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如春月柳——与他长得实在太像,像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古怪。
当今长沙公是第一任长沙公陶侃之孙,当年陶侃故去,次子陶瞻在苏峻之乱中殉身,获谥号愍悼世子;三子陶夏被立为世子,却在之后的家族纷争中杀死了自己的六弟夏斌,因此被意欲打击陶氏的庾亮上疏弹劾,谁知奏折还未送抵京都,陶夏便因急病暴毙。至此便由陶瞻的嫡子继承了爵位,即是如今的陶弘。
伽蓝第一眼看见陶弘,心中便高低立判——以当今标准而言,长沙公的气质姿仪皆在王爷之上。王爷在燕国曾被人比作和阗羊脂玉,今日与这长沙公站在一处,王爷便成了南阳独山玉——美则美矣,却总差些微。
这差别红生也同样感觉得到,望着陶弘的眼睛便带着一丝尴尬,不经意就露了怯;陶弘却是浑然不觉,见礼后只亲切的执起红生的手,淡淡笑道:“没想到辽东公能来,我常听祖母提起您与玄菟公,所以今日初见都甚觉亲切。”
红生指尖碰着陶弘温软滑腻的手,紧张的笑笑:“我也一样,从小就听母亲夸您,今日一见,才算服气。”
陶弘爽朗一笑,引红生进门。他今年二十八岁,却和二十岁的红生看起来一样大,甚至举手投足还矜贵些。即便见贵客,他也只穿着家常紫丝布宽袖袍,衣衫半旧,已被洗成浅浅的紫丁香色,却更衬得他肌肤莹如白玉。
伽蓝跟在他二人身后,行走间鼻端闻见阵阵馥郁,便晓得那长沙王身上熏得是龙涎香。
长沙郡王府的内外二庭同样种满竹子,堂前陶弘请红生走西阶,红生笑着侧行辞让,脱下木屐与陶弘一同从东阶登堂。陶弘也不多言,只低头微笑着引红生入堂,与他坐下叙话。
伽蓝依旧站在内庭中等候,不多时便被婢女领下去休息不提。
堂内陶弘与红生寒暄一会儿,便亲切的以表字互称,他黑亮的双瞳望着红生,忧心忡忡道:“不瞒弟弟说,祖母入夏以来一直病重,已是时日无多。这次你来得也算巧,稍后去见见祖母吧。”
“嗯,那自是应该的。”红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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