道自有道理。」
冷面秀士微喟一声,眼神忽落在杜翠云面上,道:「杜姑娘,那严天梁後人就在湖滨别业内,恕在下放肆一言,姑娘似与严晓星相交殊深,何不烦请姑娘恳求严晓星相助一臂之力,他日在下必助严晓星报却血海大仇。」
杜翠云闻言黯然一笑,道:「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蒙他仗义相助得解危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如今虽近在咫尺,却寸恩未报,焉敢又有何求。」
冷面秀士道:「姑娘错了,陆道玄之事又作何解?」
杜翠云道:「据我所知,严少侠至今仍未与陆道玄谋面,何况严少侠志切亲仇,对骊龙谷藏珍只是虚应故事,无动於衷。」
庞雨生叹息一声,道:「须知事到头来不由人,到时他未必真能置身事外咧。」
索寒道:「庞大侠,真个如此器重那严晓星麽?」
庞雨生道:「那日老夫为了追觅柴清溪,无端与杜姑娘严晓星结怨,乾坤八掌伏建龙赶来劝止,夸赞严晓星武功奇高,伏建龙轻不许人,言必有物。」
蔺文襄道:「姑娘何妨一试。」杜翠云粉颈低垂,默然无语。
冷面秀士道:「姑娘慎作思考,在下不敢勉强。」言毕与伏魔真人双双离去。
杜翠云忽旋身掠去,又在那潭侧岩石上坐下支颐沉思。蔺文襄太息一声道:「杜姑娘又被勾起了满腹辛酸,我等活了偌大年纪,儿女间事虽是过来人,至今仍难理解。」两人相偕慢慢走去。
杜翠云一腔幽怨,认定了严晓星尚未离去,却未能察知严晓星潜迹之处,遂唤道:「严公子?」
她一连呼唤了数声本是相试,那知耳边即生起严晓星语声道:「杜姑娘,你怎知在下尚未离去?」
杜翠云道:「方才火焚草人可是公子所为麽?」
只听严晓星答道:「不错,姑娘休要怨恨在下从中作梗,冷面秀士决无法成功,姑娘此举无异与虎谋皮,但在下却委实无法了解姑娘为何不听从在下之劝。」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父仇未报,寝食难安,茫茫人海,叫贱妾何去何从。」
严晓星喟然慨叹道:「姑娘心情在下知道,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谋定後动,眼前之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弦易辙,端视情势演变如何再定对策,在下还有事待办,姑娘珍重。」
杜翠云忙道:「严公子留步。」半晌并无回声,情知严晓星已离去,不禁心中一酸,抑止不住,两行珠泪夺眶而出,眼前只觉一片朦胧。
※※※※※※※※※※※※※※※※※※※※※※※※※※※※※※※※※※※※※※
夕阳下山,流霞惊天,暮春三月却似初夏,层峦叠峰间覆盖上一重翳密青翠,在余晖流照下更显得清新。山道上疾现出一条黑影,迅捷若龙。翳密青翠中蓦传出高声道:「是帮主麽?」
那黑影倏地止步,正是无极帮主,蒙面纱巾中双目神光炯炯逼人,道:「尤贤弟,谷中尚安宁麽?」
人影疾闪而出,现出一个枯黄乾瘦老者,两颧高耸,洞凹双眼,白多黑少,掀唇露齿,颔下一绺稀髭,gg见r,面像奇丑狞恶,躬身施礼禀道:「谷内虽安谧如常,但却发生了一桩怪事。」
无极帮主诧道:「什麽怪事?」
乾瘦老者道:「谷内百兽天尊豢养的鸟兽显得焦躁不安,频频吼鸣,似欲伤人,百兽天尊及弟子忙於制止,而且弟兄们亦似烦躁不宁,此乃未曾有过之现象,属下认为内中必有蹊跷。」
无极帮主闻言不禁一呆,低喝一声道:「快走。」
两人一路飞奔入谷,果然谷内弥漫着不宁气氛,鸟鸣兽吼不时随风飘送入耳,其时四山云谷,暮暝渐垂,山谷内更凭添了几许恐怖。无极帮主匆匆找着了百兽天尊询问其故,百兽天尊也说不出什麽所以然来,只觉此事怪异离奇,似有点不寻常。西域魔僧等纷纷入宅坐息,欲抑制不安的情绪。无极帮主忖道:「莫非是茅山妖法麽?」心情渐感急躁,与帮内高手们立着谈论。
蓦地——距无极帮主等存身处外,约莫十丈左右一株由四人合抱,枝柯繁结的古松,突生裂开声响。裂声刺耳,无极帮主等不由循声望去。只听一声惊天霹雳,火光眩目,那古松竟炸裂开来,木叶四飞,烟雾冲空,势如天崩地裂,地土震撼。群邪纷纷逃窜,有闪避不及者为裂飞激s而来的木叶枝柯击中,惨嗥堕地,头破血流,臂折足断。半晌渐定,数十丈方圆内枝柯木叶落聚如丘,那古松悉已炸裂无存。
无极帮主心头震恐已极,纵身腾起,数个起落至古松处,煽起松油火摺,只见已剩下十余丈深巨坑,细心检视,竟无法找出丝毫硝烟痕迹。他原料测系对头仇家潜入,藏在树腹内装理火药引发所致,怎知并非如此,不禁楞住。那声惊天霹震,震撼山谷,百兽天尊豢养之鸟兽受惊纷纷四奔迷窜,山谷内一片混乱。
