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贸然领这么点兵力搜山么?”重烈在左延身后冷笑着道,并不着急与左延交手,而是一下一下,将短剑送入了仍在地上翻滚呻吟的鲜风国兵士胸口。
他的手法之快甚至连肉眼也难以分辨,只到短剑拔出胸口那一瞬间,鲜血方才喷涌而出,喷溅在几步开外的左延身上。
而那战场罗刹——重烈,玄衣难辨血色,只是缓缓在尚未死绝的躯体之上擦拭了两下短剑,“我早已一路留下痕迹,命后方援军半个时辰后尾随。左延郎将,相比较左冀大将军,你还是逊了许多。”
话毕,便瞧见那被吊在半空的独孤休已被一箭射落,迅速解开身上的束缚,眼中杀气腾腾与被俘被辱的怒气混杂,持剑刚向这边狂奔而来。
“站住!”重烈向着独孤休高声喝止道,“我要与他单独交手!”
“这是敖烈国表示对敌手尊重的方式么?”左延不屑,冷笑讥讽。
“并非。”重烈狼眸冷酷,持短剑逼近,直击左延的右臂伤处,“只是怕别人一不小心,让你早死了!”
左延慌忙让开,勉强避过剑风,心头则一冷,听出那敖烈国主口吻中的残忍,一丝恐惧便突然从脚下而生——这并非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是为了那藏匿在隐秘之处的陛下——风夭年。
直到此时此刻,左延方知道那男人短刀急速解决敌手的性命,是一种恩赐和尊重。
此时此刻,他正以玩弄老鼠一般戏耍着自己,当耳边熟悉的同伴之声逐渐消失在惨叫之中,鼻翼之中满是鲜血甜腥之气,左延心中便越有一种绝望之意。
“游戏应该要结束了。”重烈瞧着已经精疲力竭的左延,瞬间加快了挥剑的速度,闪至对方身后,制住左延的左臂,便将他整个人压倒跪在草木之中,右手则一个用力,向后提起了他手上的手臂。
痛,锥心之痛让左延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断骨续接之痛,甚至更痛苦十倍、百倍,他再也无法忍受,痛不欲生惨叫出来,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
“说,风夭年在哪里?”重烈凑近左延的耳朵,低声道,那口吻是不得猎物决不罢休的执着。
左延不语,显然执拗着要保守秘密。
“把他给我!”重烈右手再一次用力,听见咔嚓的错骨之声从左延的右臂传来,渗人之极,又瞬间掩盖在左延惨烈的叫声之中,“他在哪!”重烈大声呵斥,压过了对方的哀嚎之声。
“休想……从我这里……得到蛛丝马迹……”左延颤抖着道,痛苦让他全部力气都消失了,视野之中便模糊出了风夭年的模样。
“不肯说么?”重烈冷笑一声,按住左延的右臂,一剑便从他的臂弯之处戳穿,将其牢牢钉在那山林土壤之上。
左延已经没力气再叫了,恍惚之中只跟随那风夭年的影子,他那明媚的笑容,温暖的鹿眸,便仿佛灵药一般抚慰着痛若断裂的右臂,带来心头一丝缓和的平静。
若今日,是自己告别世间的一刻,有此笑容相伴,也无畏无惧。
黄泉路上他会等待,等待彼此相距的那一天,只祈求老天让自己孤独多些日子,让风夭年可多存活在时间些许时间。
此情无处可寄,唯自书聊慰藉
莺莺燕燕相守,来世与君相遇
“好倔强的人。”重烈不会在一个守口如瓶的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显然这人即便是折磨致死也不会吐露半分。
“也罢,我会挖你的眼睛悬在我黑驹的脖子上,让你死后也好好看清楚,我是否能在这山林迷宫之中,找到风夭年。”重烈抽出身边独孤休腰际的精铁宝剑,对准左延的咽喉。
刚想用力,眼睛却被一道强光晃了看不清楚,手中的力道也不由自主收回,向着那强光源头看去。
透过山林树木,越过一条不算宽的山沟,便瞧见在紧邻的山腰之上,有一熟悉的影子。
他站在郁郁葱葱的山木之中,白衣长发,手中高举铜镜,让阳光反射到自己的身边。
两座山体不过五十米的距离,似乎跃身可及,重烈便能瞧见那风夭年明媚鹿眸,带着自己从未瞧见过的温暖,嘴角一抹淡淡笑容在日光西斜之中,竟真有绝色倾城之感。
这,或许才是风夭年真正的模样,不加掩饰的温暖,秉承赤帝后裔的神圣之美。让重烈那一刹那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心跳急速加快着,甚至差一点,便要径直向着那对面山头之人走去,而忘却了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
而当理智略微恢复,重烈便意识到,这样的风夭年,并非是为了自己而展现,他的美和温和,只是为了身下已经昏迷不醒的人——鲜风国第一郎将,左延。
嫉妒,重烈觉得心被毒液腐蚀了一样呼吸艰难,不自觉握得那手中的短剑更紧,下一秒钟便要插进身下之人的后背,断绝他最后一丝呼吸。
但光芒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消失了,重烈收回短剑再向风夭年看去,只见他退后了一步,再退后一步便会隐藏在那葱郁的山林之中。重烈心头一急,刚起身,便见风夭年竟然又朝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让重烈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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