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程程吼了过去。
仓跃身后的门不知道何时缓缓关上,诺大的大殿如同一个密室一般,墙壁上的色彩斑斓,带着一种诡异的张扬。若是盯着某处看,很快便会晕眩。仓跃早已将下人们驱逐出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淡淡道,“这么多年,我也过得很孤单,这些天隐约觉得自己活在期待中,或许是因为见到你,总觉得你给我带来了一种生气。”
程程不说话,全身浮起一阵恶寒。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敢那么跟我说话,但是你敢,看到你咄咄逼人的凶悍样子,我发现我有些喜欢。我也不觉这么快速的时候我会爱上谁,但是你真的很例外。所以就算将你当做一只金丝雀养起来,只供欣赏我也觉得乐意。”他的声音很是空洞。
“疯子。”程程因为他这番话倒是镇定了下来,也冷冷道,“高处不胜寒,但是更重要的,你这个人不值得同情,做事太心狠手辣,比如现在。”
“我乐意这么做,谁也左右不了我。”
现在程程被关在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法子出去,接下去到底会怎么样呢?第一次被人囚禁,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索x坐在地上,靠在铁杆上不说话,将头埋在膝盖里。
“不知道你哭泣起来是怎么一番样子。”仓跃的声音从头顶飘了过来,他盯着她的发旋,突然产生了一种凌虐感,幻想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程程不理睬她,或者说在酝酿骂人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在缓缓下移。不知道仓跃促动了哪个按钮,整个牢笼开始下降,要沉入到地底下去。程程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你他***……”
仓跃只是笑,“我去通知外界,好好安葬国师大人,我的妹妹会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去主持他的葬礼,至于你么,我也会好好办妥的,先在下面好好呆上几日吧,等上来的时候我必当给你一个满意的身份……丧夫之痛,可能可以让你忍得住饥饿与孤独,也让你想得清楚些。”
程程其实有些绝望,在他面前不敢露出一点示软的神色,在沉入到地下的时候还在继续嘶吼,“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道德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这种做法很可耻,你如此,你妹妹如此,从小都没有人教你的么……”
等到了无一丝光亮,无一丝声音,她被埋藏在了黑暗中。她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临哥哥,临哥哥……你来救救我……那个疯子在逼人就范……”
仓跃在外面轻声笑了出来,“从小我便懂得,想要的东西要如何争取。其他的都不重要。”
此时叶临躺在棺材中,手上的相思结圈紧得他的手,他感受得到程程的那种悲伤情绪。他唇边轻溢出她的名字,“程程……”
仓跃与仓敏两兄妹,此刻心情倒是大不相同。
仓敏在叶临的棺前,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棺材,眼泪不断,好几次晕死在旁边,每一次的晕厥都让旁边的太医心惊r跳。虽然如此,也阻止不了公主离开,否则她的病情更加重下去,这次的打击的确不小。
仓跃心情不错,让人再在凉亭中摆酒设宴,独饮独欢。周围樱花漫舞,丝竹管弦之乐,颇有情趣。
仓跃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他的隐约想法之后,便劝阻他,“国君大人,这天下女子众多,而且您前段时间也说了要娶方家姑娘……如今又娶一名寡妇,传出去……不仅方家人可能或许有些意见……而且也难免为人笑话。还是先跟各位大臣商量一番……”
他们说得小心翼翼,仓跃抿起一丝不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副难道我做不了主的表情,只看得他的心腹心惊胆战,“小的……小的……小的该死。”
“那又有何干系,方家这门婚事还得举行,不过缓上几日。”若是娶得方家女,方家一半的财产收入国库,如此哪有放弃之礼?国家要壮大,很多东西都是需要的,而他什么都不想弃。
程程哭累了之后,扯着手上的相思结小声喃喃,“临哥哥,我真的不想当这祸水,我恨人家喜欢我。呜呜……以后我要变得难看一点,一定乖乖敛了脾气,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不再斗狠,与众无样。”
程程还在嘀咕着说些什么,脸上的泪痕未干,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簇小小的蓝色火焰。程程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未见得什么身影,只听到一个男人带着笑意道,“那样,还是你么?”
