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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过来了?”

“哦,”他看向了我,去出版社,顺路,就过来看看。

小警察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我。“内什么,我们收队了。下回有机会再见。”然后跟着他的大部队就离开了。

“这人真逗。”

“是啊,是挺逗的。”我附和。

金希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俩身旁,“你就是那个左翼?大美人儿诶。”

他听着愣了一愣,随即马上笑了开,

“对,我就是那个大美人儿左翼。”

七 李特

我说,我就试这一次,就这一次。

那天我特没出息地跑了,跑前我还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真的,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我觉得起码应该理直气壮地进去,扒开绞缠状态的俩人,声色俱厉地警告他违法了“入住规定”的第几条,要实行一定量的罚款或者是增加一个季度的房租。再或者我也许也能若无其事地进去,劳烦忘我的俩人换个地儿继续。反正千万种反应都不应该是在看到后扭头跑路这种。那一刻我特自我鄙夷,光天化日见不得人的事儿又不是我做的,我这干什么在?

可是我终归是跑了出来,我又回到路口的地瓜摊儿那儿,蹲着继续吃我没吃完的地瓜,虽然都快凉了个透,可我还是一口口地吃了大半。想起那个人昨天晚上还跟我唠叨过大冬天的不宜吃冷食,我当时哼哼哈哈的全当他在放屁。现在,估计搂上应该快到本垒了吧,啧啧啧啧。我边啃着地瓜皮边在脑子里想象,真是低俗,低级,低能。

天儿擦黑,我才回去,到了家开门发现客厅黑乎乎的,抬手打开灯,坐沙发上的人吓了我一跳。不该是这样的,这跟我想象的相去甚远,这,还有一个呢?

“喂,吃饭没?”我走上前去问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别,别拿这种眼神儿看我。我抬眼,望天花板。

还好他马上又低下了头,继续保持静坐的姿势。面前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照这种速度,他活不过六十肯定死于肺癌。这是怎么了这是?纵使我拥有丰富的想象力也无法联想出个中缘由,开口去询问显然也不是聪明的举动。可是看着他屏蔽所有一切的静默行为,自我遗弃在另一个空间,神情空洞两眼发直,我看着他内样就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也许我该做点儿什么。不想听我说话?那好吧,那我就做点儿你喜欢的。

于是我说,我们接吻吧。

然后,我俩做爱。

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

毯子下他的呼吸有着灼人的温度,从和他的第一次开始我就很迷恋他的亲吻,那种近乎对嘴唇的顶礼膜拜,总是让我觉得得到了最好的呵护。我在他吻到我的耳根儿时笑出了声,他似乎被我感染到了,低笑地在我耳边耳语,

“是你招惹我的……”

对,就是,那又怎么样?

他把我一把抱了起来,毯子还顶在我的头上,我很想问这样像不像进洞房的新媳妇儿,不过话还没问出来我就又被抛上了床。看着他俯身上来,我到想起了我们头一回的宾馆“一夜情”,灯光没有现在这么亮,橘黄色模模糊糊,让我连他的长相都不能太看得清,而现在,节能白炽灯的照耀下更让他的脸成了反差的阴影,我开始后悔在卧室里装这种过亮的灯,因为这种角度我不得不眯着眼睛,更看不清了。

索性我闭上了双眼,抬手从他脸开始顺着轮廓慢慢往下,轻抚,他没有阻止,但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很欣喜,总之他什么表示也没有。我没有睁眼,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手,还在慢慢地往下,纯男性的胴体,我的手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线条的起伏,温热的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我脑海中突然蹦出了“新鲜”这两个字眼。现在也许我能感受到如果你关闭一个感官,那么剩下的就会空前的发达,例如我现在。耳边透着情欲的呼吸声,手下微微颤抖的身体。呵呵,触摸,也是种乐趣。在我的手一路往下的时候却“啪”地一下被他拦住了去路。

“够了,你在玩儿火。”

我睁眼,望着他,我笑,笑得特天真无邪。

我问他,“你还在等什么?我上你么?”

