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团忍着狂笑的冲动,面子上很是落寞地对袁朗说:“我知道,你们培养一个尖兵不容易,这事儿我和你们大队长也磋商了好久,毕竟是上面的好意,也是为三多好,就由你去和他说说,做做工作,就这么定了。”
袁朗怎么出的团长室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前脚走,后脚王团就给铁路挂去了长途,上来就是畅快的大笑,把铁路直接笑毛了:“排长,你至于这么高兴么,我本来也没想留三多,何况现在出了这么闹心的事儿,让他离开,那小兔崽子才能安份地给我用几年。”王团笑骂:“就你那点出息,我们三多哪里配不上你们老A了?我还不乐意呢,就你那个蔫茄子金贵,哼!”铁路连忙作揖:“不是的排长,我手底下就这几根萝卜,好坏也没得挑,我这不是一直闹穷,心理阴影了嘛。三多是万里挑一的好,但他俩老在一个窝里呆着只会坏事儿不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个现在变得……哎,没法说,排长,我可真没说三多不好啊,真没有。”“行了,我知道你不容易,不跟你计较,我已经让你的中队长客串政委了,别说我没给他机会啊。”
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狐狸决定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去见三多,既然他去深造已经成为定局,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只能天各一方了,心意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任何芥蒂地面对吧,就当是见最后一面那样,狐狸悲壮地想着。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白色的小人儿躺在病床上,头偏向窗外,看不到表情,袁朗的心第N次抽痛,但也更坚定了“三多不适合老A”的信念,那么纯粹的人,怎么忍心去伤害呢?
调整面部表情,推门进入,小人儿猝然回头,然后一口大白牙:“队长,你真的没回去啊。”袁朗温和地笑着:“我在702做客,哦,是你们团。”“很忙么?”“不,很愉快。三多啊,休息得怎么样?”“我,我错了,队长。”袁朗错愕之后笑开:“三多,你又错哪儿了?”“我,我对周围环境观察不够,我,我冒进了,我,对不起,队长。”袁朗看着快要缩到被子里的三多,终于走上几步,覆上他长长以后柔软了几分的发:“没有,三多,你表现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即便是我,也做不到那样。”
“可是,可是我总给大家添麻烦。”三多的声音绵软无力,袁朗听出不对劲:“三多?这些天你的战友们都来看你了,你不高兴么?”三多扭着身子:“我太没用了……”狐狸这下闻出味道不对了,伸手按住又要钻进去的小身体,顺势坐到椅子上:“三多,你又有什么心事了?是不是不是队长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和他们聊得挺高兴的,怎么到我这儿吞吞吐吐了就?”起身给他倒水。衣角却被人拉住:“队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狐狸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杯子把三多三多扶起来垫上枕头,史今的信就这样飘落到地上。三多的身体一下子往下坠,被狐狸眼疾手快扶住,拾起地上的信,很漂亮的字:“702团7连3班,许三多收”狐狸把信放在被子下三多的手边,三多期期艾艾地说:“队长……”“战友的信?很久没联系了嘛。”“三多的脸顿时暗了:“是班长的信。”“哦”把吸管放到他嘴边:“三多啊,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情跟你商量。”
想着措辞,狐狸从口袋里掏出信封。三多看见了,长叹一声:“是信啊。”“不是,是通知书,上级为你争取了一个培训名额,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三多的头别向窗外:“要我离开了吗?”“你说什么?”“没有,队长,我……什么时候走?”“三多,你看着我。”狐狸把三多的头板过来,三儿的眼睛不出意外是红的:“三多,你可以自己选择,去还是不去。”“队长,我,从来都没法选择,没有人需要我,都离开了,我也要离开了。”下一秒,袁朗俯身,把三多的头搂进怀里:“三多,你怎么会这么想,谁让你有这种想法的?你住院这些天,多少人为你奔走,多少人为你彻夜难眠,怎么会是没人需要你呢?我在你们团住的这几天,谁提起你不翘大拇指,这个培训的名额得来不易,是对你这次表现的嘉奖。”三多靠在袁朗的怀里:“队长,我知道,我受伤了,不能留在老A了,我不会介意的,不用担心。”