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抬眸看他,缓缓开口:“不巧。”
只两个字,慕景铄刹那明白,那日白哲没与他计较,直接离去,向来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而今日的宫宴会碰上自己,更是意料之中的事。
慕景铄浅笑,倾身靠近,小声道:“今晨之事是本小王不对,还请白丞相大人有大量,莫与本小王计较。”
两人同坐一桌,说着话,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交情甚笃的挚友,四周的官员看似在和邻桌想谈,实则都竖着耳朵听白丞相和慕小王爷在说些什么,在他们看来,白丞相是名动天下,文人墨客的标榜,而慕小王爷那就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代表。试想一下,这俩人要是成为朋友,是不是有一种太阳从北边出来的感觉。
目光相接,白哲缓缓说道:“看来慕小王爷确实应该多看看清心咒。”
这话也许在别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慕景铄明白,今日桃林相逢,白哲当时在丝绢上所书之字是梵文,也许是多年在边关养成的习惯,他总是随时保持着警惕。尤其是对书信和消息方面,在看到白哲所留下的字是,他下意识用同样的思路去想,因为对对方身份有所怀疑,又不解其意,所以回去特意研究了一番,他耗时半日终于明白了丝绢上的文字内容,也就是白哲口中说的清心咒。
慕景铄面上没有分毫尴尬的样子:“可以清心也,多谢白丞相赐教,本小王收益匪浅。尽以此杯,聊表谢意。”
白哲嘴角扬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小王爷确实该多谢我。”
倒酒、碰杯、一饮而尽。
回到座位上,慕景铄仍然想不明白白哲那句话到底是何意,好在顾承宇来帮他解惑。在大兴凡是宴会,桌上都会摆放一壶酒、一壶茶,酒为助兴,茶则解乏。而白哲因从不饮酒,得到盛帝特许,在宴会上可以免去饮酒,白哲自请将壶中美酒换做清水,起初众人不解其意,后来才知道,这是白丞相刻意疏远那人时才会用的方式,表示泛泛之交,平淡如水。
此番,白哲以水回敬,立场分明。
原来如此。慕景铄听完,嘴角不自觉扬起,丝毫没有因为被耍而不高兴。其实在白哲倒酒时,他就发现不对了,宫宴之上怎可能有人敢以水代酒,这可是不敬。但白哲不仅这么做了,还做的明目张胆,他便知事必有因,只是结果有点意外。他刻意误导众人,制造两人相识已久的假象,本就抱着戏弄白哲的心思。谁想白哲假意不知,任他表演,最后仅凭一杯“清酒”就挽回局势。这份谋略,令人折服。
早在境州时就听闻,林相在告老还乡之际,曾向陛下举荐一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据说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不过弱冠之龄,满朝百官对此颇有微词,而后这位少年以他的惊世之才快速在朝堂站稳脚跟,入朝一载有余,深受陛下信任。
若说之前,他对白哲有几分试探之意,那么现在则是真心想与之结交。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想来以后都不会无聊了!
众人并没有因为这段插曲而受到影响,众人依旧热情,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整场宴会下来,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慕景铄倒是喝了不少酒。长辈敬的你不能不喝;平辈敬的不容你不喝;在慕景铄看着那几个比酒桌高不了多少的小辈拿着酒杯时,二话不说又干了。
最后,慕小王爷不出意外的醉了,盛帝笑骂他贪杯,让他留宿宫中。
在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夜晚,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夜不能寐,有人欢喜有人忧,各方势力因为这一人的到来会生出多少变故,京城似乎好久不曾热闹过了。
宫宴之后,纵然慕景铄有心结交白哲,奈何实在没有机会,不知是真的那么巧,还是白哲故意躲他,总之两人没有再见过。
第4章 意料之外
宫宴之后,纵然慕景铄有心结交白哲,奈何实在没有机会,不知是真的那么巧,还是白哲故意躲他,总之两人没有再见过。
不过,这阵子慕景铄倒是很忙,和几位世家公子把京城好玩的,能玩的都玩了个遍。这不,今日宁思睿约他去观猎。
观猎是一种不多见的一种娱乐方式,京城郊外有一座斗兽场,那是前朝的一处遗址,那里专门养着一群猛兽,除了野兽外那里还养着另外一类人,他们被称为斗猎者,顾名思义,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赛场上与野兽搏斗,不得使用武器。这些斗猎者,要么是身犯重罪的死刑犯,要么是被抄家牵连的罪人,他们生死根本不值一提,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在这里他们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只有奋力厮杀才能获得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这里除了斗猎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玩法,就是观猎者也可以下场搏斗,与斗猎者不同的是,他们可以使用猎场提供的武器。若胜,可以拿走斗猎场这一日所得的所有收益,若败,听天由命,死生不论。
要知道,在这里每个人的入门费是十两银子,每日的客人大概有二三百人,这样算下来,斗猎场一日的收益绝对是一笔可观的钱财。尽管如此,至今为止能在此处赚到钱的人屈指可数,赔上性命的倒是不少。
慕景铄带人来到视野最好的雅阁,宁思睿和其他几位公子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他进门,临窗的少年向他招手:“景铄,你可算来,这都开始三场了,你若是再晚些,今天可就看不到了。”
宁思睿和顾承宇玩得最好,这俩人都特别喜欢跟着慕景铄混,身为宁国公府的公子,走到哪都是一片恭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可跟慕景铄在一块就不一样了,他总有各种法子在惹事后,不用挨罚。
慕景铄随意选了个位子,懒洋洋的回道:“要是看不到,本小王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以后大家就都不用看了。”
宁思睿笑道:“要是那样,殷泓涵一定找你拼命。”
慕景铄笑笑不再继续接话,而是问:“三皇子怎么没来?”
说起这个,宁思睿笑的狡黠:“他原本是要来的,可今天早上被陛下叫去了,估计是去挨骂了!”
京城贵族圈子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盛帝有三子,大皇子温和敦厚,二皇子博学多才,三皇子狂放不羁。
慕景铄摇摇头,宁思睿这家伙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拿到他忘了前几天他被宁国公罚跪祠堂了。
场上再次开始,那名三十出头的男子在看到花豹出来时,已经被吓得腿软了,最后被豹子咬断了一条腿后被人拖了下去。接下来,第五场、第六场······斗猎者死的死,伤的伤,场上血迹斑斑,血腥味蔓延。
慕景铄倚坐在座位上,对于这种血腥的并没有多大反应,凡是上过战场,亲眼见过尸山血海的人,在面对这些场面就太小儿科了。
一旁的宁思睿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问:“怎么了?不好看?”
慕景铄打着哈欠道:“毫无悬念,太无聊了。”
宁思睿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让人把管事的叫来,呵斥了一番,叫他换个能打的上场。这可让管事的十分为难,人和野兽的力量本就相差悬殊,再加上斗兽场的奴隶里面哪有什么高手,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有人找上了他。
宁思睿推了推慕景铄,兴奋的指着场上说道:“快看,竟然有人下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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