果然,话语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之后我被折腾得翻来覆去七零八落,可是我却也乐在其中。性爱之于我不是不可缺少,却是一种实在的享受,不同的类型可以不同的感受,我细细品味。第二次我被他推举骑上了他腰胯的位置,这种姿势不是我经常体验的,因为太过于刺激,快感穿透我的周身,有种濒死的感觉。慢慢上下地摇晃,我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死紧,也许明天就能看到一道道的红印记,真实的痛并快乐着。

当一切安静下来,这个平时总是严谨,总是对我谆谆教导的男人趴在我的胸口睡得像个孩子。我的胸口被压得有些疼,我有些吸不上来气儿,他短短的头发扫着我的鼻尖,惹得我一阵阵的想打喷嚏,但我依旧伸手搂着他。我想他会喜欢这个样子的。如果李晟敏看到了这个场景,他一定会指着我鼻子,语气里很是死孩子掉井里的那种没救了的无奈。他会说,你又当自个是圣人了?你穿个破衣烂衫就当自己耶稣再世?你以为你能普度众生救人于水火?你自个的事儿你都解决不了你能普度谁你?每回他抨击我的时候都是言语犀利,而且句句不留情面。我听得烦了我就回嘴,我说你个糟粕你他妈闭嘴,唠唠叨叨的不烦啊你。然后他就彻底没声儿了。

糟粕这个词儿我从大学喊到现在,每回一喊都能让他血压上升。还是大二那年,李晟敏跟我刚相见恨晚文学社就组织了一场诗歌朗诵比赛。我作为社里的中流砥柱被拉去当了评委,就坐在院里一位老教授身边儿,老头儿是作为特邀嘉宾被请来的,很是德高望重,被我们社长当祖宗般地供着。李晟敏很荣幸地代表我们系参加了那场比赛,我还记得他当时朗诵的诗歌叫《女神》,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郭沫若郭老爷子的作品,我还纳闷儿这兔崽子咋开始用了他人佳作,这可是他平时最不齿的行为。后来他一张口,“啊,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就知道我又低估这个崽子了。当他朗诵到“我攀爬上你雪白的双峰,在崇山峻岭中穿梭驰骋”我旁边儿的老头儿脸儿都噎白了,颤抖的手,激动地张嘴都成了摇滚RAP,“糟,糟,你,你,你个糟粕。”由于老教授的无情点评,李晟敏那崽子只能绿着张脸儿提前下了台,打那以后我有事儿没事儿就抖着手指指着他“糟,糟,糟粕”的呼唤。我知道,他恨得咬牙切齿,我那个爽快啊。

想到了以前,我一个人闷着发笑,笑声带动胸腔震动起伏,惹得趴在我身上熟睡的男人不满,蹭了几下头移到了我的脖子边儿,手还是在我的腰上搭着,基本上半个身子都在我身上。我,觉得,呼吸更困难了。

我推了推他,“喂喂,你压着我了。”

他咕哝一句,没听清。

我继续推,“喂,你他妈压得我喘不上来气儿。”

他这回反应比较大,侧身躺到了我身边儿,顺手把我直接抄他怀里了。这个姿势,算了,起码我呼吸比较顺畅。

第二天等我醒了旁边儿早已经没了人,收起那些在我浑身使不上劲儿的时候那个人帮我料理了后事,顺便还收拾了昨晚制造的战后现场的美妙幻想。现实是我醒来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被单,我自己换的,衣服,我自己洗的,顺便还有他脱下来的衬衣。我太他妈无私了我,我哪儿是耶稣第二啊,耶稣就是我第二。我猫在沙发上休息,我哪儿都不想去,我甚至都想跟我的沙发连为一体白头偕老。可,电话,它响了起来,我拿起听筒里面就传出了负责小编辑火急火燎的声音,

“李老师,李老师。”

“小点儿声,我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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