“啊啊啊啊啊啊~”听得那熟悉的声音,程程不自觉地尖叫起来,“临哥哥,临哥哥,是你……你在哪里啊?”
叶临隐形的身子慢慢显现了出来,他伸出手来握住程程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两个人即使是隔着牢笼,还是紧紧地相拥起来。程程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铁杆上,被印出了几道痕印。她仿佛是看不够叶临似的,捧着他的脸,紧紧地盯着,可怜兮兮道,“临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觉得我等了好久。”
“是啊,好久,一整夜。这里的机关实在是太难找了,我找得心急。”叶临隔着铁杆,m着她细腻的脸,“程程,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似非之地。”
叶临又背对着程程开始找机关,叶临对机关一物不大熟悉。反倒是程程从小对机关都比较兴趣。给叶临提点着意见,会装在哪里,会有什么特征。叶临g据程程的话,小心地敲着周围的墙壁,m索着细纹,突然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那牢笼缓缓上升,声音很是嘈杂。程程不由大吃一惊,快速地从最下面的缝隙钻了出来,开心地抱住叶临,将脑袋揉进他的怀里,“临哥哥……”接着又带上了一丝担忧,抬起头道,“临哥哥,声音这么响,会不会被发现?”
“会。但是我有办法。”叶临快速地从腰部的口袋里抓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塞到了牢笼中,然后又将牢笼给关上了。叶临唇角边上抿起了一丝笑容,“其实你娘很聪明,我只是想起了你娘以前做的整人法子。”
“嗯?”程程不解。
叶临只笑不语,将两人的身子隐身,“皇g这里有些地方时禁止巫术的,即使用了也无效,你千万不能说话,也不能乱走,否则可能显出身子。”
“我们还不走么?”
“哎……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看看好戏吧。”其实不然,叶临心急之时,不小心将启动一座石门的机关给毁掉了,事实上那机关便是逃生的机关。如今那石门不从外面启动,他们基本是逃不走的。如今为了不让程程担心,才给了这么个理由,当然也顺便,让那只可爱的小狗陪陪国君大人。这个小屁孩,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能如此翻脸不认人了,所以说,狼是养不熟的,这话的确是实话。
叶临还是很细心地,带了些食物来,让程程垫了垫肚子。不过一会儿便听到了有人要来的声音,估计是听到了刚才铁笼开启的声音。很快地一旁的门开了,一条昏暗的蜿蜒楼道显现了出来,叶临带着程程快速地朝那楼道走去。程程似乎有些舍不得走,扯着叶临想继续看看那小狗与国君大人的缘分是如何。
国君大人燃了灯,舒了一口气,冰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你可想得明白?”
程程本来只听到那只狗“嗷嗷嗷嗷~”叫,只觉得大囧。叶临捏了捏她的脸庞,朝她邪气一笑,抱着她快速地离开这里。
程程虽然还是很好奇,看看叶临下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还是逃命要紧。那个国君大人脸色苍白苍白的,其实他看起来才更像个短命鬼。程程恶毒地想着。
叶临带着程程又回了一趟家,没有让外人见到他们。府中哭得最响的还是公主的哭声,叶临见程程瞪着他,不由抚着额头,按住她的唇道,“不许再骂我了,不能将什么都归到我身上,我还没有骂你呢。”
虽然程程很不满叶临这么说,却也想到现在是离开要紧,其他的什么都延后再讲。阿伊又与他们见上了最后一面,他老泪纵横,只念叨着一路走好。
叶临和程程并没有着急着离开,反而是隐居起来,游山玩水上了大半个月。也顺便探听一些传言,比如,一向讨厌动物的国君大人突然喜欢上了一只小白狗,除了上朝,未曾离身。程程爆笑不已,忙问叶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临一本正经道,“只是用了幻术而已,让国君大人将那狗误认成你……”
“噗……”
“你娘当初玩了你风四叔叔两次,我也看着很是喜感,如今国君大人也尝试了下。哎,是不是做到那个位置的人总是容易被人耍啊……”
两人又是大笑不已,程程笑得倒在叶临的怀里。
同时也听到了宋子扬日夜兼程赶来的消息,如今得不到程程的消息,找得快要疯了。还硬闯入g中,与仓跃起了争执。
后来的事情,程程不想再听,心中不由愧疚起来。两人相亲相爱,注定是对不起第三个人了。
