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本来就是个话痨,一紧张话就更多了。他刚刚进队的时候,处处跟我顶撞,我觉得有些烦,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话这么多。不知道是处的久了习惯了,还是我对他有了意思,他现在再滔滔不绝,我倒觉得挺可爱的。
我们下了水,比我想得更冷,同时我听见吴哲在旁边爆了粗口,听书生爆粗口真挺有意思的。又没气势,也不够短促,像学舌的鹦鹉,我顿时被他逗乐了。大概有了上次的经验,许三多显得老练一些,跟成才两个在前面开路。我怕吴哲掉队,让他在中间,自己守在后面。
吴哲的牙关一直咯咯响,他还跟我讲了两冷笑话。第一个我记不清了,第二个是一只兔子,来了第二只爬到第一只身上,又来了一只,第三只爬到第二只身上,又来了一只……他就这样爬呀爬呀,我怀疑他是不是冻得迷糊了。
第二十六只爬到第二十五只身上……亲了亲爱的长颈鹿一口。
吴哲回过头来,看我笑了没。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还是你刚刚爆粗比较好笑。
很久以后,我把这个冷笑话又给他讲了一边,但爬到第二十只的时候,忍不住亲了他。
许三多的建议是正确的,我们顺利地抵达了F区狙击任务地点,在我们之前,正好有个队伍过去了,给我们扫掉不少障碍。我们在山上装备妥当,从吊索通过,进入下一个任务区域,成才负责狙击。
吴哲跟成才眨眼睛,意思是给他留个靶狙一下。成才给他一个拇指,表示同意。我知道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玩小花招,无伤大雅就由得他们去了。过了火力区,狙击的任务对我们来说毫无难度,对山的守军团长看见了恐怕只会瞠目结舌吧。
规定射击时间是两分钟,我看了下表,从出发到吊索的另一端用了三十六秒。成才轻松地把移动靶打落,基本上不带瞄的。最后两个吴哲接上了,也是手起靶落。如果放到其他部队,吴哲肯定也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但我们这就是不缺神射手,他也就显得不那么出挑。我有时候看他射击,总是觉得还是有些小动作,吴哲是那种又要射得准,又想姿势好看的家伙。他让我想起张宪,这家伙也是这样玩枪,而且有资本这么玩。
完成了狙击,我们的心态又好了一些,谁也没说,但心里都仿佛看见了那么点希望,也许我们还不至于落到那么后面。接下来的任务,我们都尽量走了水路,人冻得麻了,也习惯了水温,这为我们赢得了不少时间。我们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关又一关,竟然这样把所有的任务完成了。
我们四个是一起把结束的信号发上了天,待守军团长驾着吉普车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气急败坏地跟我们宣布,我们是这场比赛的第一名。我们几乎同时瘫倒在地上,真是高兴,可是高兴的力气已经没有了。
比赛结束,船只将在天亮时分把我们接回去。我们几只参赛的队伍纷纷散在沙滩上,每个人衣衫褴褛,神情疲惫,看上去被人用过酷刑。守军的团长指名要我过去聊一下,我是不愿意去,比赛完了身上的伤痛全部体现出来了,止痛的药又都给了假设的伤员,现在我正一动一痛。但对方既然是国际友人,又是比赛的主办方,我不得不给他面子。
果然,守军团长还是质问我,他想知道我们是怎么通过F区的重火力,悄无声息地就摸到崖边。我说上校同志,您负责规划比赛内容,我负责通过,您赛前也不会告诉我比赛内容是什么,赛后我也没必要跟你汇报过程的细则。
守军团长是一名相当自负的俄国军官,他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强行按捺着脾气问我,我不是询问,只是好奇。
我说,抱歉上校,您的好奇也不在我负责的范围。
守军团长瞪着我哑了火,他在比赛里折腾得我们够呛,现在我感觉好些了。我打算告辞,突然发现上校军裤袋口露出的酒瓶盖,我指着问,嘿,那是酒吗?
团长把酒瓶拿出来递给我,我笑说,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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