袁朗伸手环住三多的背,把他固定在怀里,仿佛一放开,再要有这样的拥抱就再无可能:“三多,你告诉我,太复杂了不好,我就就简单地告诉你,你仔细听好,我们都希望你去培训,不是因为你不能留在老A了,而是我们希望你有更长远的未来,三多,学历很重要,你懂么?”三多的手攥紧班长的信,班长是初中毕业,所以七连第一批走的就是他,学历么?“队长,我回来,会在哪里?”袁朗放开三多:“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我,我们一直都在。”三多的泪终于落下:“我到五班,老马班长走了。我到七连,班长和七连都没了,现在,我又要离开了,等我回来,大家都不要我了。”袁朗心痛了:“傻三儿,怎么会不要你呢,是我不好,我应该等你再好一点再说这件事。算了,你若真不想去,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基地。”
三多红着眼眶:“队长,我不想离开。”袁朗捧住三多的脸:“嗯,那就不离开,队长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你害怕,不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咱们就不做,现在,你只要养伤。”三多把抓成一团的班长的信放到袁朗面前:“班长的信,他说,说他很幸福。”袁朗看也不看伸手帮三多擦泪:“嗯他很幸福,所以,你高兴得哭了。”“我明明很高兴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放弃了擦不完的泪,他扶着三多的肩,让他躺平,然后悬空俯看他的脸:“你当然是高兴的,你最喜欢的班长过得很幸福,而他依然记得你,你在他的心里。”“我,我在他的心里。他记得我。”“当然,三多,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你心里,同时,你也在他们心里。所以,不哭了。”袁朗的手离开三多的脸,指尖的温度,他要记住一辈子。
“队长,我,我在你心里吗?”袁朗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在,当然在。”三多笑了:“谢谢队长,你也在我心里,一直都在的。”“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三任班长。”“不是的,我没有班长了,我只有队长。”三多低声驳斥。袁朗的脸瞬间在三多眼中放大:“三多,你刚才说什么?”“我,额我说队长也在我心里。”“不是,刚才最后一句,你说你没有班长了。然后呢?”“我,我说我只有队长了。”三多的眼神有些寞落:“可是,我还是要离开的。”袁朗的额头忽然贴上三多的:“三多,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说你只有我了。你可以像喜欢班长那样喜欢我么?”三多脸红了:“班长和队长,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唇贴上三多额:“三多,从你进队时说想留下来开始,你就没有班长了,只有我,我一直都在你周围,然而你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朝我的方向看过。”三多被眼下的状况弄懵了:“队长?我一直都有看你啊,我一直都很认真地执行你的命令的。”“是吗?”袁朗深深望进三多的眼睛:“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才看到,你的眼里有我的影子呢?傻三儿……队长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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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被推开,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首长好,病人要开始输液了。”狐狸早就一本三正经地站在三多的床边,朝小护士点头微笑。护士狐疑地看着三多:“今天还挂左手?”三多朝袁朗看看:“右手吧,左手有点疼。队长……”“嗯?”“请首长让个位置……”狐狸这才反应过来,迅速闪身。小护士挂好盐水袋,调好速度。顺手做了一个让狐狸瞠目结舌的动作,她掀开了三多的被子。三多毫不迟疑地脸红了,又一次看向窗外,小护士的手在三多胸前的绷带上来回移动:“有什么不适症状么?”“没,没有”“这里……有没有刺痛感。”“额,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么?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忍忍忍”小护士碎碎念。“没有,真的,真的只有一点点。”“今天小解过了?什么时间?多少量?”三多咬着被子不出声。小护士又念:“今天陪你的人呢,还兵王呢,害羞,嘻嘻。”“还没来……就快来了吧。”“嗯哼,护士同志……”“首长”“他的情况怎么样?”“恢复情况良好首长。”“那个,检查完了吗?我想跟他单独聊两句。”“是的首长,对不起首长,我出去了。”小护士帮三多盖好被子,哄孩子一样拍拍他:“有不舒服按服务铃。”“我,我知道,谢谢你。”
