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孩子,抬了担架,一群人上路,雨一直没停,甚至先前走过的地方地貌都变了,三多走在第一个,伤员在担架上,尸体则背在队员的身上,一行人艰难地走着。突然,最前面传来有节奏的短促哨音,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二炮的队员们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立刻跳离原地拿油布把伤员和尸体护得严严实实,几乎在同一时间山石和巨木一齐滚落,把队伍拦成两段,袁朗和老A们负责的是没受伤的孩子和婴儿,此时惊呼声和哭声响成一片。袁朗把缚在身上的绳子紧了紧,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大家没事吧?”吴哲刚想接口,站得离他最近的战士一把把他推离原地,然后就是一块石头砸落,正中那个小战士的左肩,就在他踉跄跌倒的时候,有人飞快地过来稳住他的身体:“小心伤员!”随即对着袁朗大吼:“你聋了吗?没听见哨音啊,跳开跳开!”
老A们被他的气势镇住了,袁朗摸摸鼻子:“对不起!”吴哲立刻去看那个受伤的战士,小战士无所谓地拍拍自己的肩:“没事,小石子而已,你们不习惯,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小心,听我们队长的哨音,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吴哲他们面面相觑:“我们队长?”哨音又一次响起,袁朗笑了:“走吧,危机解除。”小战士点点头:“嗯,这是快速通过的意思。”马健恍然:“这暗号还能这样用啊,服了他了!”袁朗低笑:“等下到了驻地,记得配合我!”
一路有惊无险他们到达了驻地,沈岩一下扑上来抱住三多:“许教官啊,队长啊,我可找到你啦。”三多被他扑得晃了三晃:“沈岩……你干嘛……”袁朗他们交接完伤员和尸体,就看到沈岩围着三多:“我刚才以为我只是梦到你了,产生幻觉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许教官……”三多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你没事了吧,你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大队长担心死了……”“许队长!”“到!”三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却看见袁朗和众老A站在他身后:“队长?”袁朗笑笑地走近:“刚和大队长联系上了,他说人民的生命财产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留下来协助你们。”“真的啊?太好了!”三多的白牙在深夜里几乎闪花袁朗的眼:“但是,我被褫夺了指挥权,现在我们听你指挥。”“啊?”三多傻了。就在这会儿,一个小战士奔过来奔过来:“队长!师长找你!”三多一听,马上跟了过去。留下袁朗在那里笑得神秘莫测。
原来专门的卫生防疫队伍四小时后到达,接手伤员和这片废墟,大部队要转移了,师长和三多实地检查废墟的生命迹象和伤员情况。当师长见到者正在协助卫生员给伤员打绷带的袁朗,他疑惑地扫了一眼三多:“这些就是你的人?”三多还来不及说话,袁朗就一本正经地敬礼然后:“报告!我们都是班长的兵!”三多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情况。师长看也没看袁朗,继续问三多:“你说你的战友在这儿,说的是他们?”三多点头:“是的师长。”“哦、”师长看上看去有点失望:“既然这样,他们编入你的小队,跟大部队行动。”然后自顾自走开了。三多期期艾艾地看着袁朗:“队长,什么班长的兵啊!”袁朗笑:“师长说了,我们都是你的人。”走近一步:“尤其是我……”三多的脸一下子爆红:“人家是师长,队长怎么能……”“三多,你懂战场纪律,没有命令擅自行动是什么罪?”袁朗一脸严肃。三多慌了:“可,可是……大队长同意了啊。”袁朗笑:“大队长在保护我们,你别忘了,我们回去是要接受政审的。所以,最好没人知道我们来过。”三多急得语无伦次:“可是,我……我跟团长和那个少将……都说了……我……”袁朗看不过去了,把他搂进怀里:“别紧张,你的一面之词而已,现在,全靠你帮我们掩饰了……记住……我,我们现在,是你的人……”袁朗能感觉出怀里的人在抖,手覆上他的脸,就着雨水擦了擦污渍:“队长,镇定点。”虽然对方身上又是泥又是水,还有血迹,但是三多却觉得这个怀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了,手环上袁朗的腰,两人就这样严丝合缝地站着。