当然,这声巨响亦惊动了山外冷面秀士及白眉叟等群邪,不知谷内无极帮有何巨变,窃窃私议欲前往窥探,又恐误中无极帮诡计,首鼠两端,犹豫不定。一条疾如淡烟的人影迅疾如电掠出山外,朝两座峭壁危崖上腾起,他那身法神奇无比,两足互踹,梯云飞纵,霎那间已落足崖巅。
忽闻响起偷天二鼠老大吕鄯语声道:「少侠麽?」
那人影正是严晓星,闻声心中大喜,道:「吕大侠何返回如此之快?」
吕鄯现身抱拳笑道:「少侠所托之事俱已办妥,五台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伤势业已平复如初,刻由少林悔心院长老静澄上人陪伴,研习一宗绝技,以备骊龙谷夺取藏珍时之用。」
再诸位老辈英雄人物,纷纷到达各大门派作客,暗中查访无极帮渗入卧底之奸徒,得自传讯他等已获端倪,在短短时日内必可水落石出……」
严晓星低嗯一声道:「那很好。」
吕鄯微微一笑道:「东岳泰山周近数县隐秘之处俱已布下伏桩,无极帮出入之人业已在严密监视之下,不过无极总坛鹰愁谷究在何处,迄今为止尚无法得知。」
严晓星皱眉道:「请问吕大侠,那陶小燕陶珊珊姐妹两人被释放了没有?」
吕鄯不禁一怔,道:「如非少侠提及,吕某差点忘怀了,陶氏姐妹已被释出,偕同艾阳等兼程赶回燕京,恐教主起疑途中又生变故,是以吕某等人均不敢与她们相见。」
严晓星微现笑容,道:「那在下就放心了。」
吕鄯冷冷一笑道:「且慢放心,风闻陶氏二女蒙着双眼被送出,出山後由艾阳接着,解开扎巾,却已双目失明……」
严晓星面色一变,大惊道:「双目失明,无极教主竟如此辣毒。」
吕鄯摇首道:「陶氏二女心中明白得很,只要到达燕京,双眼即可渐渐复明,只是暂时目盲,不过吕某得自传闻,那无极教首是一少女……」
「什麽。」严晓星诧道:「是一少女?」
吕鄯笑道:「此乃猜测之词,时至自然明白,吕某此来系相赠一物。」严晓星知吕鄯所赠之物必非凡品,只见吕鄯自怀中取出一柄长仅九寸连鞘小剑,鞘套雕镂禽鸟九种甚工,栩栩如生。
吕鄯道:「此剑乃吕某无意得自东岳绝顶玄冰天池中,剑名「天禽」,犀利无匹,切石若腐,比起骊龙谷藏珍「鲁阳戈」并不逊色,更有一门好处,天禽剑并不发出眩目光芒,黝黑无光,毫不起眼,只有少侠才可使用。」
严晓星道:「为何只有在下才可使用?」
吕鄯道:「少侠若以绝顶内功施展,更增威力。」
严晓星犹不置信,轻轻拔出,只听一声轻微龙吟,剑身出鞘,果然黝黑无光,无异凡铁,但力透剑鞘,寒气森森逼人,朝一块岩石挥去。嗤的一声已裂成两半,断处平整光滑。严晓星不禁大喜过望,谢道:「蒙此厚赠,铭感不浅,在下尚须进入谷中以此剑刺杀一匹怪兽。」
吕鄯道:「如此甚好,少侠小心为是,姜老二还在相候吕某,就此作别。」说着冲空斜平去势如飞,瞬眼消失於夜色茫茫中。
严晓星凭着「天禽剑」返身潜入谷中而去。无极帮仍是人人慌乱,岌岌自危。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突闻东面山谷暗处腾起一声兽唱,只见两条身形飞奔而来,找到百兽天尊,慌急禀道:「师父,大事不好了,独角红毛兽及一双金毛人猿俱已毙命了。」
百兽天尊闻变不禁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大喝一声道:「因何致命?」
「利刃诛戮。」
百兽天尊目中怒焰逼s,喝道:「这就奇怪了,三兽身如j钢,金铁难入,那有为利刃诛戮之理。」
无极帮主已闻讯赶来,道:「无须难过,此必贤弟仇家所为,一物当有一物制,仇家处心积虑之下,贤弟爱兽自难幸免。」语声寒冷,略带激动。
百兽天尊道:「是那杜翠云贱婢麽?」
无极帮主道:「愚兄未敢断言是她,贤弟仇家谅不仅一人。」百兽天尊默然无语,顿了顿足,望东面山谷奔去。无极帮主长叹一声,抑压不住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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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径外崖下严晓星身形一鹤冲天拔起,迅疾掠入洞中,施展缩骨术,轻灵无比出得飞瀑,只见月满中天,如披雾觳,玉龙飞泻,瀑声雷鸣,杜翠云秀发飘飘,独自立在潭侧凝眸沉思。严晓星轻声唤道:「杜姑娘。」
杜翠云如梦初醒,靥泛百合般如花笑容道:「公子,你还未走麽?」旋身一望,但不见严晓星影踪,不禁大感失望,忙道:「公子,你在何处,怎麽贱妾瞧不见你?」
严晓星答道:「在下就隐身近侧,姑娘也不必寻觅在下,你我如此相谈岂非更隐秘安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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