护士走后,袁朗坐到凳子上:“她负责你的日常护理?”“我不知道,她人很好的,很关心我的。”三多说完,脸还是红的。袁朗鼻子里哼哼:“你的那些战友不是排着班守着你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不知道啊,昨天说好,今天是小帅来的,大约营里有事儿吧。我没事的,有护士在呢。”袁朗被护士这么一打岔,刚才的情绪全没了:“三多,刚才说的事儿……”“队长,我,我错了,我,服从命令。”“我,我不是说这事儿。”“啊?对不起,我,我可能没注意。”“给我看看你的左手。”“没事的,队长,就是,就是挂水时间长了……”“伸出来!”狐狸看着明显呈灰白色的手背,针眼位置是浮肿的。二话不说拿起脸盆毛巾就往外走。“队,队长……”“躺着别动!”袁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多只好躺着,心里猛的担心起马小帅来,不会有什么事吧。几分钟后,烫热的毛巾捂上了三多的左手,灼热的温度直接传达到脸上:“队长,我,没事的。”袁朗的瞪视让他直接消音。片刻后,袁朗的声音幽幽响起:“想你战友呢?”三多皱眉:“连长那边不会有事儿吧。”“除了咱们,还有哪支部队会收到上级的突然关照啊?”“可是……”袁朗突然笑了:“三多,你,你实在是太……诚实了。”三多脸上的红就没退下过:“队长……”袁朗忽然站起来,又一次俯身揽住三多的肩:“三多,说话不算数啊……”三多慌神,一下子绷直了身体:“队,队长,什么什么不算数……”袁朗一下按住他的右臂:“三多,你该不会是随便说说哄我的吧?前班长伤了你的心,你……”“是史班长……”“看看……急什么呀,我说的是前任班长……切”袁朗盯着三多的眼睛,直到三多偏头转开视线,袁朗捏着下巴把头转回来:“许三多,谎报军情是个什么罪?”“啊?我没有。”“你有,刚才到现在,你有正眼看我吗?你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都是马小帅和高连长。”“队长,队长你,我只是担心,我,我没别的意思,你一直就在我眼前啊。”三多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失控的队长。“你……那要是不在呢?”“什么不在?队长……”三多的左手伸上来想把人推远点可以看清表情,却被袁朗的手挥开,毛巾落到地上,人凑得更近,三多一抬头,直接傻住,某人的鼻息喷到脸上,带着久违的烟草味道,唇离开脸颊好像只有零点几毫米:“许三多……”一样糯软略带沙哑的声音,今天带上了不一样的温度:“你说的话我当真了,你要负责任,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不准想别人,这是命令!”“可是……”还没可是出什么,袁朗的唇贴上了三多的脸颊,鼻息窜入耳蜗,三多成功消音。左肩和右臂上的力道加重,唇离开脸颊之后游移到了下颚,猛然间,袁朗感觉身下的人儿狠狠地抖了一下,他满意地笑了:“三多,还有可是么?”这时的三多完全木化了:队长刚才居然,居然亲了他,还……舔了一下……三多的脸开始变色,粉红,深红:“队长你,你……你……”“如果还有可是,我不介意换个地方亲亲。”“你,你怎么可以……亲……”狐狸立刻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三多又一次消音,这次正中靶心,十环。三多的脑中,有原子弹爆炸了。
袁朗看着三多呆愣愣的模样,拍拍他的脸颊:“三多,三多……”三儿一个激灵,几乎要跳起来,被袁朗按住:“你还在输液。”“三多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袁朗:“我,你……”“三多,我对你,是这种喜欢……你可以慢慢想……现在,别激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多一直傻愣愣的,袁朗的心情却很好,端茶递水,削苹果,乐呵呵地伺候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医院方面已经把午餐送过来了,袁朗正准备喂饭,走廊上哼哧哼哧冲进来一个人:“班,班代,对不起啊,我,我来晚了。”袁朗恨不得把人踢出去,三多却一脸的疑惑:“小宁,不是说小帅来的吗?”“哦,他,他临时有点事儿……班代,我,我我去洗个手,喂你吃饭啊。”阿甘急匆匆又出去了。