程程如此想着,便也释然了些。当两人在峰顶俯看葱郁的群峰,迷蒙的云海之时,程程也觉得身处于一种云雾茫茫的场景当中,心也飘飘然起来,她抓着身旁的人的手,突然发现,幸福很简单。
她说,“临哥哥,我们回去吧,该面对的,都去面对,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而且我爹和我娘听到这些消息,估计会……”她停住不说话了。
叶临点头微笑,搂着她道,“对,该面对的都得面对了。”
叶临站在山的顶峰,再一次地望了这个国家一眼,“这一别,估计再回来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程程握着他的手道,“临哥哥,总有一天,我会陪你回到这个地方的,这里是你的故乡。”
叶临深情望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双手交握,在这天地之间,谱写浪漫情怀。
43 一家团圆
宋子扬还未返家,听到叶临猝死的消息,心中复杂,这过于突然。他没有预想中的兴奋,甚至隐约之中还带了些伤感,他更担心的是,他的沐沐,现在好不好。他马上回头策马赶回g灵国。去了之后却找不到程程的下落,多番查探之后,便单枪匹马赶入g中。与仓跃见上面之后,仓跃仿佛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来的目的,一味地将引开话题,还让人设宴招待宋子扬。宋子扬脸色不好看,又不想太早撕破脸,先忍下耐心与他虚伪客套一番。
酒桌上,宋子扬没有胃口尝下半点美味珍馐,只是闷闷不乐地喝酒。不知道仓跃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淡笑,给他送上了几名女子。此刻宋子扬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仓跃微微一挑眉,“哦?”
“请将她还给我!”宋子扬怒目而视,那漂亮的脸孔上因为带着怒容,再也不复往日的清俊淡雅,反而有些狰狞。
仓跃淡淡道,“宋王爷,她不在,拿什么还给你。”要比镇定,估计没有人比得上他,面无表情,如同面皮被冰冻了一番。
宋子扬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中折s出一种奇异的愤怒,一掌下去,桌子四分五裂。桌上名贵的盘子,碗筷落下来,发出嘈杂的声音来。“嚓”地一声,周围的暗卫将刀拔了出来,正在舞动的舞姬一见这状况顿时,顿时惊慌失色,尖叫出声。仓跃面不改色,挥了挥手,转眼之间,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宋子扬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紧紧握拳,似在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愤怒。
仓跃道,“宋王爷,你还是回去吧,孤可以不跟你计较。”
宋子扬红着眼睛上前扯住仓跃的衣襟,“仓跃,做人不要太过分,我可以因为你是g灵国的国君而隐忍你,但是你抢我的沐沐,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仓跃淡漠不语,“随你找。”
宋子扬已经冲了出去,满皇g找。仓跃冷眼旁观,只是在一边默默喝茶,周围的禁卫一声不敢吭。
正值此刻,夜牙求见,斟酌在三,“国师叶临即将入殓,忘请国君大人能让国师夫人出席。”
仓跃不声不响,“丞相大人,你可是找错了地方,她不在我这里。”
夜牙略微皱眉,“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未曾回去过。”
此刻一只白色的小狗从不远处快速跑来,扑入仓跃的怀里,夜牙只看到仓跃眼中似有喜色,又有些惊恐不定地看了夜牙一眼,然后将小白狗搂入怀里,“程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来么?”
夜牙一听,浑身似是一抖,然后听到身后有一名内仕急急跑过来,跪在仓跃面前,“老奴该死,管不住,程姑娘……”
夜牙当初见识这一场面,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当初的风四不也就是那个受害者么。突然只觉得心中一松,程程应该被叶临带走了才对。
夜牙当下只作不知情,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仓跃怀里的那只狗,仓跃也是一怔,随即抱着狗离开,“丞相大人,她并不想跟你走,你请回吧。”
夜牙忙道,“国君,请留步!”仓跃的脚步未停,夜牙继续道,“你就想这么关她一辈子?”
