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遗奴脸有些红,知道玉求瑕是知道自己安插了人就近保护他,既然保护,自然也有一份窥探在里头了。
“只是这次,原谅我得将这个秘密守下片刻,早早说出来便不好玩哩。”
※
天气渐冷,到临近新年的时候,枝头的梅花已经全开了,几簇白梅、几树丹红,映着干冷干冷的蓝天。
玉求瑕披着一件皮裘,雪白的狐毛圈着脖颈,依靠在门边。
“这几日,遗奴有心事?”玉求瑕问道。
“没什么,”苏遗奴眨眨眼,“只是……”
这大约要从一段时间之前开始说起。
那时玉求瑕中毒一事终于水落石出,无出意外,投毒之人便是后宫一位男妃,因记恨玉求瑕超然众人的地位,终于想不开地铤而走险。
许清说与玉求瑕此事的时候面色忐忑又带着愧疚:“小师父,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那些男人,倒连累小师父受苦。”
因停了继续服用那毒,玉求瑕的身体倒是渐渐好了些,许清来个三四次,也有能见到玉求瑕清醒的时候了。
闻言玉求瑕摆了摆手:“浑说什么,这与你何干?”他笑得有些僵,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每次见许清那明艳动人的脸庞上露出宠溺、包容、柔情款款之类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纠结。
许清却不依不挠道:“不,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若非我态度一直含糊不清,若非我始终踌躇不前,那些贱人根本不会……”
“陛下,”玉求瑕平静地看着她,他一向称呼许清为陛下,然而这一声却莫名让许清身子一颤,“玉求瑕既然应允,便不会后悔。至于陛下,与陛下后宫诸人之间的种种,皆与玉某无关,他们虽误会你我关系,我却不至于迁怒于陛下。”
许清看着他,忽然明白了玉求瑕是在婉转地拒绝自己。
是了,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温室娇花。而直言“误会”,怕是要将她的告白掐死在摇篮中?
然而玉求瑕越是如此抗拒,却反而越是激起了许清的好胜之心。便是她再如何亲切宽和,也有身为帝者的执拗:
“清儿的愧疚,小师父当真不能理解么?”她步步紧逼,“清儿的一片真心,小师父当真忍心抛诸脑后么?”
然而玉求瑕最后也是沉默着无声的拒绝。
许清冷静下来,她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一味逼迫,反会适得其反,将玉求瑕推得越来越远。
但许清当年在逍遥门中初见玉求瑕的第一眼,便将一颗心挂在他身上。犹记当年天高云阔,玉求瑕负手立于竹屋中,颊边两股长发被根白玉簪松松挽在脑后,回首来时长发轻摇,漫不经心地一瞥,也最是光风霁月的一首诗。
若是爱一个人成了一种坚持,那么或许原本的爱意已经不重要,而是爱本身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许清知道她被拒绝,却无法接受她从此失去爱他的资格。
这么想着,于是回过头她便找来了苏遗奴,毕竟是玉求瑕生平仅有的几个好友之一,若是迂回着潜移默化,也许会比她步步紧逼来得有效。
“瑕儿虽表露拒绝,但朕相信他只是一时的羞涩,既然已有宠妃之名,朕合当担起为妻为帝之实。”
苏遗奴沉默地跪在宫殿当中,听着许清冷厉而强硬的话语,深深地俯下身子,额头触地,按着地的十指修长如玉,然而指节却发着白,千言万语,说出口却是躬声一句: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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