袁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回肚子里:“许三多……”“是,”三多抬头。温和的气息瞬间席卷了他的神志,任由温热柔软的触感占据他的整个世界。没有紧张,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暖暖的,很美好。
吴哲他们在帐篷里开小会,全然不顾抓空档休整的其他人。吴哲首先发话:”烂人又哄三儿,咱们只是丛林拉练而已,什么政审,切。”沈岩双眼泛红:“许教官好好,知道咱们遇险,奋不顾身找来……”傅正君鄙视:“又不是来找你,你激动什么?”马健劝:“你们两怎么又来了,赶紧闭闭眼,接下来肯定又是几天几夜。”吴哲很不屑地看了一眼马健,却发现其他人也跟着闭了眼,吴哲心里吐糟:“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哎,齐妈在就好了,他肯定会附议。切,怎么有想起他了……吴哲烦躁地甩头,谁知一甩头就看到不远处袁朗和三多正在SWEET,一时间脖子抽筋:“哎哟,嘶。”该死的齐桓,他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动脑筋,悄悄离开帐篷,走到离三多不远的地方,突然来了一句:“师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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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绝对没想到,他这一声不是很响的恶作剧,居然叫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兵全都跟标枪一样竖起来,立正,目视前方,吴哲囧了。他虽然看见了三多手忙脚乱推开袁朗然后一本正经的立正,但也看到烂人的嘴角朝他的方向咧开,吴哲顿时汗毛直竖:”额,班长……三多,我刚才看见师长……额……经过……”三多皱眉:“我去看看,队长,你们再歇一会儿。”
狐狸一把拉住他:“你现在是队长,记好了!”三多红着脸点头,然后跑开,留下吴哲面对步步逼近的袁朗:“对不起,我……我错了……”
二炮的兵已经很习惯跟三多呆在一起了,甚至师长在得知他现在学的科目之后,他们更是把他当作未来的自己人看待。对他的那些战友,他们选择了无视了。原本信誓旦旦和他们找共同语言的吴哲第一个被鄙视,在他们看来,这个只会恶作剧的光电硕士还比不上一个背着步话机的少尉实惠,人家从进川到现在只浅眠了三个小时,背着数公斤的线圈仪器跟着他们小队修复和建立了无数无线电传输设备,行军过程中没有给战友一点负担,默默工作,直到一双手掌摊开来几十道伤口,双肩上的瘀伤紫的发黑,他都没有提过一句,一直等到电信部门人员,他还撑着身体跟人家交接事务。吴哲尔后一直沉默,袁朗笑他:“大硕士,现在知道错了吗?他们的骄傲是浸到骨髓里的,他们的坚持一点也不比我们差,甚至我们在有些地方还不如他们。要让他们认同你,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比登天还难。
说这话的时候,袁朗在一堆迷彩中寻找三多,三多偶尔会回过头来找他,视线碰撞一下,然后各自干活。
很快新的部队到达灾区,他们要离开了,袁朗和老A们要回云南,而三多要回转石家庄。袁朗他们比三多早一天离开,道别的时候,沈岩抱着三多一阵唔咽:“许教官,你要回来看我们啊,我们会很想你的。”三多一边挣脱沈岩一边对吴哲说:“帮我带话给成才,他爹好着呢,叫他好好努力。”吴哲给三多敬了一个军礼:“班长,保证完成任务。”三多立刻闹了个大红脸:“现在都结束了,还叫什么班长……”马健凑上来:“三多啊,你现在有寒暑假了,放假记得回来看我们啊。”大家围着三多七嘴八舌,袁朗站在人圈子外面没出声,知道头顶上直升机的盘旋声响起,他才越过人圈子到三多面前。众人摸摸鼻子各自走开。
“记得晚上不要开手电在被子里看书,影响视力。不要边看书边吃饭影响消化。上网查资料的时候记得边上放一杯喝的……”背后的众老A捂着嘴揉着肚子,有些已经忍不住蹲到了地上,哇,他们队长什么时候这么贤妻良母了?特大新闻啊!吴哲看着两人却有些呆:因为喜欢所以才关心的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不是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吗?