仓跃道,“让她跟着一个死人去殉情,不如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更何况……现在她j神受到重创,已经失去了记忆,何苦再让她面对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儿。她呆在我的身边,很好……”
夜牙刚想赶上几步,旁边的几个侍卫已经拦住了他。
“你还要娶国后,妃子……”
“永远都有她的位置,请丞相放心。”
夜牙挣扎了一会儿,便留下一句,“国君大人三思。”转身的那一刻,夜牙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忍着的笑意,随即收敛,换上了忧心之色。他还未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了宋子扬在这里闹场,忙将他找到。找到他的时候,正见到他在摔桌子,忙拦住他,“宋子扬,别闹了!”
“夜丞相……”宋子扬恭敬唤了一声,有些没有方向感地乱闯,终究还是定不下心来,夜牙抓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宋子扬眼中一顿,瞬间又是一喜。夜牙敲晕了他的脑袋,带着昏迷的他离开,他这么做既是为了做给人家看,也是为了做给自己看。
现在若不带他走,让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过会儿可就真的出不了这g闱城门了。
在宋子扬被带出g里不久,他就睁开了眼睛,“夜……夜丞相,程程……她……”
夜牙道,“她应该走了,她不在g里,我确定。”
宋子扬见他一脸坚定的表情,也不再疑问为什么,急急地问道,“她一个人会去哪里?”
夜牙知道他还不知道那对夫妻之间的事儿,也不解释,“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她会回家吧……”
宋子扬只是扬言说自己要回去搬救兵,连夜赶回中土去,脸上意气奋发,喜不自禁。就在宋子扬回去的这个夜晚,g中南苑的小竹林,突发了一场奇火,火虽然很快被熄灭,房中的那只狗只剩下尸骨。这场火来得容易去得也快,目标很明显,容不下程程。然而虽然疑点重重,仓跃却找不到一点头绪。他将所有的过错归到自己的身上,若自己不在竹苑屋子的门上多加了以把锁,或许……大悲之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后,他便一直带着帽子,因为头发秃了一半。
而仓敏也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昏迷了过去,再起不了床。
不过几日便有中土的暗哨潜入g中,拿走“程程”的骨灰……
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一边,程独与月白白也是着急得不行,程独脸色不大好看,还是忍着自己的情绪安抚着哭了多日的月白白。叶临去世,程程下落不明。这件事情程府蒙上了一层y霾。程陆伟明明觉得悲伤,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的姐姐此刻很幸福,而且离他越来越近,这算不算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此刻程程和叶临倒的确是很幸福,两人赶了几天的路,便在一处凉爽又幽静的地方休憩。满眼皆是翠绿之色,程程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叶临走得地方多了,很有敏感度,总是轻易地找到一处漂亮的地方。午后,有些睡意。她被叶临搂在怀里坐在摇椅上,程程的脚尖着地,让摇椅不自主地摇晃起来,程程因为多日的劳累,在他的怀里睡得很是香甜。红唇微张,露出一点白齿,很是有诱惑力。叶临轻笑着,低头在她的脸上印上一个个轻柔的吻,只惹得睡梦中的程程不满地哼哼着,那手去推他。
如今虽然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很是轻松,但是叶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中被一座大山压着,那就是他的岳父岳母。这次回去,铁定是难以过程独这一关的,不过忧心归忧心,他相信,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一路就这么回来了,走得有些慢,理由是程程害怕。当程程与叶临踏足在华阳城的街道上的时候,程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唇角上扬,忍住要尖叫的冲动,“临哥哥,我终于回来了,好开心。”
叶临轻笑不语,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华阳城依旧昌盛,繁华如初,程程不敢再众人面前出现。g灵国那边发生的事情,旅途中也打听到一些,那边的事情发生的很是戏剧化,不过是以至此,她也不愿意再去听了。程程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毕竟当初自己从这里离开之后,对于华阳城来说,她也是一个神话了,如今回来,她可不想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让自己成为一个话题人物。
程程与叶临施展轻功,从高空踏过,当他们两人偷偷潜入到程府的时候,程程心神一动,让叶临先给藏起来。而自己则找到了小卤味。程程看到小卤味正坐在草地上,一手托腮地发着呆,不由慢慢地朝着他靠近。卤味突然觉得心神一动,转过身来,便看到了程程唇角带着笑呵呵的样子,眉梢之间带着狡黠,与以往无异。
程程见到卤味突然转身,不由一愣,不过是半年不见,小卤味长得倒是又j致了几分,小卤味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大叫一声,“姐!”便冲上去抱住程程。
程程只是笑,“小卤味,再叫声姐来听听。”
“小木耳,你这个大坏蛋,就这么跑了,都不知道给家里带封信么?”小卤味在激动过后,满腹牢骚,使劲地骂着她,“爹爹和娘都急坏了,哼,现在才知道回来,你等着被爹爹扒皮吧。”
程程双手合十,“小卤味,你可得帮帮姐姐啊。”
“临哥哥呢?”
