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门,门却自己开了。一名年轻书生站在门口,看见皇甫卿,一笑,明眸皓齿。只听他柔声道:「我来迟了,还请两位见谅。」
皇甫卿顿时一怔,恍惚中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浮现,又随风而逝。皇甫卿抬眼细细看他,然后道:「不妨,我们正好要回去了。」
「咦?」书生露出吃惊的表情,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似乎连挽留也不知。
皇甫卿抬手招呼贺宇风:「还不起来,走了。」
贺宇风不动:「要走你走。」
书生挡在门口,抬眼望向皇甫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贺宇风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他:「让他走好了,不必理会他。来,坐到这边来。」
「……啊……是……」书生低声答应,侧过身子慢慢向贺宇风走去。一步一回头。好久才来到贺宇风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坐不安生,不住地往皇甫卿那边看。
皇甫卿站了一会,忽然抬腿迅速地回到原位置,一撩衣摆坐下了。
贺宇风道:「怎么回来了?」
「我走了,你不就成了没绳的野马?再说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贺宇风不满地努嘴:「我都已经十八岁了。」
「会因为传闻而跑来看热闹的人就是小孩子。」
书生马上全身一颤,紧握住双手的动作一起落在皇甫卿眼里。皇甫卿正要再说话,书生却站了起来,作了一揖,扯出笑脸,道:「学生……我给两位弹一曲,可好?」
得到许可后,他便走向厢房一角早已摆好的琴案。调了几下音,便开始拨动琴弦。明明是七弦琴,弹的却居然是将军令,这倒是颇为新鲜。
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发现,直到现在他才首次放松下来。皇甫卿回想他方才的表现,僵硬,生疏,丝毫称不上圆熟。他根本不是惯常做这种事的人,可为什么却似乎在努力勉强自己去做?
据贺宇风说,抚养他长大的是户农家。辛辛苦苦十九年,抚养他成人,供他读书,还出钱让他学琴,最终一身才艺却落入了这里。
从堂堂的解元郎,到现在的倡伎,其中何止天差地别。难道官府的一纸宣判,就真的让他这么认命?
三人都小心翼翼,倒也渐渐熟络起来,不若起初陌生。后来更有酒席摆上,直至渐渐夜深。皇甫卿站起来又招呼贺宇风:「该走了。」
「啊?可是──」
「明天还要上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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