吴哲在那里纠结。这里许三多已经开始对手指了:“队长,你怎么知道……”袁朗看穿他的小动作:“你队长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的那些小伎俩我早就试了个遍。”“队长,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厉害?”“厉不厉害是其次,重要的是你喜欢你现在读的科目,三多,你不会真想以后去那个xxxx基地吧。”“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认真读书,最早班长来我家带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想上高中的……”袁朗的脸一下子晴转多云:“这么说史班长的魅力这么大,你放弃上高中就为了当他的兵?”“听出袁朗换了语气,三多一下子紧张了,一紧张就语无伦次:“队长,我,队长,你别生气……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众老A惊叹:“三多变聪明了呢!”直升机停在不远处,是时候分别了,袁朗脱下三多的军帽,胡乱地撸了撸他的头发:“记得想我,我会抽查的。”说罢给他带好帽子整好军装,摸摸口袋脸僵住了:“许三多……”三多目送直升机起飞,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露出一个纯白的笑容。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比如成才在参加爱尔纳突国际军事竞赛的时候左眼被毒蜂蜇伤,视力急剧退化,虽然最终他们得了第一,但是因为延误治疗,他的左眼视力最终无法挽救,回来之后就递交了专业申请,铁路把他送回702,王团带着他逛遍了整个702,他还是决定转业,尔时他刚转为中士不久。王团本来想找许三多,但成才唯一的要求就是任何人都见,就是不见许三多。所以成才退伍的事情一直等到三多回老家探亲遇上他时才知道。
吴哲上调到了国家安全局技侦部门,走的时候挖走了花圃里的一颗南瓜苗,他说等到小南瓜成熟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新人们都不知道吴大硕士说的“他”是谁,只知道送别当晚某人醉得稀里糊涂和袁朗吵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等不起?我只是换个地方继续等……我这么多缺点……难怪他要躲我了……”
学了四年,三多获得了两个学士学位,一个研究生,一个硕士研究生,导师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继续深造。不过令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个硕士研究生的科目居然是国际法,当初他们一致意见要他放弃这个难学又没有太大实际价值的的科目,谁知三多一脑袋扎进去就没出来直到他递交了论文,大家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身上的韧劲根本无法估量。
毕业后的三多如袁朗估计的那样被调去了二炮,一进去就被授以上尉军衔,为了这个事情高建国没少受自己老部下的埋怨,王团更是气得掀桌子:“我培养的人,凭什么便宜了人家!”高建国到最后被逼急了:“是我签的字怎么了,人家老扬要人要到总参那里了,我能怎么办?你也知道,上次的行动是总参的策划,人家老杨也肯花心思,你看人家,一到那儿就是连长!”王团无语问苍天:“他是我的连长啊,我想让他做下一任七连长的。”高建国摇头:“七连已经过去了,咱们几个老家伙惦记就行了,别给孩子留压力了。”王团看着高建国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是啊,是我想左了……”
某天正在办公室窗前看操场上士兵跑圈的许三多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抓起车钥匙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基地。大伙看着绝尘而去的陆巡摇头叹气:“又来了,上次和上上次连长的战友来,他也是那么激动,你们还说去看女朋友呢,这都多久了,人家5连长的儿子都会走路了……”