程程眼眶一红,沉默不语。小卤味突然乖巧下来,握住了程程的手,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姐姐,不哭,弟弟也长大了,以后弟弟照顾你。”
程程伸出另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地哭泣着,全身抖得厉害,嗯……其实是她憋得不行,很想扬声大笑。
程程被卤味牵着手走到程独与月白白的房间门口,卤味指了指里面,程程听到里面有娘亲轻轻啜泣的声音,还有程独安慰着的声音,本来还隐忍的笑意,转化为哭泣,她的眼泪真正地滴落下来,一门之隔,她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想着爹和娘的。她推门进去,“爹,娘……”
月白白突然听到程程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见到了程程之后,就扑了上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宝贝,你想担心死你娘么?”
“娘,对不起。”程程抽泣着,趴在月白白的怀里,娘的怀抱永远温暖而又安心。
程独见到程程回来,自然是开心,仍然板着张脸,“你还知道回来?”
程程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跪下,给我跪到天亮!”
月白白倒是不满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身上掉下的一块r。失踪那么久,又联系不到,她也有些怨她的,但是她回来了,看到她平安无事,她心中只有欢喜,转过身去朝着程独喊,“欺负人不带这样的,要跪我跟她一起跪。”
程独有些恼怒地瞪了月白白一眼,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卤味也上前扯了扯程独,“爹,姐……”偷偷地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程独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骂,“饿么?”
程程见到程独突然和颜悦色,不由笑了,她放开月白白,走到程独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爹……您原谅吧,原谅我吧,原谅吧……”
程独甩开她的手,“滚去磨药去,磨不完,不准吃饭!”
程程可怜兮兮道,“爹爹,程程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你都不疼惜一下么?”