许三多一头雾水,袁朗护着差点被风扫到的饭盒:高连长手下的兵,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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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得意满的狐狸只得意了一天就接到了铁路要求马上归队的指令,心有不甘地告别眼神闪躲的三多,回去做牛做马了。我们的三儿一整个晚上的沉默让狐狸如坐针毡,不看他,不跟他说话,表情都没有一个。碰巧的是,师侦营那边突然也忙得不得了,小帅不来了之后,甘小宁来了没几天也不来了。而伍六一作为机一连的司务长,也不能一直陪着三多。总之一句话,三多突然之间孤单了。院方给他安排了专门的护工,小护士的耳提面命让他一天至少在床上汤18小时。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他变得更沉默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天天呆呆地看着窗外。王团从医院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许三多的伤势在不断好转中。
枕头底下,是两个信封,三多每天都枕着它们对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直发呆,到迷迷糊糊睡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乱乱的,不想说话,不想动,只是发呆,原本以为突然的安静自己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天心里空空的,想思考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一样。晚上抬手看看早已关闭阀门的针管,上面的盐水袋已经空了,一天又这样过去了,没人在意,他们都在忙吧,基地,702,师侦营,61,连长,还有……,另一只手摸进枕头底下,两个信封都在,三多忽然觉得,他的世界充满苦涩,手指使劲抠住叠在一起的两封信,泪水淌下来: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不准想
别人。三多,你对我也很重要。集团军委的安排,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
脸上的泪水滑过下颚,划入耳里,沾湿枕头。特种兵是全程淘汰制的兵种,我明白的,我的位置,你来家访时我不懂,你放我回家养伤时我还是不懂,削南瓜你突然生气时我还是不懂,甚至你演习时让我落水时我依然不懂。或许是我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懂,老A,是61成才拼了命也要进来的地方,你说它代表步兵巅峰,我不懂,我都不懂。我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顶住,一件是服从命令。李梦他们曾经骂我白痴,好大声,我听见了。当时以为他们只是每天练嗓子,和我没关系。现在明白了,他们在说我。
为了班长一句话,我成为全能标兵,亲手赶走他,我不是白痴是什么?信了伍六一的话,我死扛着不给班长写信,结果等他写来时我已经远离他的世界,再也回不去,我不是白痴还能是什么?为了伍六一一声怒吼,我擦干眼泪连跑带摔进了老A,却差点把他送回老家。连长,我是七连最傻的最没用的兵了。进入老A以来的一幕幕,队长的一再示好,关心,亲近,我都视而不见,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事,他都只是为了我。成才说,在那个时候我是他的选择,也许进队伊始我就已经入他的眼,只是我白痴没发觉。现在,一切都太迟了,班长的信,就像演习时突然出现的实弹,射穿我的身体,我的所有念想。对不起,队长,我一直记得你的好,只是不愿去想,现在你把我逼上绝路,把事实血淋淋地放在我面前,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我的心已经有了漏洞,补不好了,它一直在痛,一直在提醒我,我是白痴,我惦记着班长的好,还理所当然地沐浴在你的阳光下。到头来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守不住,对不起,队长,对不起班长。我是必须要离开的,三到四年……就让我一个人存在。
许三多申请提前出院,王团亲自把他接回了702,他告诉王团自己愿意去石家庄,王团立刻和铁路通了电话,铁路走到窗边看了看几夜未息灯的三中队队长室,亲自问了三多的意见,大手一挥,三多的档案走专用渠道挂回702,许三多成为702团三营七连一名普通二级士官。三多在自己的老部队静静等待自己学习生涯的开端。没有人打扰他,队长自从回基地后就一直没联系过他,自己档案调动的事之后也没有只字片语,这样才好,三多想着,这样才能安静地走开。老七连的人也没什么想法,连长和小帅小宁他们依然忙碌,没有联系,写去的信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只有561对三多表示担心,但看着三多一脸淡然的表情又觉得什么安慰的话都是空的。
