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了几口气,莫柠站起身,右手擦擦自己眼角的泪,吸了几下鼻子,朝车子走去。夏藜跟着莫柠,也不敢做什么。眼前的莫柠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开车门时微微转身,眸子透着隐约的戾气。
坐上车,夏藜对司机说:“小张,去市医院。”
小张看了右边靠着靠背、眉头似皱非皱的莫柠一眼,点点头,说:“好。”
司机将莫柠送回家。莫柠下车,接上的胳膊用绷带挂上,心情好了很多。像这样脱臼的好处就是可以有三天的带薪休假——三天之后就是周六,医药费也由夏藜出。
她关门时很有礼貌地说:“夏总再见,小张再见。”然后看着车开出小区。就像以前和舅舅舅妈爷爷一起出去一样,和母亲一起下车,然后说:“爷爷再见,舅舅舅妈再见。”然后看着马自达离去,尾气在空气中弥漫,轻轻扇动鼻翼,等到车尾灯消失在拐弯处再转身上楼。
以前和母亲一起住的六十平米的房在市中心,已经租了出去。现在住的是父亲继母的一百平米的城边的小区。
莫柠累了,坐电梯上楼。自己住的房子在父亲死后也没再次装修过,一直以它最初的姿态保持至现在。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格局,带着不甚欢欣的回忆,和莫柠日日相拥。
曾经想的是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然后买一套一百平的房给母亲,现在也不用了,可是莫柠始终对一百平的房有着不可言喻的好感。所以一个人住这间房,也不觉得大。
洗漱一番,换衣睡觉。
然后,莫柠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母亲从黑暗中走来,看着自己狰狞地笑。咧开嘴角,隐约看见青色的牙——似乎是獠牙。她的手中拿着古老的青铜剑,在漆黑的空气里散着幽幽的光,像是冷气,凝结了莫柠的呼吸。她怪兽一般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莫柠想后退,可退不了。荆棘缠着她的手脚,她无法移动。只要一挣扎,便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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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夏业回来了 ...
巨大的恐惧包裹着她,母亲逼近,直至贴在自己前面。抬手举起剑,“嗤”地一声,穿透了自己的心脏,鲜血绽开,像硕大猩红的花朵一样妖艳。
然后莫柠醒了,躺在床上微微喘息。
平静下来后借着夜色拿起床头放着的手表。
凌晨一点四十二。
莫柠躺在床上,知了声从窗外传来,在静谧的夜晚勾起莫柠心里的一小阵骚动。梦中受创的心脏钝重地疼,像是由悲伤的碎片一次一次地划过,血肉模糊。
半个小时后,莫柠睁开眼,坐起身,双脚下地挣扎一番找到拖鞋,穿上。走进洗手间,开灯,眯眼到适应亮光后,拉开一个小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安定。莫柠纠结地不把安定放卧室是因为她自认是自制力较差的物种,怕一睡不着就吃药。好歹把药放在洗手间,可以给她从卧室走到洗手间的考虑时间,就不至于嗑药了。
莫柠看看药瓶,又看看自己脱臼的胳膊,想到第二天不用上班,把药瓶放回抽屉,关灯,走出洗手间,进书房,打开电脑看起《少女特工队》,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笑声淹没了电脑主机的“嗡嗡”声和知了的叫声。
莫柠赤脚蜷着双腿,睡裙的下摆包着腿,裙脚踩在脚底,双手抱着腿。这个寂寞的动作,也只是因为有点冷。
夏夜已经凉了,秋天不再遥远。
沉默的黑夜中,奥迪黑色商务车驶进城郊的小区,这个小区是柒市里最高档的小区,比市中心最炙手可热的地皮每平还高了两倍。
夏藜从车上走了下来,眼前是她的小别墅,在黑暗中隐约看见线条刚硬的轮廓。但是她没心情像以往一样欣赏她的结构完美的房子,心像是打了股,一阵一阵敲得厉害。依旧是一副面瘫的表情,面色不改的走进自己的套房,伪装得绝对另谁一看不出她刚才就是顶着现在一样的面瘫脸,面无表情地像小白兔拔萝卜一样把她可爱的不到二十岁的小秘书的胳膊“拔”断了——她正因此心虚并愧疚着。
打开门,女佣张婶正扫着地,一抬头,心花怒放地看着夏藜说:“小姐回来了啊?”激动得肌肉都在颤抖,汗滴坠落的速度加快,下了雨一样。
夏藜点点头。张婶每次见到她都特别激动,就像是见到了分别已久的情人。
夏藜之前几次差点脱口而出:“虽然我喜欢女人,但我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有一个比我年龄还大的儿子的丈夫还在外地打工的老女人。”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张婶天天都很卖力的给她打扫屋子,她决定不那么残忍地拒绝张婶……
——这纯属是夏藜闲得没事干的时候自己在心里的恶搞。
但是现在夏藜可没闲着,她拿起手机给夏彧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传来夏彧低沉的嗓音:“喂,有事吗?”和以前活力盎然的声音不同,像是疲倦,又像是隐忍的愤怒和忧心。
“恩。”察觉到自己哥哥的不对劲,夏藜刚想再开口,却被夏彧打断:“我也正好有事要给你说,不过你先说吧,我的是大事,一时半会说不清的。”
“恩。我今天把莫柠的胳膊拉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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