“你爹哪里不疼惜你了。”程独转过身去,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倒是你,跟着人家跑了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你过得好不好,看你娘担心的……哎……”程独倒是想起了什么,停了口。
程程也看出了他的顾忌,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爹,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顾忌我,我……能承受得起。”
程独倒是不语,略微皱着眉头,那张冷漠淡然的脸上闪现了一片担忧。反而是月白白接上了话,她将程程扯过来一同在边上坐下,“宝贝啊,以后爹娘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娘……”程程咧了下嘴,“那个……你们要保证原谅我,也要马上消火,这样,我才有胆量告诉你个事儿。”
“行。”月白白一口答应。
“其实……临哥哥……还活着……”
“嗯?”屋中另外三人都是一惊。
“他,就在府中……”
44 诊得喜脉
屋里头的几个人都将视线别了过去,门外有黑色的袍子隐隐约约地被风卷起。随即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且坚定。
小卤味率先叫了一句,“临哥哥,你真的没有死?”讲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么讲话不吉利,忙住了嘴,带着点恼怒瞪向程程。
程程也瞪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误会了的。
叶临撩袍踏入屋内,朝小卤笑了笑,“还能活好久。”
小卤味还没有前,叶临已经在程独和月白白的面前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爹,娘,请责罚小婿。”
月白白看到叶临就那么跪了下来,清澈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那个小小的孩童如今成了拐跑她女儿的男子,那双眼睛一如多年以前,从未变过。月白白也是个心肠软的,虽然有气,对着这双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是拉着程独道,“唉,你说个话呀……”
程独脸色铁青,“给我跪着。”说完将月白白拉了出来,“吃饭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程程道,“滚去磨药。”
程程动了动了唇,蹲在叶临的前面,m了m叶临的脑门,“临哥哥,先受着吧,那两位气头上呢。”
小卤味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我也生气。”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程程与叶临面面相觑。
虽是如此,程独今个儿还是觉得多日来的烦闷一扫而光,还替自己斟了些酒品味起来。月白白瞪了他一眼,“你就口是心非吧。”
此刻就他们两人,程独倒是没有什么怒容,淡淡地看了月白白一眼,“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至于那个女婿,我还是看不大对眼。”
月白白轻笑一声,“就这么将我们的女儿抢走,气肯定是气的啦,但是他们现在好端端地回来了,我也就安心了,哎,你也不要动气了,都一把年纪了……”
程独不乐意了,将刚斟起来的酒往月白白的口中倒去,脸上浮现出些恼怒,“你说谁老呢?最近睡得太安稳了是吧?”
月白白偶尔也与程独对酌,每次都喝得不多,却喝得脸儿红扑扑的。此刻含着酒一点点喝下,低头随意夹了点东西往口中塞去。
程独脸颊上带上了一抹淡淡的温暖笑容,伸手m了m她的脸颊,“鼻子快掉饭里头了。”
叶临依然跪在屋子里头,黑色的背影依旧挺拔笔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脸色平淡无一丝波澜,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浅笑,似是一种恭敬的神态。他不知道这一跪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但是他叶欠了程家,在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之时就这么带着她离开,又未曾放出一点消息,若此大半年,程家记恨他也没有什么不对。
程程坐在小板凳上,俯下身子磨着药,以前一直觉得药味儿是天下最臭的味道,而现在突然不再讨厌这种气味。以前讨厌的东西,在离家半年之后,到有些怀念起来。她坐在小板凳上,闻着熟悉的味道,一边想着爹爹以后再用这个罚她也也不怕了,一边担心着叶临。突然不知怎么回事,眼前一黑,身子歪到一边儿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身上盖着的还是她喜欢的那条,叶临坐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一只手,唇角抿着一丝喜色,他说,“程程,你醒了?”
程程打了呵欠,坐了起来,勾起唇笑了笑,“醒了,哎,不知道是不是奔波了一路,磨药磨着磨着就睡着了……”
叶临开口道,“傻妞儿……”他上前一把将她搂住,这个怀抱有些小心翼翼,他说,“亲爱的程小妞,你肚子里可有个小小妞儿。”程程还未反应过来,叶临温暖的唇便已经一个个落在她的发丝上,额头上,然后是鼻子,再是脸颊,只将程程整个脸吻得湿哒哒的。从程独诊出程程已经有了两个身孕之后,叶临便开始变得亢奋,带上一种狂喜,仿佛走在云端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是在在这对家长面前没有太表现出来。
月白白也很是开心,一直笑眯眯的,还顺便责怪程独,不能让程程去做那活儿的。程独脸色又带了几分不满,似乎更生气了,甩手就走了。
叶临在大伙儿都离开之后,才大声笑了起来。眼梢带着的是浓浓的喜意。他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看着她睡着的模样,很安静,纯净得若桃花般。他握着她的手,心中一片祥和。溢满着浓浓的幸福。
程程在他喜色中和对她小心呵护的样子中,终于明白了,她怀了……她揉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还没有一点儿感觉呢。
程程还没有准备好为人母,这为人母的喜悦她倒是没有,只能说这个消息对于叶临来说是意外之喜,对于程程来说是意外之惊。她恹恹地推开叶临,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我再睡会儿,这是梦。”
叶临脸上笑容一顿,斜靠在她身后,轻声诱哄道,“程小妞,不开心?”