等待的日子里,三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跑道边,仰头看着“咸蛋黄”慢慢没入云海,天空的色彩渐渐收拢,闭上眼睛,画面一副一副过,最后定格的是自己坐在“山里的黄昏”外景地,身边紧挨着的是袁朗。每当这时,他都会微笑,然后深深的叹息,画面里的袁朗也在叹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团长,和团里熟识他的人远远地看着,眉头深锁,许三多居然也开始玩深沉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正文 第12章
撇开“深沉”中的三多,我们来看看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七老虎的地盘,师侦营。老七遇到的事情他最近经常遇到,那就是高妈妈认为儿子年龄到了,需要去做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相亲。当然,以往高妈妈有一千种方法让儿子去相亲,老七就有一千零一种方法不上当。但是,这次电话是高城的父亲打来的,接到电话的第二天,高城愣愣地看着教导员手上营长签字的准假条:“不带这么先斩后奏的”,教导员则是一脸的苦逼样:“这回营长也救不了你了,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还想找借口的高城,看到楼下那辆熟悉的陆航,最后一点反抗意志也被掐灭了,老爹亲自来拿人了,他能肿么办?当然,教导员是有良心的,这件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对外只说高副营长出外公干去了。
于是,我们的小骨头怨念了,出去干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么出去了就别回来了!怨念中的小帅根本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沉重的打击在等着他,一周后,高城阴郁着一张脸回来了,他找到马小帅:“我要订婚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帅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我知道了,连长”高城很不确定地加了一句:“我是说我要订婚了,而且很快就会举行婚礼的。”小帅背对着他:“我猜也是这样,恭喜连长,我出去了。”说罢没等高城再有反应,小帅夺门而去。第二天,小帅身边多了一个跟屁虫,他的名字叫甘小宁。阿甘很悲剧:连长啊,你把棉花一样温暖柔软可爱的小骨头变成一块冰冷的玻璃钢,然后扔给我,你神马意思嘛。我好想去医院陪着班代哦。
高城的结婚对象是某总参的孙女儿,一个留洋的海归女,浑身上下的名牌美得耀眼,美得张扬。订婚仪式当天,观礼的人群中赫然有铁路带着袁朗。狐狸祖宗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袁朗,这小子不对劲,很不对劲,三多档案调动的事情,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这让铁路心里发毛。不行,一定要看紧他,狐狸的视线则四处转悠,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军政大佬们,最后停留在高建国的脸上,头一偏,挨上了铁路的肩:“头,那是你的连长?”铁路终于盼到小狐狸有一句人话了,连忙应和:“是啊。”“留成才是为了他?”“成才不好么?”“好,很好。”“你小子,想说什么?”“没什么,向你学习。”铁路的脸僵住了:“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你小子别乱来。”狐狸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更贴近铁路:“头,我都说了,向你学习,你无为而治,我也是。”“你……”那边高建国端着杯子过来,眼神在铁路和袁朗之间来回转悠:“袁朗,西南军区特种大队最年轻的中队长,演习时搞得我们很被动啊。”袁朗痞痞地笑了:“首长谬赞,首长深谋远虑,布置周密,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是不是啊,大队长?”说罢伸手扯扯铁路的袖子。这动作落在高建国眼里,心中一闷,随即别开脸看铁路。殊不知铁路面对高建国永远是那张扑克脸,拿起酒杯碰一下,然后拽着袁朗想走开。这时,高城的准岳父走过来,狐狸敏锐地察觉到高建国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迎了上去,两人状似亲密地聊着天走开。狐狸吃吃地笑开:“这水好深啊,首长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推下去……”铁路一把拽住袁朗的胳膊:“收敛点,别乱讲话。”狐狸甩开他的手,端着酒杯走向今天的主角:“高副营长,好艳福。”高城假笑:“死老A你也快了,有什么好羡慕的。”狐狸举着杯子抿了一口:“高副营长真诚一点嘛。”