打电话来的当然是袁朗,不过可不止袁朗,边上还跟着吴哲和数年未露面的齐桓,齐桓带着副墨镜,酷的和当年削南瓜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三多发现吴哲和齐桓的手一直牵在一起,于是他笑得很灿烂地上去打招呼,袁朗老实不客气:“我说齐桓,包间里你也戴墨镜,是不是过份了一点?”吴哲欢笑着说:“队长有理!”也不顾三多和袁朗,一下把齐桓摁倒在椅子里伸手就扒他的眼镜,齐桓的脸一下子黑里透红:“别,别闹,这么多人……”吴哲装作四面看:“人?哪有什么人?你看错了……乖,把眼镜摘下来,已经看不到了嘛……”三多傻傻地看着袁朗:“齐桓他怎么了?”袁朗揽过三多,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没事,他们两这叫情趣,不如下次咱们也玩?”三多的脸不可抑止地烧起来:“你说什么呢,没正形……”袁朗笑笑揽着三多:“三儿啊,在你面前保持正形难度不是一点点。”“我现在是连长……”三多在袁朗的怀里扭泥鳅。“对对对,我们三多现在是许连长,未来不可限量啊……”这边闹着,那边吴哲成功抢下了齐桓的眼镜,三多赫然看到,在齐桓的右眼睑下方有一条横向两节手指长度的疤痕,从缝合的针数看。当初的伤口一定很深。
菜上齐后服务生退了出去,吴哲和三多坐在一起研究国际法中关于公海自由和国际责任的内容,袁朗和齐桓在两边笑眯眯地给他俩夹菜,好半天之后吴哲两眼放光搂着三多不放:“三儿啊,我后悔了啊,我当时应该修这门的啊,现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三多很诧异地:“难道你们最近在往这个方向靠?”吴哲一下子噎住:“额,机密机密。”三多笑得白牙闪亮:“我的毕业论文就写的这个嘛……”吴哲热泪盈眶:“三儿,我们换换吧,我来做连长……。”边上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三多\吴哲,你们出来干嘛来了?”吴哲笑嘻嘻地在齐桓脸上亲了一下,某人脸上一个清晰的酱油印儿:“我出来一趟比以前在老A还不容易,你不会嫉妒的哦?”袁朗抚额:“这个是谁啊,我不认识他……”迅速替三多添菜:“三儿,快吃,吃完回家,离他们远一点……”
饭局结束,两对人各奔东西,袁朗坐在三多的车里,三多开车,袁朗在副驾驶座上打瞌睡,车里循环播放着《You are my angel》
………
my dear you are my angel
tell what you know
sothing should be told
my dear you are my angel
tell where you go
I will breathe behind your fly
…………
三多偶尔从后视镜上看袁朗的脸:你说遇见我是你的幸运,我说是你把我从路边捡回来,一点一滴的烙上你的痕迹,你拔掉了我心里属于七连的那棵参天大树,又在它最荒芜的时候种上了刻有你名字的南瓜苗,现在那里成片成片地开着花儿呢。心里一动,右手脱离方向盘盖上了袁朗的眼睛,然后一个轻吻落在他的鬓角处:“我喜欢你……”
做了坏事想逃的某人在下一刻被逮了个正着:“你刚才说什么?”三多连忙否认:“我没说什么……我正在开车呢……”“我明明听见有人跟我表白说爱死我了……”袁朗故作甜美回忆状回忆状。三多单手把着方向盘:“谁会说那么……的话,你一定是在做梦。”袁朗笑得很狐狸:“三儿啊,其实你单手也能把车开回家的……既然这样的话……”许三多紧张地看着凑过来的脸:“你,你干什么?”袁朗无辜状:“离你近点,这样不会听错话啊……”一边说一边在三多耳朵边上吐热气:“告诉我,你刚才说什么了?”三多缩脖子:“没有……”袁朗的手越过换挡把手搭上来三多的腿:“真没有?”三多的脸红得像喝了醇酒:“袁朗,你放开,我在开车。”
袁朗忽然很丧气地倒回副驾驶,放开三多的右手:“哎,老了,职业病啊……爆炸声听多了,我都成聋子咯……”三多一下子紧张了,把车停到路边,检查袁朗的左耳:“你的耳朵又疼了?”袁朗一看得计,一把揽住凑上来的三多狠狠地吻上去:“我听到了哦,你刚才说的,我只是想在听一遍。”三多立刻挣扎,你又A我……”话说了一半就消音了,袁朗拉开了他的“校门”“那你到底要不要说呢?”“你,放手,这里是……呃……前排……”“你说我就放手啊。”“我……你先放……额……”“乖,凑我耳朵边上说,不会有人听到的……”“我……呃,我说,你……呃,我说我喜欢你!”等待解脱的三多猛的一个惊跳:“你……耍诈……”“我听到的不是这句呢,你再想想,是不是说你爱我呢?”“没,我,啊,你的手掐哪里啊……”“乖,说你爱我,很快就要有人经过了哦……”“我,啊,我不啊……你放开,快点放开。”“你说我就放开嘛,很公平的啊……”“我,嗯,我呃啊,我……”“乖……说你爱我……”“我,我,呃我爱……”
额,对不起,我朋友病了,我,想跟他换位置,马上开走……对不起……”袁朗郁闷地看着交通警的摩托远去,一把把三多抱到后座,油门一踩,车飞也似地往某小区飞驰而去:许三多,我今天不让你说出那三个字我就跟你姓!
【正文完】
番外 第一章 高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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