“有点儿……”程程得嘴撅得很高,“要不是你来做坏事,哪儿那么容易怀啊?”
叶临唇角边上的笑容不由又扩大了些,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傻妞儿,睡吧,我守着你睡。”
程程面朝里面,皱着脸,还是有些生气。怎么,孩子就那么容易怀上了呢。想着想着,便再次沉沉睡去了。叶临斜靠在那里,单手支住脸颊,想了很多的事情。
nn,您一定要保佑我,让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地成长。
当叶临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见到程独站在那里等他,程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叶临心中忐忑跟着他来到书房,程独示意他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一时之间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僵硬。
程独坐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叶临,“你还能活多久?”
叶临停顿了一下,“我能陪上程程一辈子。”
程独是一怔,“怎么说?”
“我找到了解救之法,到了桃花岛的祭坛上找到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等于给我续了下半辈子的x命。”
程独听了略微皱了下眉头,还是问道,“力量?”
叶临见程独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便将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都细细讲了给程独听。程独听后没有什么表示,脸色还是淡淡的,良久之后才道,“想来……你和程程也是修成正果,但是我从来不后悔我当初阻止你们。如果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依然会行使我这个做父亲的权利。”
叶临见程独终于松了口,双手抱拳作揖道,“岳父大人请放心。”
程独哼了一声。
叶临出门的时候顿了顿,“这一声岳父大人我叫得真是辛苦。”
晚餐时分,终是一家五口坐在一起,一起用餐。月白白将一半以上的菜色换成了对孕妇好的膳食,不住地让程程多吃点,程程不爱吃这些菜色,不由撅起了嘴,“娘,怀孕很辛苦是吗?”
小卤味c嘴,“当然不辛苦,否则,娘能要我么?”
程独的筷子反面砸在他的头上,“小孩子闭嘴。”
程程也哼了一声,“小卤味,你懂什么,要不要你,是爹的问题……”
噗……
姐弟讨论的这个问题,很强大。
叶临见程程不大爱吃,亲自送入她嘴里,程程才吃了些。饭后,月白白跟程程谈了些话,大致上也都明白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又告诉她一些怀孕后要注意些什么,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娘,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生宝宝。”程程窝在月白白的怀里,不愿意起来,跟娘亲分享着心事。
“怎么?怕叶临以后将孩子放在第一位?”月白白打趣。
程程摇头,“这到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这x子,当不了一个好娘亲。”
月白白笑了起来,“哪有人生下来便是能当娘亲的?可能是你心态上还没有调整好。你娘十八岁才嫁给你爹,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乌龙事件,但是当你娘真爱上你爹之后,就想替他生孩子了。你爹自小孤独,我总想宠他些,让家里热闹些。你看叶临,也是从小孤零零的,小小年纪他就将你给惦记上了,翅膀稍微长得硬点儿,就将你给带走了……家里还是热闹些好,既然已经为人妻,也要做好准备为人母了……生孩子的时候会痛,带了相思结,同甘共苦,突然发现什么痛都有人跟你一同承担着,如此便觉得不会孤独。”
程程听着听着,突然发现,其实生孩子也不是件难事儿,日子总是幸福着的。她趴在月白白的怀里,如小时候那般,逐渐睡了过去,唇角带着一丝幸福的浅笑。此刻叶临正好路过,从月白白的怀里抱起了程程,朝月白白道,“岳母大人,谢谢你!”
月白白想了想又开口道,“叶临,你们如今的身份的确不便暴露,即使要暴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要从长计议。”
叶临道,“是,岳母大人。”
“还有,宋子扬明儿早上应该能到家了,你们的事儿忙不住多时的,你迟早得面对。”
“是。”
月白白回去,便将珍藏起来的那一堆古籍搬出来。程独皱着眉头问,“找什么?”
“我在找叶临所说的那个骨头。”月白白道,“我这里的书很是齐全,那个什么骨头的,叶临自己都没有听过,我却好像是看过。”
“我来搬,免得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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