高城订婚了,我们再来看老A基地,狐狸回来了,三儿却没跟着一起,庄家开始改变赔率。成才继续远目:“想搞定三呆子,不得要领比活捉拉登还难。”吴哲窃笑:“烂人吃憋喽,三儿威武!”齐桓看着兴高采烈的吴哲:“他们走岔路,你就那么开心?”沸沸扬扬的讨论在铁路宣布许三多调离时炸开了锅。成才第一个冲进袁朗的办公室:“你,到底做了什么?”狐狸头也不抬:“这是王团长和大队长的安排,也是许三多自己的意思,我能做什么?”吴哲第二个:“烂人,你怎么能这样,你搞不定他也不能赶他走啊,还有我们呢不是?”狐狸阴恻恻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搞不定,你能搞定?你还是去搞定375的蚊子吧。”
袁朗一个人对着昏黄的灯光:“许三多啊许三多,你要时间,你要空间,我都给你,如果你该死的还钻牛角尖,我不介意生吞活剥了你的。”
三个月后,三多收到了马小帅的遗书,知道了连长订婚的事,知道了他和连长之间曲折的爱恋。彼时的马小帅已经因为自杀未遂而被勒令退伍,回家当老师去了,高城对此全然不知。三多握着信纸的手阵阵发抖,连长,你爱过他么?那个对着自己笑得一脸阳光的孩子,因为和自己同年而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孩子,那个为了守护七连的风骨而自己拉响求救弹弃权的孩子,他是骄傲的,爱而不得,这就是代价么?还好,还能重新开始。
三多吐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出心中沉积的郁闷,恍然间他好像看见袁朗对着他说“长相守,是一种考验,随时随地,一生。”一生么?班长已经娶妻生子,连长也订婚了,未来你也一样……正想着,他揉揉眼睛,是错觉么?他好像看到袁朗站在那儿,担忧地看着他,不可能的,队长回基地了,基地没有批准,不能私自外出的,他怎么能在这里?然而,脚步临近,那个人出现在夕阳的余晖里,一步步走来,眼神里的担忧掩盖不住“许三多……”
远处站着的,不是袁朗,是561,他站那里观察很久了。信到三多手里已经第三天,以许三多的精密记忆,绝对不用看三天,561叹气,七连的人怎么都过得那么坎坷,连进七连没几天的小骨头都做得出这么决绝的事情。连长回家和新娘子培养感情,怎么看怎么可疑,可是高军长不可能一直把他扣家里,他总要回来的,回来就是一场风暴。拿手揉揉眉心,他缓步走近三多,却发现那人猛地站起来然后吐出两个字:“队长。”561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三多,是我!”他没好气地说,然后一屁股坐到他边上:“我们连长说今天晚饭你坐我们这一桌,我可跟你定好了啊!”三多颓然:“伍班副,其实……这样不好。”561假装生气:“你和六连长同桌就好和我们同桌就不好?”三多默。561接着叹气,三多自回来之后愈加沉默,有时一天也说不满五句话。“这信你看三天了,背都背下来了,还拽在手里干嘛?”“我……这是小帅写给我的唯一的信。”他好着呢,他们营长亲自安排他去当老师,应该错不了!”“可是……”三多的脸一直是皱的“别可是了,到点吃饭,我押你过去!”561拍拍屁股站起来。
马小帅的事情在702和师侦营地下传播,谁也没胆量捅破这层窗户纸,眼看着高城即将回归,大家都有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然而,大部分人都在为小帅不值,这么优秀一孩子,怎么就钻了牛角尖了,阿甘更是痛苦得想撞墙,他就睡在小帅隔壁的铺位,可以说和小帅是脸对脸睡的。可是他却没发现小帅自杀。以后的每一夜,他都会梦见那个早晨,绿色的床单上醒目的红。
部队是没有年假的,而今天是除夕夜。食堂早已准备了饺子,大家准备吃完了好到活动室看春晚。三多是大家争抢的焦点,最后还是七连长中标,三多留在七连。然而春晚还没开始,指导员走进来:“三多,团长让你过去一趟。”七连长的脸马上扭曲了:“团长怎么总喜欢半路截杀啊!”
三多到团长室门口,门是敞开的,里面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不是团长。三多慢慢走近,默默地盯着这个两杠两星的背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在昏暗的楼道,他站在不远处,眉眼含笑地说:“我敢打赌你忘了我叫什么。”时间仿佛停住了,仿佛受到回忆的影响,两个字从嘴里就这样溜了出来:“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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